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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许凌霄听到声音逐渐再次远去，这才敢抬起头。
他的半张脸上湿漉漉的，那是泥土混合着血液，没有避开那波冲锋的人，则是直接被碾成了肉泥。
许凌霄已经顾不得悲伤了，在他的视角里，此刻正有一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那人的身边站着的，是一开始就不知道去哪的李悦。
“小子，你给我镇北军开的门？”
许凌霄跪倒在地：“见过镇北侯。”
李无天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甚至有些懒散，一点都没有蛮族人口中那种好像恶魔一样的感觉。
“倒是不错，有胆气，我刚刚听悦儿说了，她答应的事情本候自然会做到，不过……”
李无天的声音陡然之间变的平静，在其中许凌霄甚至感受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本候的女儿在这受的委屈，本候可不能不管。”
此话一出，许凌霄瞬间明白了李无天想要做什么，他，要老鼠的命。
“侯爷，我们这些人命低贱，死了都是脏侯爷的手。”
许凌霄没有动，二狗则是偷偷摸摸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低贱……”李无天好似在品尝着这句话：“那你说本候女儿受的委屈，该怎么算呢？”
许凌霄说道：“不如换一种方式。”
李无天来了兴趣：“你说。”
许凌霄深吸一口气，他明白，接下来是生是死就看这句话了。
“我们这帮子人命低贱，凑一起也没法抚平李悦小姐的委屈，所以我们把命……全部交给侯爷，但有差遣，愿效死力。”
李无天笑了，笑的越来越大声，李悦也笑了。
“你是个有趣的人，既度过了我给你的难题，又想要跟着我，有趣的很啊。”
李无天收起了笑容，李悦也同时停了下来。
李无天继续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赏银百两，并且带你们回秦国，第二，跟着我深入荒漠。”
银百两许凌霄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一定是很多很多的，因为那些守备兵要求收的也只是加起来有一两就够了。
沙城中获取钱财的方式就是给蛮人干活，通常累死累活也就那么几枚铜钱。
然后这些血汗钱，又被许凌霄这些人通过手段再次收起来，交给那些守备队的人。
许凌霄没有犹豫，他狠狠往地上磕了个头：“我之前就说过将命交于侯爷，自然是不改的，愿随侯爷入荒漠，杀蛮人。”
李无天点了点头，对着李悦说道：“这些人归你了，怎么安排，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是，父亲。”
李无天骑着马向着城内而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回侯爷，贱民许凌霄。”
“许凌霄吗？记住了，以后名字前面那俩贱民就别加了，镇北军中也不兴跪拜。”
……
二狗，陈金，老鼠三人都没死，但跟着他们一同夺城门的弟兄却死了大半，如今只剩十三人。
许凌霄其实不想跟着李悦，因为他下意识觉得李悦很危险，所以才说愿意把命交给镇北侯，结果兜兜转转，又像商品一样丢给了李悦。
李悦看着许凌霄，脸上带着笑容：“呐，你看，现在你们的命都归我了，你说之前的仇该如何报呢？”
许凌霄没有回话，李悦却是面色瞬间冷了下去：“跪下。”
许凌霄没跪，只是说道：“侯爷说，镇北军中，不兴跪拜。”
李悦冷哼一声转过头，向着城外而去，这座城可从来不是镇北军的目的，只是顺带的。
二狗想要说些什么，陈金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不要说话，老鼠则是低着头尽量降低着存在感。
气氛有些沉寂，许凌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李悦沉思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事实上现在为止我的用处已经结束了。”
李悦似乎一点都不避讳自己成为了一件牺牲品，孤身一人进入沙城，其中危险的程度可想而知。
如果镇北侯真的在乎自己的女儿，其实李悦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实际上镇北侯对于自己女儿的关心，其实都超越了许凌霄的想象。
只是战争归战争，生活归生活，如果李悦死在了这里，其实在战争和政治角度来说反而效果最好。
到那个时候，要么蛮族灭，要么镇北军灭，不可能存在第三个结局，而这，其实才是这位镇北侯心中要的。
“应该是要深入荒漠了，跟蛮族做了那么久的邻居，总该去串串门吧。”
李悦说的好像是关系不错的两家互相串门送礼物，但就凭蛮族和秦国这数百年来的仇恨上看，这串门的礼物应该是那染血的兵戈。
兵马开始出了沙城，李悦叹息一口气道：“今晚睡不了觉咯，你们会骑马的吧。”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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