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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
日落黄昏时天空中最亮的星辰。
母亲给自己取这颗星星的名字,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呢?
每次躺在草地上仰望夜空,看向长庚星的时候,长庚的脑海中都会闪过这样的疑问。
这个寓意长命百岁之意的名字,究竟是寄托了她对子女的祝福,还是讽刺?
一滴雨水滴入眼中,长庚被打断了思绪,“哎呦”一声,匆忙从地上爬起,招呼躺在身旁的妹妹。
“无恙,快回家,下雨了!”
长庚,无恙,这样来看的话,应该是祝福吧。
还不等迷迷糊糊的无恙从地上爬起来,雨水已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长庚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方才还能看到的璀璨星空,此时已被浓厚乌云遮盖,天空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空中还闪耀着几处星光。
无恙的身体打小就虚弱,淋不得雨,见这雨有要下大的势头,长庚蹲下身,将她抱入怀中,快步下了山,朝山下的部落跑去。
自从神农教会人们种植谷物之后,人族就开始从游猎向农耕转变,这处小山后的平原,土地还算肥沃,被长庚所在的部落占据着。
部落里不断响起呼喊家人回家的叫喊,部落中央燃烧着火堆,长庚借着火光,快速跑进家中。
一座宽大的茅草屋。
长庚回头看了眼门外,雨势果然更大了,就在他庆幸自己跑得够快时,怀里的人却在轻微颤抖,低头一看,无恙此时面色苍白,眉头紧皱,身体在他怀中不停地颤抖。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长庚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受风寒了。
“你身子也太弱了吧。”
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拿过布巾,将无恙湿漉漉的长发擦干,随后把她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脱下,将她放在里屋的床上,盖上兽皮毯子,长庚这才松了口气。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熬点药,对了,饿不饿?”
无恙朝他轻轻摇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不饿,哥,小心点。”
“不用担心,我看得清。”长庚看了眼门外还未被雨水淋灭的巨大火堆,借着火光在一个堆满药材的木柜上翻找治疗风寒的药材。
相传,以前的人类是不会使用火的。直到一个人见到有神鸟啄燧木迸射火星,受此启发,折下燧木,钻木取火,人族这才学会了如何生火。
自主生火,不再依靠天地间的自然火焰,人们得以吃上熟食,无需再过茹毛饮血的日子,寿命也大大延长,人们称那个人为“燧人氏”,更将其尊为“火祖”,以此来纪念他。
不过,人族虽然学会了生火,却无法控制变化无常的火焰,被火焰烧伤烧死的事屡见不鲜,人们对于火焰又爱又畏,虽然离不开火,却不敢在人员密集或堆满杂物的地方燃火。
部落中央的那堆火焰,是部落中唯一的火光。
母亲在部落里担任着巫医的职责,家里备有许多药草,因为担心火堆被雨水淋灭后没了火光找不到药草,长庚翻找的速度很快。
门口的火光突然消失,长庚恨恨咬牙,怎么灭得这么快?还差一份药草没有找到。
扭头看向门口,发现并不是火堆被淋灭了,而是被一个站在门口的女人遮住了火光。
“母亲……”
站在门口的女人浑身湿漉漉地,见儿女都已回家,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当她注意到长庚正在药草堆里翻找药草的动作,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取过挂在一旁的布巾,一边擦拭贴在身上的湿发,一边朝里屋走去。
所谓的里屋,不过是挂了一张兽皮作为界限。
母亲掀起兽皮,瞥了眼躺在床上讨好地朝自己傻笑的女儿,心一软,不禁叹了口气,打消了教训她的打算。
“庚儿,你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火堆在雨水中越来越小,火光渐弱,长庚急得满头大汗,一边匆忙找寻最后一味药草,一边“嗯”了一声。
“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长庚不解,又“嗯”了一声,不过这次却带着疑问,似是没有明白母亲所指为何。
“部落里和你同龄的孩子都已成家了,你还要让辰砂等多久?”
长庚手上动作蓦地停下,不发一言。
此时人族寿命很短,能过四十岁这个门槛的都很少,为了部族的延续,结婚年龄普遍偏早。
听到母亲谈到哥哥的婚姻大事,无恙探出小脑袋,竖起耳朵去听二人对话。
“我从未说过喜欢她,更没说过要娶她。”
想起自己的青梅竹马,长庚目光微黯,转而讥讽:“怎么?您如此想要撮合我俩,就不怕你和父亲的悲剧在我们身上重演?”
出乎长庚的意料,一向脾气火爆的母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她看着门外的火堆,轻声道。
“辰砂的性格你也知道,她无法庇护族民。”
“所以呢?”长庚似是猜到了什么,语气更冷。
“你们结合之后,可以使用祝由术,将她的神力转移给你……”
祝由术,也就是巫术,是人族以半神操控神力的过程创造出来的可以沟通天地的术法。
“祝由术也有失败的可能。”因为母亲是巫医的原因,长庚对祝由术并不缺乏了解。
察觉到儿子的语气越来越冷,母亲放缓语气,耐心劝道:“现在部落里,只剩下辰砂和无恙还拥有神力,无恙年纪还小,而且身体向来虚弱。未来只能依靠你和辰砂,即便祝由术过渡神力失败了,你们的孩子也可以继承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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