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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虽还是夜里,可天上启明星光芒大盛,仿若大日临空,天地间,宛如白昼!
长庚立于半空,看着脚下的滔滔江水在山谷内肆虐,族人们四处奔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嘶声大喊。
“辰砂!!!”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自水底传来,水面不断上涨,存放物资的那座小山开始下落,与此同时,小山对面的水面下有另一座小山升起!
那两座小山,竟是当年老族长造出的巨大石舟的首尾两端。
赤蛟被石舟顶撞出水面,河水顺着石舟周身的裂缝流出,辰砂此时已经恢复成常人大小,她矗立船头,回首看向狼狈的族人们。
整个部落都坐落在半藏在地下的石舟内,此时石舟升起,水流退去,在神力的庇护下,没有族人被河水冲走。
但有数名年纪尚幼的婴孩儿因为呛入太多河水,此时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砰!
长庚落入水中,抓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赤蛟蛟尾,胳膊轮圆,奋力将它扔向远方。
赤蛟被石舟撞得头晕眼花,动弹不得,飞出百十丈后落入水中,掀起巨涛,向四方袭去。
石舟此时已经完全浮于水面,在浪涛的推动下,顺着河流开始移动。
长庚的身躯不知何时又变大了数倍,此时的河水竟只到他膝盖部分。
耀眼的星光之下,长庚担忧地望向躺在母亲怀里昏迷不醒的无恙,随后看向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辰砂。
少女矗立船头,泫然欲泣。
长庚嘴角微抽,想要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但最终他也没笑出来,什么话都没说,转头朝赤蛟所在的地方奔去。
“又是这样……”
眼前的一幕与当年的景象渐渐重合,辰砂只觉得胸口憋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强忍住眼泪,催发神力。
石舟传出巨大声响,开始移向远处。
石舟与半神,背道而驰!
辰砂站在船头,遥望着长庚离去的方向,直到石舟搁浅开始在地面上游动,直到山林遮住她的目光,再也看不到那个自幼时就紧随的背影,她终于忍耐不住,低声抽噎。
她是半神,是族长,即便再怎么伤心,也不能在族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即便是哭,也不能哭出声来。
没多久,她强压下心中的悲伤,检查族人们的情况。
因为一直有用神力护持山洞,存放在山洞里的物资没有损坏,但族人们留在家中的口粮都被大水吞噬了。
族人们虽然狼狈,但除了八个年纪尚幼的婴孩儿外,其他人并无大碍。
其中三个不满三岁的婴孩儿此时已经没了呼吸,他们的父母抱着婴孩儿的尸体无助痛哭,辰砂想要去安慰他们,可她实在不敢和那些失去子女的族人对视。
犹豫片刻,辰砂绕过他们,检查剩下五个溺水婴孩儿,其中一个五岁的,一个八岁的,也已经死去,最终,辰砂只救下了三个人。
安顿好族人后,辰砂阴沉着脸,坐在船头一言不发。
忽然,启明星光芒尽敛,虽依旧明亮,却不复方才那样的耀眼强光,天地之间,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身上几近干涸的神力微微兴奋,辰砂一愣,随后面容苦涩,垂头低哭。
她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神力自石舟行进的反方向而来。
无形的神力似是在她身边打了个旋儿,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随后径直落在无恙身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巫术——假面!
以此巫术,可以使半神将神力过渡给三代之内未觉醒的半神子嗣,因为原主人随时可以收回神力,本质乃是借用而非给予,所以术名为“假面”。
没有觉醒半神血脉的半神子嗣,其后代仍有可能觉醒神力,但如果接连三代都没有觉醒神力,半神神力就会彻底在这支血脉上断绝。
一般来说,只有特别信赖彼此的半神和半神子嗣才会使用这个巫术。
譬如长庚的母亲和父亲。
又譬如无恙与长庚。
神力归来,启明黯淡。
不知怎的,辰砂想起长庚那异于常人的强健体魄,她突然一愣,似是想到某种可能,侧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低头查看无恙情况的妇人,低声质问:“这神力到底是谁的?难道是长庚哥的?”
“启明星的异状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和无恙有关?”
刚刚她就在奇怪了,明明无恙身上的神力已经到了长庚身上,可她身上依旧有某种让辰砂陌生的力量。
刚才神力复归,辰砂才猛然发现,无恙的身体竟微微悬空,因为离地面很近,自己并未发觉,直到刚才神力重回无恙身体,无恙身上的那股陌生力量消失,整个人落在石舟之上发出闷响,自己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假面是将神力完全过渡的巫术,不存在留一半分一半的情况,而刚才无恙身上的陌生力量,和半神神力并非同源。
半神的神力皆来自于女娲,能让辰砂觉得陌生,这说明无恙身上的陌生神力,并非来自于女娲。
怜爱地抚摸无恙脸颊的妇人动作微顿,一开口就将辰砂吓了一跳。
“庚儿与无恙自出生时便觉醒了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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