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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必睁眼，半夜必来电的模式。颜时整年无休仿佛习以为常。
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视，洗脸刷牙热速冻包子，边收拾垃圾边洗衣服。做一半的颜时停在电视机前，看着天气预报有雷阵雨，忽然感觉心里空空如也。每个奋斗的日子，和每个被加油努力的日子，仿佛都很平淡的像电影在眼前划过。
铛铛铛……
门开，常千和程安端着一盒干花和碎布料站在那。
“你们，有事？”颜时木讷的向他们挥手。
程安往前探了一步，“要跟我们做荷包吗？花是关阿姨的，布料是我的。她缺人手…”
此时窗外飘来大块阴云，三个人顶着不太规整的头发，边塞着干花边缝荷包边。包子出锅时，常千缝到面目狰狞。程安逐渐变成斗鸡眼。颜时回头看她们发疯的状态，也没觉着自己有多正常。
半个小时后，桌上装着包子的空盘，被颜时随手放到洗碗池。门口三双拖鞋摆放整齐对着门外。关阿姨打扮漂漂亮亮在一楼等候，在她眼里住在楼上的邻居们依然散发着孩子气。三个人穿着睡衣，还是没睡醒的状态站在面前。
“都怪我随口接了看小朋友的活。给你们添麻烦了！”关阿姨随手拿起一个荷包端详，“想不到你们的手艺这么好！”
程安努力瞪开困倦的双眼迅速回答，“你拿的那个是颜大夫缝的。常千塞干花，我封口。您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好好好，你们快回去睡回笼觉吧。晚上给你们带零食吃！”关阿姨撵着刚溜过去的出租车走了。
颜时慢悠悠转着手腕，跟在后面一起上楼，“你们什么安排？要一起吃饭吗？”
程安和常千齐声说：“睡觉！”
齐刷刷的关门声，加上颜时无奈摇头。十点过去了……
一个月前，颜时还在羡慕别人有假期，能窝在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结果轮到自己，光是躺沙发上盯着钟表一分钟，都感觉时间划成分秒过于漫长。发信息想去探望小师叔，过了三分钟没有回应。发江贺搬家视频，也没有回应。除了工作，几乎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颜时第一次感觉孤独就在身边。
住在楼下的常千回到家，拉上厚实双层窗帘戴好眼罩，秉着不睁眼就没有消耗的意志马上进入梦乡。对门的程安就没那么走运了，手机震动闷闷的声音敲碎困意。
程安解锁后，映入眼帘的留言是语言学校同事的日常分享。
这两年，她放弃了可视广播，终止旅游测评，到试睡员和短期支教。身份不断变换的结果是，坚持下去的热情再也提不起来。在人堆里依然会恐慌的阴影，似乎并没有因四处漂泊而变好。她才决定停下来，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于是程安新开了一个账号，拍风景视频，做手办直播，却没有一次露脸的。
走廊传出咚咚下楼的脚步声，程安猛地推开门。
颜时吓得退后半步，双手挡在胸前有些结巴问她，“有…有事？”
“睡不着。你去哪？”程安满眼都是没法一个人待下去的不安。
“我…我散步。”颜时指了指外面。其实他刚才手腕疼翻了药箱不见膏药，只能下楼去买。
程安轻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不想一个人呆着，能一起吗？如…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我想去买膏药，正缺指路的。”颜时给程安一个台阶。
他忽然觉着好像比上班时五官凝重的模样更加亲切。谁又会想到工作外向体面的他，总有一种每天日不落就能量消耗殆尽的疲惫。写不完的笔记汇报总结，忙不完的人情世故，还有听不完被叫笨蛋的亲切。无论是侥幸留下还是被动离开，也不过一日三餐倒头就睡那么简单。
付完钱，颜时直接贴上膏药。坐在门口台阶的程安抱着双膝，前面是小朋友们在汇报演出。她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眼前浮现出几年前的场面。
也是风和日丽的上午，也是这么宽阔的场地。一声一声叫她程姐姐的孩子们，在坏人闯入后站在原地尖叫痛哭。
……
“你想什么呢？”颜时觉得不能继续放任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程安看到颜时的脸，才清醒小心藏在记忆里的东西，转眼都是过去时了。她挤出得体的笑容，“能问你个问题吗？”
颜时点头。
“我忘带钱包，刚还完银行卡。你能借我点钱吗？回家就还你。”程安一开口，颜时只感觉脑袋嗡了一声，但下意识还是说了好的。
他心想，这该踢的老好人习惯，真的没治了……心里苦笑到流泪，谁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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