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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幸福的东西像萤火虫一样短暂。

听常千用几句倒完自己的人生,程安感同身受红了眼睛。颜时还好些,他在院里听到的故事远比常千还要艰难数倍。人会在利益面前暴露本性,也会因为旁人的善意改变决定。他们三个唯一共同点就是在低谷时遇见对方。

颜时清清嗓子不让常千觉着气氛尴尬,“跟你们讲一个,我刚上班就丢脸的事。”

程安摇头不信,指着满屋书香陈设,“你看起来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问你个事。拼命学习当大夫,为了理想还是生活?”

颜时加了抱枕垫腰,“那是上班满一个月,跟护士掰药瓶干到崩溃。这跟健身不一样。拿不动或者不想拿可以直接扔了。我师父就问我,学这一行是想赚钱还是有别的理由。当时传出留院名额有限。我不是精英,也不是关系户。我爸妈打听需要什么才能留下,那边开口二十五万。”

常千深知竞争终点和金钱撇不开关系,“那你怎么回答你师父的?”

“要让他们认为,只有主动留下我才是最明智的投资。我可以请他们吃饭,但不会以货币价格衡量我应得的位子。”颜时说完就笑了,“嗐,拽点文词儿。你们这就信了?我师父问我他们要了多少。我实话实说,他说让我等信。后面就当着科室成员的面,敬茶拜师。”

程安惊得半张嘴巴,塞了颗葡萄缓一缓,“徒弟被停职,师父掩面往哪放?想想都觉得恐慌。你有没有跟他好好解释?”

颜时抿着嘴唇看一眼程安又看一眼常千,实在没憋住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打架就是他们里应外合,利用舆论让我师父失业。…”

常千对这种小人行为非常厌恶,“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程安吃完一串葡萄,恰到好处打了嗝收尾。

常千一夜安眠也算疗愈了他半个悲伤的脑袋。程安也是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颜时赶着早九点半踏进院里,进电梯摁下九楼。他师父最后一个收进来的病人是位刚过六十的罗爷爷住九楼。因为对手术的恐慌和不安,导致他术前一直饮食休息不规律,化验指标也跟着异常。后来大家商量办法,颜时答应陪他进手术室才踏实下来。

“罗大爷?!”颜时像小孩子似的蹦到大爷身后,从兜里神神秘秘扯出一截红绳,边系大爷手腕上边说:“我师父说,无论是科学还是玄学,都要认真对待才会有满意的结果。肿瘤切除后,饮食这边我包了。”

罗大爷眼睛红了,抓着他的手带着哭腔,“孩子,我听说你的事了。怎么不来找我啊?”

颜时哄他,“我以后要成为最厉害的主刀。总不能遇见事就找人帮忙呀!这点小事,我能搞定的!晚上就能见到亲儿子,你就偷着乐吧。”

罗大爷含着眼泪开心的答应,“大爷给你撑腰,不能让好人受委屈。”

“那太好了!”颜时顺着他,“我师父这回肯定能放心让我独自飞行。你是我的靠山啊! ”

开心的小声从病房传到走廊,接他去手术的护士见是颜时来了,开玩笑说:“我就说么,能让罗老爷子笑起来只有颜大夫可以做到。罗大爷,有颜大夫在这就不问你流程了。咱们直接下楼吧。”

送到电梯间,颜时没有进去。他还要回科里拿走落下的东西。听陆海说已经定了下周新人补充他的位置。总有些迫不得已说出口的话,会在不恰当的场合冒出来。

科里对处分他的分歧很大,闹得每个人都不敢在屋里待,没人想步入颜时的后尘。

“哥!”电梯门开的瞬间,陆海就忍不住眼圈红了。

颜时抱了他一下,很多回忆涌上心头,“我挺好,真的。睡眠充足,认识了新邻居。有时间发呆,耳鸣的问题也在好转。这些年不请假,我都忘了自己是个普通人。你也保重自己。”

“你们师徒被赶走,全院的人都看得清楚,却没一个人反对。他们太自私了,就是怕耽误自己升官发财。那些r就是要赶走反对他们的人。我们写材料反应吧?我有同学在上一级做文职。总得有人知道真相。”陆海说到做到的性格,颜时是知道的。

颜时的师父出诊时,认真研究后觉得存在过度医疗。病人的上一个治疗大夫也是认识的人,师父就打电话把那个人骂了一通。被病人家属听到,后面事情越闹越大。很多r也掺和进来,从师父过往病例中找漏洞,纠着使用的人工材料做文章。

“我师父梁宇不会倒下。我就更不会了。”颜时捏了捏陆海的肩膀,这是他最后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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