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恩戈罗格(1 / 2)

“陆地！陆地！恩戈罗格到了！”

攀着绳索的灰狼瞭望员自头顶高声呼喊着，更多的灰狼与豺狗也随之开始在甲板上来回奔波着传达信息与指令。伴随海岸线的轮廓自海雾中逐渐剥离，货轮的甲板之上立刻陷入一片匆匆的忙碌之中。

在这一片忙碌的身影中，悠闲地带着墨镜、斜靠在扶梯栏杆旁的漂亮男孩就显得很是格格不入了。紧随瞭望员的口号，大狮子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吆喝了起来：“一个小时以内，咱们就能顺利登岸啦！”言罢，他摘下墨镜，用指缝夹着，得意洋洋地冲着一旁挥舞道：“我说老弟，你终于来了，气色看起来可好了不少呀！”

顺着镜片所指的方向，分明可见一瘸一拐的剑齿虎，正一手捂嘴一手扶栏杆，一寸一寸地朝着漂亮男孩这边挪来，比起启程时，剑齿虎整个人看起来缩水了一小圈，但好在意识已经差不多完全清醒了，脸色也不再是一片骇人的惨白了。“唔，可别提了，总算是……要到了……呃呕——”伴随着甲板的一阵摇晃，剑齿虎猛地朝栏杆外一倾，并就势猛烈咳嗽、干呕起来。这一路上无论如何，他呕吐的水平倒是越来越高了。

呜呼，这就是“晕船”的滋味么……悄然抹去额角的汗珠，他依旧是有些心有余悸。在此之前，他所经历过的最大折磨无非是攀爬猛犸象的象鼻，然后被对方像掷沙包一般在半空中来回旋转，可比起晕船的滋味，猛犸象的这套杂耍服务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其实在海上航行刚开始的两天里剑齿虎还算正常，只是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呛鼻的咸腥味，可随着货轮远离大陆架、深入蔚蓝，麻烦就接踵而至了。来自热带风暴的劲风和猛浪一波接着一波，行经南方群岛时又遭暴雨倾盆，灰绿色的海水跌宕起伏，覆盖着青苔海藻的礁石四周满布凌乱的旋涡。海面上这艘渺小的货轮仿佛沦为了众神戏耍的玩具，像个皮球一般被海浪与飓风来回推诿。剑齿虎哪经历过这阵仗，他几乎吃不下东西，即使强迫自己吞咽下去，过不了一会儿就都得全部交待出来。房间里的排秽桶吐满了就冲到船舱外的甲板上，冒着扑面而来的雨点向时而远时而近的海平面疯狂输出。甚至有一次站立不稳的他还险些落海，多亏是福大命大及时攀住了钉在船舷上的救生圈，撑到了另一只同样冲出来呕吐的灰狼发现了他。两只灰狼与三只豺狗齐心协力，这才把几乎瘫成一滩烂泥的他顺利抬回船舱。

他打小就讨厌水，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为了教他游泳，便直接将叼在嘴里的他扔进足以没过成年刃齿虎胸口的池塘里。他直到今天还能记起那感受——水自鼻腔和口中猛灌进来，直灌进肺部、胃部。虽然十分钟后父亲及时将半死不活的他给捞了上来，可他还是趴在火烈的阳光下足足烤了一整个下午，并从此以后下定决心再也不敢踏入深过胸口的水里。

而现在，海水可比胸口深多了呀……站在漂亮男孩身旁的剑齿虎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船舷，眼睛死死盯着货轮侧面的接水处那一道道向外扩散的波纹——好歹它们整齐划一的轮廓能看出一丝美感，至少是比看着远处光秃秃的海面要强。光盯着海面只能让他联想到曾经差点被淹死的经历。大海让他反胃，不止是因为害怕被淹死，更是厌恶船的晃动，厌恶甲板在脚下起伏不定。他生来是陆地上的王者，海洋可不是他的主场。

待剑齿虎再次抬眼望向前方时，海岸又比起方才又更近了不少。他已经能看到绵延起伏的丘陵山脊，以及分布于其上的城镇与堡垒了。经过漂亮男孩先前的科普，他已经知道了，这片被称为“恩戈罗格”的土地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曾经完全淹没在雨林之下，只有沿海岸线迁徙而来的狼国、豺族渔民樵夫偶尔活跃于此。直到几百年前的角与牙之战后，恩戈罗格等未经开发的沿海地区被战胜方的食肉动物们划为食草动物们仅有的保留地，这里方才得到了较为初始的开发，食草动物们在这座名为“杜巴”的丘陵的顶端先后以木材和泥土构建起了粗糙的壁垒与民居，并在之后的百余年里逐渐发展成为以马匹和其他牲畜为主的商品销售、中转基地。救亡组织成立后，恩戈罗格又凭借其联络四方又紧邻海湾的地理条件，被确立为组织的直辖地所在。不过数年的光阴，恩戈罗格已经被兴建为保护区境内首屈一指的大规模城镇，杜巴丘陵以及周围十多里的范围都已被各类型的建筑覆盖，繁华的城区内生活着超过十万名来自保护区各国的居民，贸易繁荣，商旅遍布，俨然成为了保护区全新的政治经济中心。

数以百计的码头罗列海滨，港口内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拖曳着渔网的渔船满载而归，装饰华丽的游艇在阳光下金碧辉煌，商船则源源不断地来回装卸着来自保护区各国甚至是人类世界的货物。十来艘狭长的风帆战舰护卫港口，船帆卷起，撞锤轻击水面，舰首高昂的桅杆上，象征救亡组织的青天白鸽旗帜迎风招展。随着距离的接近，剑齿虎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愈发繁华与喧闹，城墙的荫蔽之下，住宅、仓库、旅店与酒馆一座接着一座，来往赶集的居民络绎不绝，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种族，此时此刻却平等而和谐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与现代化的人类世界不同，保护区内绝大多数地区的生活水平目前仅仅只是发展到了古典乃至中世纪的程度。与周围浓厚的历史气息相比，逐渐泊入港口的这艘现代化的人类货轮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显得格外违和，自然是吸引了岸上不少居民的注意与议论。

船首，灰狼们飞速升起了两面旗帜——救亡组织的青天白鸽，还有狼国帕雅丁家族的湛紫色蔷薇。原本游弋在一旁警戒的两艘战舰立刻转向，甲板上来自各国的志愿军士兵纷纷挺胸敬礼，目送货轮靠岸。

伴随着码头上引航员的吆喝，船速减缓，平稳驶入船坞落锚。又是一阵吆喝，登船板纷纷伸出船壳，灰狼水手们争先恐后地跳下船拴住缆绳，开始预备卸下满载动物园群兽的卡车。同时跟着一溜烟窜下来的还有剑齿虎，他猛地扑倒在码头的木板地面上，猛吸几口粗气，随后缓缓吐出，将肺腑中的咸腥气息连同恶心欲吐的冲动一齐卸下。太棒了，终于……回到陆地了。真好。

一只强有力的手拍了拍剑齿虎的脊背，漂亮男孩不知何时也已经跟着下来了，“一路上可遭了老罪啊，老弟。没事没事，回到岸上就好了。”

“没……没别的事了吧……”剑齿虎又喘了一阵，总算是均匀了气息，缓缓站直了身子。他一边拍着跪脏了的裤腿，一边有些抱怨地说道：“该死的啦，这一趟可太遭罪了。我现在只想赶紧吃一顿，随便对付一下胃口就赶紧利利索索的去睡觉！”

“好说好说，老弟你就别管别的，只要跟着我就行。”漂亮男孩生怕他又跌倒，赶忙扶了扶剑齿虎的后背，“眼看着小狼们这头忙活，估计没一个小时收不了工。我们先找个酒店，好好去胡吃海塞一番，然后再……”

“呜呜呜呜呜——”话音未落，百米开外的城墙之上忽的响起了一阵悠长的号角声，猛烈回荡在码头的上空，惊得剑齿虎一时神色大变，漂亮男孩也不禁闭了嘴。号角余声未散，却见厚重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密集的尘土紧随其后碾过了城门，飞也似的朝码头方向赶来，绵延街道百余米长，吓得沿路的居民纷纷尖叫谩骂着向一旁避开。直到裹挟尘埃的黑影直抵近前又猛然刹住，剑齿虎这才能看清来者的全貌——四五匹高大、英俊的黑色骏马，浑身自蹄到鬃竟无半点杂毛，正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引脖长啸。每匹马的马背上都驮着一名武士，黑甲闪耀，黑袍飘逸，黑色的长剑与长弓斜跨于马侧，皮肤黝黑，隐约可见斑斑点点，毛发散乱，眼神坚毅，圆润的耳廓与狮子、剑齿虎相似，看起来似乎也是猫科的同族，从身材判断，体型应介于狼与狮之间，与生存在更新世的惊豹、山狮相当。

马？武士？动物骑动物？这又特么是啥配置？剑齿虎先前并未了解过“坐骑”这一概念，保护区里这些现代动物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学起人类，开始驯化马匹作为战斗与运输的工具了。不用说，这对他脆弱的世界观着实又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来者却并未理会神经叨叨的剑齿虎。为首武士在马上微微欠身，拱手向漂亮男孩问好，“在下黑豹巴希拉，黑风近卫亲将，奉柳瓦夫人之命，前来迎接诸位。”他的身形粗犷，声音却格外温润，仿佛是掺进了蜂蜜一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小狮王殿下，久仰久仰，令尊也早已在城中恭候多时矣！”

“啊，啊？”漂亮男孩看起来有些慌了神，“不，不是吧……我不就是偷偷跑出去玩了一趟么，老爷子还专程跑一趟来抓我啊……说吧，我那臭老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提溜我，我给双份！就当啥都没看到，咋样？”

黑豹看起来有些懵，他疑惑地说道：“小殿下多虑了，令尊和其他各国元首君主一样，都是前来恩戈罗格参加救亡亦会的，并非为了别事，他好像也不知道殿下您也在狼女王的队伍里。怎么，听小陛下所言，莫非此次江都一役，小陛下是瞒着令尊私自前往的？”

“啊，这……嗨，你当我啥都没说好了。”大漂亮尴尬地笑了笑拼命使着眼色，巴希拉那边亦是心领神会，紧跟着笑了起来。“啊哈，也是，狮族王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窥探，就先这样吧。”黑豹不再多问，只是从容地稍稍拨转了马头，“那就让我等先行护送小陛下进城吧，我们先……”

“不必不必，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犯不着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护驾来护驾去……呃，反正我也挺久没来恩戈罗格了，先让我和我的小弟在周围逛逛，找个酒馆好好搓一餐。”正说着，漂亮男孩拍了拍一旁的剑齿虎，“至于老奶奶那边嘛，我们晚一点再去也不影响哈。”

黑豹牙疼似的咧了咧嘴，“嘶，不是我说小殿下，近期正逢救亡议会召开，跟随各国元首一并前来圣城的除了各自的亲卫部队，还有来自全境各地的商贩、杂工、歌手艺人乃至窃贼强盗。实话实说，近期圣城周围的治安情况恶化了不少，斗殴、打砸、抢劫、小偷小摸甚至是蓄意伤害之类的恶性事件也多了起来，就连我们卫队以及志愿军的白袍子们加一起都已经很难维持秩序了……不过若是殿下真的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还望殿下多多保重。”

“嗯哼，多谢老兄关照。时候不早，先行告辞啦！”大狮子笑着还了礼，还未等剑齿虎开口再说些啥，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撒腿就跑，很快就隐没于恩戈罗格繁华街道的客流深处了。

“得，这年头，这些了不起的大家伙们，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巴希拉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扭头对部下们吩咐道：“走，直接去找狼女王吧……”

高大的城墙之内，睥睨港湾、街道乃至是城镇内外一切的，正是于杜巴丘陵之上兴建的巨型堡垒，名曰杜巴堡，这也是以柳瓦夫人为首的救亡组织本部所在地。它包括五栋以混凝土工事前后加固的鼓塔与瞭望塔，一座硕大而又无比冷酷的钢铁堡楼，圆顶大厅的天花板上横贯玻璃制穹顶，密闭的桥梁与通道如血管一般将堡内营地、仓库、地牢以及隐藏工事相互串联，开满箭口的厚重护墙比外城城墙更高更厚，并且以近乎银白色的灰砖砌成，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神圣的气息——也正是因为如此，恩戈罗格地区才被更多人冠以“圣城”的名号。

名为“赞比亚”的城市主干道连接主堡与港口，沿笔直如箭的街道一路前线，便可抵达外城墙的城门。伴随着金属与地面的沉重磨合声，仿佛尘封已有一个世纪之久的青铜城门缓缓开合。除了暑期的仲夏典礼以及年末的除冬盛会等节日，恩戈罗格的城门几乎从不为平民打开，而一旦它打开，所伴随的必然是标准的入城仪式。眼下，来自狮族、熊族、豺族、虎族也包括狼国的各国志愿军早已列队道路两边，吹奏起嘹亮的军乐，同时在城门上方，也自上而下地展开了救亡组织青天白鸽的旗帜。

“小陛下，夫人她已经在议事厅内恭候多时了。”黑豹巴希拉以他一贯的甜腻声线温柔地说着，并在马上伸出前掌，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走吧。”紫葡萄有些含糊地点了点头，同时夹紧双腿，催动坐骑前进。黑豹临时为她准备的这匹纯黑色的三岁龄半大马驹似乎并未调教完全，每次施令后总要停顿好一会儿方才有所回应，走起路来也不如她自己的白色小马驹一般平稳顺滑，不过她还是由衷的感谢巴希拉。她和小豺王一行方才下船没多久，城内的真狼亲兵便趾高气昂地来到了她面前，口中宣称的是传达狼王洛戛以及柳瓦夫人的指令，要求紫葡萄和月眼勿作多余停留立刻进城汇报。幸好巴希拉带着他的手下及时赶来，用了点手段“请”走了真狼。黑豹给了她修整、准备以及从容换装的时间，待她准备完全后，这才领着她和小豺王进城。至于小马驹的事情，她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身为雌狼的她身材甚是娇小，显然与黑豹武士们所骑乘的高头大马格格不入，巴希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她调配出一匹适宜的半大马驹，并护送着她还算风光、体面的入城，她已经是异常感激了。

更何况比起那个小对头，她已经好太多了——她不禁斜眼望了望身后的银背豺那边。月眼骨折的腿没有痊愈，根本没法骑上马背，哪怕是像她所驾的这种马驹都不行，只能由侧躺在简易的敞篷小轿子上，由四个豺犬部下抬着进城。不过小豺王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似乎是觉得坐轿子反而要比骑马更显高贵。

城墙以内，便不再有外面商业街的繁华气息了。一路穿行，所见不过只是各国志愿军的营地，举办典礼时方才启用的广场，封闭的流水花园以及方方正正缺乏美感的一排排库房。穿过这一切，来到山丘脚下杜巴堡的正门，先前外城门前入城仪式的套路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吹奏军乐的不再是各国志愿军，而是换成了负责内城卫戍的黑豹部队。她跟着黑豹们下马，任由马夫牵走马匹，随后在巴希拉的指引下拖着满身的酸疼与恶劣心情穿过了高耸的青铜大门。

方才进门，杜巴堡的内务主任——一只留着灰色卷发的藏狐便来到了她的面前，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底。“女王陛下，夫人以及其他各国元首已经入会，夫人希望您能移驾议事厅，在旁听救亡议会的同时汇报此次战役的成果。”藏狐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眉间微蹙所带来的一丝不满，赶忙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不过，若是您暂时不便出席的话，在下这就去……”

“罢了罢了。”她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刚回来就把柳瓦夫人连带着其他各国元首头脑通通都得罪一遍，即便是这其中有她不愿待见的某位家伙……“我这就去，有劳阁下带路了。”

“能为您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狐主任欣喜地回道。

巴希拉还要护送着小豺王前去塔楼内整理出来的房间歇息，无法继续陪同。她与黑豹一行道了别后，紧跟着狐主任的脚步穿过圆形大厅的透明穹顶，沿着长廊径直走到了后院的议事厅。两名门前卫戍的黑豹武士向她一齐敬礼，随即闪开到两边，为她打开了议事厅的大门。

议事厅的陈设极为华丽。地板上铺的并非是普通草席，而是产自人类世界的手工地毯。房间左侧罗列着一排竹制屏风，上面雕刻着上百种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动物身形，绝大多数是哺乳动物，也有爬行类、鸟类等，唯独没有灵长类。右侧的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锦织旗帜，罗列在救亡组织青天白鸽之后的，是狮族的绯红雄狮、豺族的青底红豺、熊族的直立人熊、胡狼的一片纯绿、虎族的条纹斑斓，还有红色桃心与白色桃花相交织的野犬，黑白相间的平头蜜獾，如铜币一样璀璨密集的金钱豹……她也看到了帕雅丁家族的紫蔷薇图腾，它正悬挂在古戛纳家喋血双剑纹章的侧面。出于保密的需要，议事厅并未设置窗口，仅有一道正门可供出入，门的两侧是一对人身兽面兽雕像，圆润的红榴石双眼在黑色大理石的脸上显得炯炯有神。

由于没有开窗照明，导致阳光照不到内部，故而虽是白天，议事厅却只能通过在墙壁上挂油灯作以照明。这听起来的确有些奇怪，明明是自诩为正义的联盟，可是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之下与会的各位动物元首们反倒是像极了暗无天日的反派……呵呵，或许这正是救亡宪章里最后一句话的贯彻落实呢：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是英雄？

救亡联盟虽有着森严的上下等级，可说到底也只是个松散的军事政治联盟。柳瓦夫人是名义上的领袖，却并无实权也无兴趣去操纵各国的内部事务，真正掌控军政大权的依旧是各国的元首们。柳瓦夫人只是和救亡组织麾下的各国约定，每隔半年举办一次救亡议会，各国首脑云集恩戈罗格共商国是，商讨如何调配统一的军力与有限的资源，同境外敌对的犬族以及幕后的人类势力抗衡。

议事厅最前端是十几级高的石阶，柳瓦夫人安坐于石阶之上的座位，双眼紧闭仿若养神，似乎是并不在意阶下各位大佬的议事。年逾九十的老雌狮并没有呈现出与年龄相匹配的衰老，她虽身形纤弱娇小，却格外精神焕发，黄褐色的皮肤上看不出半分皱纹，金色的短发也只是在鬓角稍稍呈现白丝。紫葡萄从未见过老雌狮动怒，夫人的言谈中总是洋溢着笑意，她的话语似乎蕴含着某股能力，能令她面前的所有人都肃然起敬，不敢有丝毫的胡作非为。或许正是凭借着这股无形的力量，她才能先后顺利说服各国放下彼此成见，共同置于救亡组织的旗帜之下。

柳瓦夫人的阶梯之下，镌刻着保护区全境地图的巨型圆桌占据了议事厅的大半空间。保护区已经在各国、各地区的基础上，又被额外划分成为了六个独立的战区，每个战区都已选出一国首脑担任总指挥。眼下，六位战区总指挥已围绕圆桌落座，分别是——

北部战区总指挥——虎族大头目，谢利可汗。

东部战区总指挥——狮中之王，恩格拉拉里克。

西部战区总指挥——獾联邦邦主，人称“华丽羽冠”的蜜獾王查理。

南部战区总指挥——熊联盟盟主，范。

中部战区总指挥——银背豺酋，月牙斑，也就是月眼的父亲。

以及……

东南战区，又称狼国战区，总指挥——真狼王，古戛纳家的老洛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