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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又在看沉落的夕阳啊,你总是这样。”桥头那人直面走来,说道。“自从那次分别以后,已经好多年没有再见到你了。最近可好,凯恩?”
桥边的夕阳格外的刺眼,将四周染了个金黄,赤橙的河面上微风轻拂,岸边的芦苇卷起阵阵波浪。
趴在桥栏上,望着夕阳的他猛然回头,眼中原本的兴奋逐渐暗淡下来。
“WEDOIMR那边待遇还挺好的。”他叹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你这小子怎么还这样?老喜欢躲在一处多愁善感呢?什么就只剩下三个?想开点。”那人回道:“别把担子总往自己肩上扛,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好好一小伙儿,现在变成了一大叔,还叼着个烟,以为看这个夕阳就能回首往昔吗?”
“回忆总是美好的,不是吗?我曾经的故友。那是一杯用来消愁的淡酒,在这油灯枯尽了现实,幻想着那近在眼前的遥远,意蕴悠长,久久不绝。”
“你在说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油灯?什么枯尽?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别想些有的没的。”那人笑道,顺着他的目光,望着夕阳。“看来最近遇到了点心事嘛,如果可以说给哥们儿,我听听。”
“也没什么,有些事压在心里久了就提不上来了,还是看看这幅美景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他掐灭烟头,吹出阵阵薄雾。
“唉,既然如此,那我再问就不礼貌了。”他看了看手表。“哎,已经那么晚了,有一家伙正在等我,那我先告辞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晚上出来喝一杯。”
那人拍了拍他的背,将一张精致的明信片塞入他的手心,并径直离开,走向桥的另一边。
夕阳落下,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
“再见了故友,我真的非常抱歉。”
他低声说道,眼泪无声地滑过他的脸颊。
二
“准备好了吗?凯恩?”他身旁的男人说道。“看来我们的旅程将要到尽头了。”
酒吧内灯火幽幽,阴暗深沉。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他与那人相坐于酒吧柜台旁,喝的迷糊大醉。
“托比厄斯,我们为此踏遍无数世界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他看到眼前的酒杯在微弱的灯光下宛如琉璃。“你不为此感到可惜吗?我们都是从不同的世界而来,为一个目的相聚于此。”
“我知道这些年你背负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那人叹道:“算了,别管这些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在等你,大家也在等你。”
说完,那人戴上一顶令他无比熟悉的帽子,手上的卡牌也终于停止了转动,摊放在桌前。
“这牌我送你了,虽说只是梦境。”那人边走边说道:“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他的用处,这并非出于感谢。”
酒店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他抬头看向桌上那张卡片。低暗的台灯照下,牌中赫然印着个人。
那人身穿五彩斑斓的服装,无视于前方的悬崖,昂首阔步向前行。他脚边的小白狗正狂吠着,似乎在提醒他要悬崖勒马。但那人仍旧保持着欢欣的神色,望向遥远的天空而非眼前的悬崖,凭本能行事。那人左手持着一根手杖。右手拿杖系着包袱。
“有始亦有终。”他低声说道,将那张牌放入口袋,看向门外。
门外是一片虚空。
三
寂静许久过后,他走向门外。
门外起先漆黑一片,但转瞬间一道白光刺入让他睁不开眼,白光逐渐暗淡下来。
当他开眼的一瞬间,一切都变了。
他发现他又站在那座无比熟悉的空岛之上,漆黑与空洞充斥着这个空间,隐隐约约间他能看到远处那六根巨柱屹立于四周各个方向。脚下犹如白色瓷砖般的物质正在无尽的蔓延。
在他的不远处有有一个王座,苍白而又庄严的王座,那王座屹立于世界的中心,无上而又孤独。
他不敢靠近, 他深知那是什么东西。
他能看到空中有许多巨大的东西在飞,不,是浮游,那些巨物震动着空气,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那是神之造物,没有生气的活物,神圣的铭文像实体化般环绕于它的四周,而有的铭文跟随着它的足迹。他的身体几何而有规律,精密而巧妙。那是浮游的太虚,身体中间部位的球形核心靠着某种力量隔空连接着各个组件,使它成为整体。他们不停的变化着,转动着,但总体看来那就是庞大如鲲鹏般的巨物。
它们如机械般四处游荡,妄图给这个地方带来点生气。
他知道这并非全部。
让他抬头看去,巨大的压迫感猛然袭来,意识瞬间凝固。
漆黑的虚空上是一颗正在注视着他的巨目,这颗巨目似乎与空间融为一体,但似乎他又是这个世界本身。
看到这只眼睛的时候,他的意识瞬间消散。
四
“该死的回忆!”他猛然从床上惊起,低声骂道。
他已经好久没有发过脾气了。
漆黑的夜晚,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将屋内的宁静打破,门前时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毫不在意,拿起被子捂住耳朵又昏睡过去。
窗外阵阵车灯闪过,大大小小的杂货纸箱连同那狭小的卧室被一并照亮。
门外喧嚣不断,但他早已睡去,已然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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