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湖琪婴(1 / 2)

第一章神湖琪婴

话说长青山，千岭逶迤，万峰峥嵘，到处是奇花异卉，香气馥郁。

在一座双星峰上，有一个方园里许的天湖，人称五神湖。湖水清澈，雾气袅袅，霞云霭霭，每当晚霞满天的时分，人们恍惚觉得湖中升腾起五种神气，那神气飘逸多姿，颜色或青，或赤、或白、或黄、或黑，盘旋相嬉，空气中不时喇泼出悦耳的啸声。有时，五种神气恍如神翁，各凝一色，团团相坐于湖边青青草地上，中间雾气作桌，水点为棋，双色水点在平展的雾气中跳跃，仿佛是湖神在对弈，如此作乐，不知过几千年也。

忽一日，青神凝气作语说：“我知人世间有生生死死，人能生娃儿，娃儿长大成人，又生小娃儿，如此生生不息，无穷尽也。虽说是人，却贵比逾神，一夫之寿虽说百年，但人类之寿却已有几十万年。”

白湖神说：“可惜我们身散为气，未能凝作骨肉，若能凝作骨肉，或许也能生个孩儿，那孩儿生谁象谁，岂不乐哉？！”此说一出，众皆怅然，闷闷不乐。

赤神性儿最为火暴，他腾然作气，顿时彩焰嚣张，四野辉煌。他十分恼怒：“贵为湖神，却不及于人，有何乐趣？哥儿们，咱们也得想想办法，复制出一个象自己的宝贝儿来。”

黑气神沉呤片刻：“复制宝贝娃儿，莫非也象自己一样，散无影，聚无形么？且再说拿什么复制？哥儿，复制需要实实在在的骨肉，实实在在的物质才行！”

黄气神最为足智多谋，一直未曾吭声，只听那四哥儿们吵闹不休。黑气神的话，使他迸发出一种灵感：“有了！咱们各找一样东西，赋于自己的精神，然后让一少女吞下，不日吐出，不就是自己有血有肉的娃儿吗？”

四神一听，喜笑颜开，仿佛也等不及了，一时间五气相杂，悠悠荡荡，飘然下山，寻觅能复制自己娃儿的少女。

飘长江，过黄河，五湖神游历经年，苦于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女孩儿。

忽一日，五湖神飘荡到一荒山野岭上，但见一只斑斓猛虎，口衔一红衣少女，跳涧越岭，来到一青翠竹林边。猛虎放下口中少女，回身雄视四野，一声呐喊，真个山摇地动，风涛滚滚。呐喊之后，猛虎腾爪作势，欲扑少女，正在这时，五湖神大呼：“畜牲，岂敢害人？！”说时迟，那时快，五神一齐以身掩护，遮住虎眼，那虎双目朦胧，待到清醒之时，但见那红衣少女早被五色云霞托起，冉冉而飞，向双星峰飞去。猛虎奈何不得，双爪刨土，顿时土星飞溅，刨出一大坑来，以泄怒气。。

那少女姓嬴名萍，爹娘早逝，为了掩葬爹娘，不得已卖身为奴。西邻财主好色，欲强娶

为妾，嬴萍不愿，只身逃走。可恨那财主派庄丁紧追不休，眼看看来到一座山崖边。嬴萍眼看前无出路，后有追兵，走投无路，只好涕泪双流，祷告苍天，将欲腾身跳崖。忽然，如天外霹雳，一声惊人，腥风飙至，庄丁们相顾失色，正踌躇间，但见一庞然大物，飞腾而至，定眼一看：虎也！庄丁们顿时哭爹喊妈，浑身哆嗦，夺路逃命而去，只遗下一孤女子。嬴萍已有死志，不怕虎来噬咬，但生来未曾见过如此凶猛的动物，不觉也受惊吓，悠然昏倒，身向崖底飘落，将要粉身碎骨之时，那虎也飘然而下，张口一衔，衔住嬴萍身躯，借着崖边一树，返身一跃，重上山头。

仿佛如在梦中，嬴萍但觉身体飘悠悠，不知过了几时，身躯轻轻下降，落到一丛柔软物上。嬴萍悠然醒来，展目而望，只见自己置身于一座小小山洞中，洞顶平展着五彩水晶，拼成吉祥的花纹，水晶中间，嵌镶着星罗棋布的夜明珠，那中间一颗大若鹅卵，放射奇异的光辉，各小明珠也交相辉映，光彩夺目。洞房四周壁全为润玉，玉色斑斓，或流作一线青藤，或塑似飞腾的雄鹰，或宛如翩飞的蝴蝶。洞门口儿，垂下真的青藤儿，那藤上绿叶肥嫩，红果嫣然，散发一股甜香味儿。再看身下，是柔软的虎豹皮儿，皮下全是堆积着厚厚的干鲜花儿，香气浓郁。嬴萍神色惆然，她顺着青藤向上看，隐约看到洞口上有玉色文字。那字好似“神仙洞”三字。

嬴萍想：刚才还死里逃生，莫非现在真的不在人间么？她咬自己手，很疼，她清醒自己仍然活着，但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

嬴萍仰思片刻，百思不得其解，她觉得洞中仿佛有一种吉祥的神气缭绕，令人神清气旺，精神振奋。为了解开心底之迷，少女拂开青藤，走出小洞。洞外开阔，举目一看，又是一座大洞，洞乃是溶洞，能坐百人之广。最令姑娘激动的是那大自然的造化，洞中自然岩成塑雕，或为奔跑的羚羊，或为成串的葡萄，或为飞翔的白鹤，或为嬉游的狮群，恍若跃动，静观如凝。嬴萍看得如痴如醉，又见洞四壁上垂挂下一丝丝青藤，那藤上缀满红嘟嘟香喷喷的甜果儿，嬴萍感觉饿了，轻手摘下一颗，含在嘴里，沁甜入腑，不一会儿便化了，充满着神奇的汁水，顺着咽喉流下。嬴萍吃了一颗，顿觉精神倍增，肚子也感觉不饿了，眼睛也明亮，脚步更轻盈，她象快活的小鸟，奔出大溶洞，洞外别是一番天地。

离洞口百步之遥，便是五神湖，那湖上瑞气缭绕，千姿百态。在霭霭雾气中，但见远方碧峰峙立，奇泉奔瀑。湖边洞口却是平坦如砥，一派青青草地，草地不远是一大片林子，林子伸延很远很远，侧耳聆听，但闻虎啸猿啼。少女乍一摆脱人间苦难，顿觉登上天堂，兴奋得在草地上直蹦跳儿。于是，姑娘累了，回神仙洞睡一会儿，饿了，摘一枚红甜果儿含化，渴了，捧一掬五神湖水喝下，悠悠经年，与鸟为友，与鹿为侣，快乐异常。

一天，嬴萍伫立湖畔，观看桃花，忽然从湖上响起一阵朗笑。姑娘心惊：这笑，多似人笑。她回眸一看，但见湖上升腾起五色神气，摇摇曳曳，仿佛如同醉翁，飘飘逸逸地向湖畔而来。渐行渐近，那气色也渐渐浓郁，恍若是五个老翁，一齐向姑娘作揖，嬴萍远离人世既久，荒山孤寂，忽见人形，也就见怪不怪，急忙回礼：“不知何方大神，小女子失礼了。”

青翁笑道：“你身陷虎口，我们救你上山来，你还习惯么？”

嬴萍听说，慌忙跪下：“原来是救命恩人，小女子叩头致谢。”说着，便欲向五湖神叩头。但见五湖神一齐拂袖，嬴萍叩不下去，竟被轻轻托起身来。

白气神说：“别忙谢，我们还要谢你呢！我们来，是想请你做一件事。”

嬴萍不解：“什么事？但凡大神有事，小女子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救命之恩。“

白气神忽而羞羞答答起来，推推青气神“你说。”

青气神犹犹豫豫半晌，拍拍黑气神：“老兄，还是你口才好。”

黑气神望望黄气神：“智多星还是黄哥儿，还是让他来说。”黄气神却也难羞说出口。

赤气神性急得象个猴儿，埋怨说：“好事都给你们弄糟了，人家孩儿都答应了，你们还扭妮什么呢？“

嬴萍看五种雾气在眼前晃动，忽而清晰如同人脸，口目皆动，忽而模糊相混，面目不清，但闻言语，不知他们想干些什么，自己也如坠入五里雾中。

“是这样，姑娘。“赤气神毕竟忍不住，挺身向前，对嬴萍说：“我们先前发了个愿，要象人一样复制出一个自己的后代。现在，我们每人都想让你给我们生一个娃儿。“

真如天雷击顶，嬴萍吓得呆了，半晌喘不过气来，慌得四个哥儿们直埋怨赤气神：“你太粗鲁，看把姑娘吓的－－－“这时，嬴萍回过味来，脸倏地红起来，羞得转身直朝神仙洞里奔。是的，女孩儿家最是听不得这个。

五湖神见嬴萍害羞而去，也是手足无措，瑟缩一团，相继退入湖中。

青气神说：“别让女孩儿家犯难罢！要说生，倒是怎样生法？难道也象人间那样龌么？”

“谁说如同人间那样生法？我们还未成形，那来血肉之躯？依我看，咱们各择一样借托物，注上自己的神气，然后送入姑娘体中周游一番，借助人间一点血肉，使之成形，不亦好吗？”四湖神听黄气神如此这般一说，顿开茅塞，连声喝彩，白气神手舞足蹈，湖水一时翻风掀浪，涛声拍岸，惊天动地。

嬴萍听说五湖神要她生娃儿，臊羞得不行，回到洞中想想不是味儿。但觉得五湖神救自己一命，若不答应，也是难说。正犹豫之间，忽听湖上风浪大作，心中惊慌，以为五湖神发怒了。她诚惶诚恐地来到湖边，静静祷告，祈望五湖神原谅。

白气神见姑娘恐慌，赶忙收缩身子，湖上一时间风平浪静，水澈如镜。五湖神飘逸登岸，各神袖中藏有一物。青气神藏的是青果儿，白气神藏的是金粒儿，黑气神藏的是水龙之涎，赤气神藏的是火炭粒儿，黄气神藏的是玉粒儿。五湖神来到嬴萍身边，温声相劝。

青气神说：“我们别无歹意，请姑娘放心。只要姑娘张开嘴，一会儿，就会吐出几件奇妙的东西来。”

嬴萍感到好奇，对这些朦朦胧胧似雾似人又似神的湖灵，觉得并不害怕，反而觉得他们比人还有人情味儿，会帮助人，会体贴人。想到这些，嬴萍说：“大神吩咐，小女子照办就是“说着，她张开樱桃小嘴，但觉五湖神一晃动，各自扔出袖中所藏，那些物如一缕缕轻风，随着五湖神各自注入的神气，轻溜溜的滑进姑娘的口腔。嬴萍自己也不感觉什么。许久，她觉得喉咙有些燥热，仿佛有些什么东西涌动，不觉张口一吐，随着一股清香，一声娃儿的啼哭，只见一物飞迸而出，落在草地上，初看只见指头粗的肉团儿，谁知见风就长，滚了几番，就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青面皮小子，青气神忍不住拢上前去，左端详右打量，连声说道：“好俊！是我的娃！该叫什么名字？哦，有了，就叫青果儿！”

嬴萍又是难受作呕，张口吐出一个微细的玉人儿，如同小牙儿般的，笑出声来，银铃般的叫响，在草地上翻几个滚儿，便成苗条漂亮的女孩儿。这回轮到黄气神欣喜若狂，喊道：“是我的儿！是女孩儿！你的儿叫青果儿，我的姑娘就叫琬琦儿。”

嬴萍口中连吐出两个小生命，她自己也感到高兴，于是作势要继续吐。黑气神白气神与赤气神都紧张看着姑娘的嘴，期望先吐自己的孩子。不多久，嬴萍又吐出一娃，这娃与众不同，乘风飞驰，如一粒流星似的，在空中飞来绕去，越绕越大，最后一个筋斗翻落草地上。众神定睛一看，这娃儿通体金光灿亮，不象青果儿挺拔，也不象琬琦儿秀气，他方头方脸，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白气神飘了过去，轻声说：“娃儿，你真真是好一尊金刚神，就叫你金刚儿罢！”

这边急坏了赤气神，他眼睁睁盯着姑娘的口，急急催促：“快吐，快吐呀！”嬴萍瞧他猴急的样儿，感到十分好笑，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喷嚏打出来，脆响响的，赤气神正愣着，忽然一阵耀眼，但见姑娘口中喷出光华来，那光华之中有一粒小星儿，直朝赤气神撞来，赤气神忍不防，被撞个正着，趔趄着身，引得诸神们捧腹大笑。那耀眼光华渐渐收拢，随风旋转，于是，出现有眼有鼻神气活现的小孩儿，面貌红红的，赤气神笑道：“没错儿，是我的火精子，哦，就叫他火精儿罢。”

嬴萍连生四个小奇人，感到疲倦，特别是在吐出火精儿时，浑身灼热，如火焦燥，喉咙里干得直冒烟。她感到口渴，便走到湖边，捧上一掬清流喝了起来，喝不上三口，喉咙里火气刚压了下去，又觉得要吐，哇地张开口，只见眼睛一花，一条银鳞鱼般的小生命窜进湖里，黑气神慌了，忙飘回湖上，要救那小娃儿，谁知小娃儿就是灵，时而踏波而长，时而潜渊而行，那速度惊人的快，更奇的是，在湖中行进时，可如同岸上行走一般，直立着身子，而且波纹不惊，水浪不跃。小人儿回首看嬴萍一眼，嫣然一笑，在水中竟喊出“妈妈”声音来，脆亮亮的甜人——原来也是个女孩儿。

黑气神脸上笑成一朵花，自诩道：“你们不要看我黑，我女孩儿可白得胜雪，美得很哩，好啦，就让我女孩儿叫做雪琦儿吧，跟她姐姐是一个琦字，你们说好吗？”自然，众湖神是没人有意见的，都称赞雪琦儿这名字美！

五湖神果然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各复制出一个有肉有血的小生命来，直乐得他们手舞足蹈，又是跳，又是笑。在他们脚下，是五个鲜嫩赤裸的娃儿，一个个水灵灵的，直在草地上撒欢儿。那嬴萍忘情地看着这五个口生的孩子，亲亲这个，吻吻那个，那种幸福非常甜蜜。

于是，她们一家人太阳出来时，便涌到湖边去戏耍，五湖神也参加他们的游戏。太阳落山的时候，嬴萍和孩子们便钻进神仙洞里去，那里是别一种辉煌，渴了饮些泉水，饿了吃些青藤果。这样生活过了七八年，一家人快乐悠悠，幸福得很。

不过，嬴萍倒也犯愁，小孩儿一个个赤身光腚，显然有些不合时宜。有一次，小雪琦好奇地说：“妈妈，我和姐姐为什么同哥哥们不样？”

嬴萍漫不经心地问：“咋不一样？”雪琦儿说：“哥哥们都有个小雀雀，我们怎么没有？”

嬴萍听了，脸腾地羞红了，她还是处女，最听不得男人们的那个东西，张惶中，她轻叱道：“好孩儿，你不要信口乱说。”

雪琦儿不服气：“怎么是乱说？是真嘛！”

嬴萍一板脸，命令似的说：“真的也不说。你是女孩，他们是男娃，这就不一样。”小雪琦听了，骨嘟着小嘴，迷惘地望着第一次粗暴的母亲。

这时，嬴萍才发现自己失误：未做过母亲，真不知如何带孩子。眼下，这五个琪娃最迫切的是要穿上衣服。可是，衣服是人类的编织物，在这荒山野岭怎么可能有呢？她想着，终于有了主意，到林子里搜集鸟儿的五彩羽毛，熬些骨胶，把它粘结在一张打磨得挺薄的皮儿上，然后磨骨为针，用很有韧劲的青藤丝儿作线，剪缝成两件非常漂亮的孔雀衣，穿在琬琦儿和雪琦儿身上，漂亮得象个公主，把两娃儿乐坏了。青果儿，金刚儿和火精儿一见，也争着要穿。嬴萍没法儿，又用竹磨成利箭，用青藤嫩竹作弓，在林子里埋上些弓箭，准备猎上几匹野兽，剥下兽皮给男娃们做几件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