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狐断臂(1 / 2)

第十八章雪狐断臂

雪琦儿见是白雪公子追踪而来，冷笑一声，径直游进洞里去。洞里漆黑一团，雪琦儿仅凭感觉在水中摸索着，不时遇上稀奇古怪的事情：有时，她冷丁碰上一个硬生生的獠牙，那是石洞里突兀而出的一支石锋；有时，身边打一激凌，有物猛然打漩起水流，滑腻腻的从她身边闪过，那是一条大鱼；有时，黑幽幽的水洞突然喷放出五颜六色的火花，宛如节日夜空绽放绚丽的焰火，那是闪光鱼在闪烁群游......，这些，都给少女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雪琦儿心想：乔白说了，青果儿哥哥就在这洞里，有青果儿哥在这儿，还怕啥？她鼓足勇气，一直朝里游，不多久，她感觉到了顶端，便沿着洞壁向上升。

终于，她摸出水面。水面上居然有一鬼斧神功开辟的一列石梯，缓缓向上升去。雪琦儿十分高兴，她爬了十几节阶梯，感到有点儿累，便坐下身来歇歇脚。幽暗空寂中，她又想到乔白，乔白住那样漂亮的宫殿，而且看上去又是设在水中，乔白究竟是什么人呢？真让人估猜不透。

脚下一阵水响，水面上慢慢耸起一个浓黑的影儿。雪琦儿想：雪狐这厮又追来了，他究竟想干什么？！想着，她随手摸起一块石头，朝那团黑影砸去。石头嘶嘶有声，雪琦儿又是居高临下，洞子狭小，无处可避，只听那团黑影“呀”的一声惊叫，想是砸中了。

雪琦儿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又好玩，一个劲地操起身边石头，雨点也似的向下砸过去。那石头呼啸着，不时击中洞壁，发出砰砰、嚓嚓、谷隆隆的声音。飞石与石壁相磨擦，便爆发出一朵朵小火花儿，在黑暗的洞穴中明灭着。

“雪琦儿，你别砸，你别砸呀！－－－－是我呀！”

“你是谁？是人？是鬼？还是狐？”

“我是狐，我是雪狐啊！”白雪公子哀求道。

“哦，你是雪狐？你怎么又追来了？是不是还想杀我呀？”雪琦儿生气地说。

“雪琦儿，你这是误会了我，我哪里想杀你呀，我对你喜欢得紧哪！”白雪公子说：“我追来，是想保护你，怕你在黑水洞中发生什么意外。”

“我不要你关心，你走吧！”雪琦儿命令道：“你快走，快走！”

白雪公子沉默着，他又悄悄向上爬，方一晃动，那头上石雨又无情地飞袭过来。雪狐不想头脸开花，只好缩一缩脑袋，蜷伏在石壁一凹陷处，放亮声喊道：“雪琦儿，你别砸了，好不好？我真想不到你会恩将仇报。好啦，好啦，我走开啦。你当心一点儿，这洞子里满是鬼，红眼睛，绿眉毛，一口獠牙，专会哇唬哇唬吃女孩儿。哦，你听，你快听，那些红鬼、绿鬼、大头鬼、小脑鬼，长毛鬼，尖嘴鬼，矮脚鬼、短命鬼、吊死鬼，哎哟哟，都在嚼人骨头哩，格吱，格吱，格吱－－－－”白雪公子故意拨弄水，说：“我走啦，你听，鬼还在叫，鬼还在笑......”说完，他便潜身下水。

洞穴恢复静寂，黑暗紧紧包围着雪琦儿，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方才白雪公子的话果然起了效应：在她看来，这洞的确好象一座鬼城，那风象鬼手锯似的抽动着，那水声象是鬼得意的嘲笑和悲哀的抽泣。有时，黑暗中突兀爆起一二声怪啸；有时，洞穴一侧响起低沉的意味深长的长鸣，还有那说不清是从洞穴里还是从自己脑海里，蹦出那个格吱格吱的嚼骨头声，仿佛真的有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鬼在咀嚼女孩儿骨头。这声音时断时续，赶之不走，挥之不去。雪琦儿越想，那怪声就越大，怪声越大，她就越是害怕。她捂起眼睛，想不看；堵塞耳朵，想不听，然而任是她怎样努力，怪声仍然环绕在她的周围，令她恐怖，令她颤栗。这时，雪琦儿倒是盼望白雪公子出现在自己身边，虽然自己厌恶他，但在这险恶的环境中，多一个人，毕竟多拥有一份胆量。可是，白雪公子已经被自己打跑了，怎么办？她想起青果儿，乔白说就在这洞上面，也许近在咫尺，是的，有青果儿哥在这儿，什么鬼也用不着害怕了。于是，她飞快地向石梯上爬着，一边爬，一边高呼：“青果儿哥，救救我！青果儿哥哥！救救－－－－我！”

雪琦儿恐怖的呼救声在深邃的山洞里回荡。弯过两个大洞，忽见前面有一束火把飞来，那擎火把的人果然是青果儿，他急叫道：“雪琦儿，是雪琦儿妹妹？你莫慌，我来了！”

“青果儿哥，是我－－－，我是雪琦儿，快来！”雪琦儿一边狂奔，一边狂喊。她不敢回头，不知道鬼是否追了过来，她只一心扑向青果儿，找到靠山，找到安慰。青果儿凌空飞来，一手扶住面容煞白的雪琦儿：“雪琦儿，你别怕，我在这儿！”

雪琦儿已经吓得花容失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她瞑目朝背后一指：“青果儿哥，鬼来了，快打，后面有鬼，有许多鬼......”

“哦，是鬼？”青果儿神情一凛。在他的概念中，鬼就是网儿洞老妖婆手下的几员大将，忙问：“是大鬼，二鬼？还是七鬼？八鬼？”

雪琦儿听青果儿说出这么多鬼来，更加恐怖，樱唇哆嗦，娇躯一个劲地颤抖。她摇摇头：“不，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那些鬼们专会吃女孩儿骨头，格吱，格吱，多着呢，快打，青果儿哥，你快拿剑杀鬼！”

雪琦儿一说起吃女孩儿骨头，青果儿马上就想起百娃宴，更是证实了他的判断，便安慰说：“雪琦儿，你别怕，一定是大鬼二鬼他们追来了，我曾经打过他们，他们不是我的对手。”雪琦儿一听青果儿也是这样说，更是头皮发炸。她紧紧抓住青果儿衣服，绕到青果儿身后，朝回路看去。可是，在火把照耀下，回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这时，野猪王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说：“青果儿，是怎么一回事儿？”

青果儿匆忙把火把塞进雪琦儿手里，对野猪王说：“大鬼二鬼七鬼八鬼他们来了，你给我好好保护雪琦儿，我来对付他们！”

野猪王感到惘然不解：“什么？鬼？世界上还有鬼？”

“说不清了，以后慢慢说吧！”青果儿铮地拔出铁剑，古老的铁剑一旦出鞘，在黑暗中忽而迸发出红色的灵光。青果儿潜运阴阳，轻舞古剑，那摧山裂石的劲道沿着铁剑射出，直指雪琦儿来路，爆发出一串串耀眼的火球，在黑暗中烁烁飞袭，每触一物，那力道火球便爆炸开来，发出霹雳般的爆炸声。过去，青果儿练习飞声霹雳剑术时都是在白天，但见剑锋削物，凌利无比，但是实在不知道古剑是如何凌空削物的，又是如何炸出巨大响声来。现在，在黑暗中看去，原来是体内激射出一种物质，这个物质象是微型核弹一样，在瞬间爆炸，从而见人杀人，见物毁物。看到飞天霹雳剑术的威力，野猪王与雪琦儿不禁都看呆了，就是青果儿自己，也对这种神奇内力剑术惊叹不已。

这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飞声霹雳剑术一旦施发，那边黑暗中便有人“呀”的一声惨叫，随即象粮食袋子似的沉闷地倒下一个人来。雪琦儿拍手笑道：“鬼死了，鬼倒了，大鬼小鬼跑掉了。青果儿哥，你看，鬼被你打死了！”

那边应声哀呼道：“青果儿，你别杀我，我不是鬼，这里没有鬼，我是雪狐－－－－我是白雪公子啊！”

“什么？”青果儿大吃一惊：“你不是大鬼二鬼？你真的是白雪公子？”他慌忙收息飞声霹雳剑术。

“哟，哟，哎哟！”白雪公子疼得直叫唤：“青果儿，你把我膀子打断了，哎哟，你别发功，我真的是雪狐啊，哎哟，青果儿......”

青果儿依然将信将疑：“雪琦儿怎么说你是专会嚼女孩儿骨头的鬼呢？”

“那是我在水洞里骗她的。她用石头砸我，我没法上来，只好吓唬吓唬她－－－－其实，网儿洞里地鼠精们，怎么会到蛟龙潭水洞里来？他们－－－－哎哟－－－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青果儿飞步跑过去，雪琦儿与野猪王也相继来到。火光下，现场惊世骇俗：但见天然嶙峋的洞壁被削得平滑如镜，被削下来的大石小石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兀自散发着热气。白雪公子脸色苍白，身上衣服早被血染红了，左膀被飞声霹雳从臂部齐斩斩的削去，飞扔在一米开外的石窝里，断臂处兀自流血。青果儿赶忙飞指点向白雪公子穴位，为他止血；又将断膀上的衣袖撕开来，为他包扎。

白雪公子苦笑道：“青果儿，自从苦水岭阴泉洞一别，想不到你竟然学会了如此神功。我幸亏没有与你交手，若是真的交上手，此命殆乎！”

青果儿感到内疚，痛苦地说：“白雪兄，你就别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会是你，甚至连雪琦儿，我都不敢想象她会摸到这地方来。因为网儿洞地鼠精王麾下的几员大将都称作鬼，地鼠精王有八个大将，分别叫做大鬼、二鬼、三鬼、四鬼；直到七鬼、八鬼。他们都曾经同我交量过。所以，雪琦儿一说到鬼，我便以为是他们来了，谁知道却是你。我真弄不懂，你既然看见我们在火把下，为什么遮遮掩掩不吭一声？若是你早说一声，我也不会用飞声霹雳剑术把你打伤。

白雪公子呻吟着，他心里有苦难言。当时，他尾随雪琦儿进洞，是想悄悄的潜伏着。因为，他被蛟龙打了屁股蛋掀下水后，看到受伤的雪琦儿被蛟龙口衔着，潜进水里去。虽然，白雪公子水功不怎么样，但凭多年修行，钻进水肚子里呆上一二天，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他看到蛟龙将雪琦儿衔游进金碧辉煌的龙宫，半天后，又看见乔白将雪琦儿恭恭敬敬地送出来。他想，蛟龙一定已经把阴珠交给雪琦儿了，于是产生半途劫珠的念头。雪琦儿出了龙宫门，不是浮上水面去，反而围绕水下山脚穿游，欲进山洞。她进山洞干什么？白雪公子一种直觉告诉他：一定是雪琦儿想先将阴珠藏进山洞里，然后出去寻找青果儿来取走。

想着，雪狐心里好一阵兴奋：他想，只要追随雪琦儿进洞，雪琦儿又嫩又小，一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那时，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获得梦寐以求的阴珠，这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事啊！岂知水洞上有石阶梯，他欲上石梯却被雪琦儿打中了腿。俗话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密集的石块雨纷纷袭击而来，若不是他躲闪快，脑袋恐怕早被砸个稀巴烂。既然上不去，就得设想一个妙策来不战而胜。他知道女娃儿最怕的是鬼，一提到鬼，胆子多半会被吓裂了。于是，他故意编排些鬼话，吓唬吓唬雪琦儿。果然，一说就中，雪琦儿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朝洞上奔，并且喊起“青果儿哥”来。青果儿果真在洞里么？－－－雪狐对这一点倒是没有想到。因为青果儿追随野猪王落水以后，雪狐与雪琦儿便一直没有分离过。他认为雪琦儿同他一样，现在也一定不会知道青果儿在哪里，或许青果儿早已魂葬鱼腹了。因此，他分析这是雪琦儿为了给自己壮胆的呐喊。不管怎么样，被吓破胆的女孩儿是没有战斗力的，夺取阴珠胜利在望了，他抑制住躁动不已的兴奋，笑咪咪地尾随着雪琦儿上洞，伺机下手，夺取阴珠，好去攻五关见冰美人。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青果儿果真在洞里。白雪公子看他们兄妹相见便隐身黑暗中，看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怎样隐藏阴珠。岂知青果儿疑是强敌来犯，挥剑便痛下杀手，白雪公子不知道青果儿底细，心中好笑：一个娃儿舞弄那又沉又怪的古剑，莫非是花拳绣腿专用来吓唬人的么？这一回他又是想错了，那飞声霹雳剑术在阴泉剑子那里本来就功力非凡，而青果儿又是阴阳合璧，功力越发惊世骇俗，能无坚不摧，无柔不破。也是雪狐一时大意，未能隐藏好全身，左膀暴露在外，顿时被声霹雳硬生生砍飞而去，雪狐这才后悔不已。现在见青果儿责问为什么不吭声，他便用好话哄骗说：“哪里是我不吱声？是我刚刚来，来不及说话，你就运动起神功来，这如何怪罪我？”

青果儿厚道诚朴，真的相信了白雪公子的谎话，一个劲地自责：“唉，都怪我莽撞，你失了一条膀子，这如何是好？你还能变得出一条膀子来么？”

“这怎么可能？”白雪公子说：“狐变人，只不过变一下外形罢了，这是有中变有，如何能无中生有呢？譬如三条腿的狐，怎么能变成双手双脚的人？唉，算是我命苦罢，糟糕透了！”

雪琦儿想到他装神弄鬼，惊魂甫定，越发生气，恼怒道：“不多，爱做鬼事的人，什么都不顺气。你记着，若是将来再弄鬼，小心你那剩下来的膀子！”

青果儿有些生气，喝道：“雪琦儿，你别太刻薄，白雪兄已是断臂，你岂能忍心在他伤口上再揉上一把盐？”

“算了，算了。”白雪公子皱着眉头，故作宽宏大量，说：“雪琦儿也许是说说玩玩的，小孩家口没遮拦，何必认真？”说着，他抬头一看，野猪王躲在青果儿身后，不禁诧异道：“咦，你还活着？你还没有死呀？！”

“没有。”野猪王虽然对雪狐不太害怕了，但还是心有余悸，有点畏畏缩缩的：“青果儿把我救出来了。”

“救你出来，怎么到这个怪洞子里来？”

青果儿回答：“他不太会水，呛得半死。适逢一条大鲨鱼，咬着他的腿子直朝洞里边拖，我把鲨鱼击昏了，偶尔发现洞里有石梯，就把他先弄出水救活了他，。他也太苦，经这一折磨，五脏六腑都几乎要吐光了，据说把你给他服的毒药全都吐了出来，身体居然好多了，功力也恢复了。”

“哦，是嘛？”雪狐阴沉地问。

“是的！”野猪王十分肯定地说：“你给我吃的毒药，到现在再也没有发作，不知道是我吐掉了，还是鲨鱼咬我时一种什么物质射入我的肌体，中和了你的药物。”

雪狐阴沉地笑笑，说：“那我恭喜你不死啊！”

“是啊。”野猪王感激地望望青果儿：“不过，这是青果儿救我一条命！青果儿年纪虽然小，但是他心地好，功夫神奇，是天下挑一的好人儿。我曾经在野猪洞为了我徒儿之死，将青果儿兄弟关闭在洞里，想活活憋死他们。可是，他是大人不记小人错，不记仇，不但原谅了我，而且救我的命，青果儿是我的救命大恩人哪！他太好啦！“

“是好啊！”雪狐有些阴毒地说：“你得注意呢，若是一不小心离开青果儿的话，我想，你再有死难之灾，谁还敢再来救你？”

野猪王闻言，心上一寒，不禁朝青果儿靠了靠，他大约已经听出雪狐话中的弦外之音，想想有些害怕。黑大汉尽管人高马大，实质上脆弱得很，因为他那份本领实在太低微，禁不住人在股掌中玩弄。雪狐的话，倒使野猪王铁下心来死心塌地跟随青果儿。青果儿怕野猪王受窘，赶忙换一个话题说：“白雪兄，你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到这怪洞里，我也弄不明白你如何这样巧，竟分毫不差摸到这怪洞里来。”

“这嘛，”白雪公子说：“要问雪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