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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笑道:“表象有时会误人子弟,岂不闻死极而生,生极而死么?生中有死,死中有生,这个道理人们说起来明白,真真做起来就犯难了。你若是被香风瑞气迷住了,走不多远,就真的迷了你魂,不能自拔,一直会走到死。倒是那鬼影,虽说恐怖,却也能提高你的斗志。真正是英雄,你只要横下一条心来闯来斗,鬼影它也是黔驴技穷,奈何不得你,这就是生路了。”说罢,她带头走进死门里去,洞穴里阴风凄凄,刀光戟影,鬼哭狼嚎,时不时有断首瞋目凌空袭来,有只手握剑飘飘击来,在此环境中,胆小者恐怕早就吓僵了。雪莲与青果儿全神贯注,躲避这些令人恐怖的袭击,只把青果儿惊出一身冷汗来。大约走过五百步功夫,里面鬼影才隐隐而散。

青果儿随着雪莲走过五百步后,雪莲停住脚,说:“你带我走吧。”青果儿回忆雪莲曾经教过的秘诀,摸索着寻找小洞穴。那洞壁看上去浑然一色,没有明显的小洞穴,只是有一块岩石颜色略淡一些。青果儿信手一推,豁然一声响亮,竟推出一个新洞穴来。青果儿也不打话,蹦身跃进洞里,回看那机关又悄然关闭。雪莲在青果儿身后只是吃吃地笑。青果儿感到身后吹气如兰,有一种说不出的馨香温暖舒服的味儿。雪莲笑问:“愣着干什么?走呀!”

青果儿向前走去。这洞穴颇似水帘洞,四周岩壁喷射着细密的水线儿,仿佛天上地下交相射出劲疾的雨箭儿,打湿了青果儿与雪莲的头脸。走上二十来米远,这水帘洞天竟消逝了,前面洞穴干燥得很,很快又把这对男女衣服上水份儿烤干了。不一会儿,又逢生六惊门死,门内景况与前面一模一样。青果儿果断地弃死门而走惊门,里面惊雷滚滚,震耳欲聋,一条水刀横空切来,直朝左侧地洞射切下去,那气势犹如刀锋凌利,锐不可挡,坚不可摧。

青果儿回身抱住雪莲,说:“雪莲姐姐,这水刀厉害,将人切入地洞深处,就麻烦点了。我抱你过去。”

雪莲娇羞无限,粉脸通红,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神采。是的,自从成人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强劲的男人拥抱着。她也不拒绝,任由青果儿抱着,甜蜜地闭上眼睛。

青果儿这时潜运气功,他要生出一种动力,一下子冲过水刀。他觉得全身气蓬蓬欲飞时,便腾身冲跃,凌空疾飞,快愈一条闪电,直朝水刀切入进去,终于平安越过水刀。青果儿放下雪莲,说:“雪莲姐姐,我们胜利了!”

雪莲仰头笑看青果儿,青果儿不解地问:“你看什么?”雪莲说:“没什么,我只觉得你好棒!咱们走吧!”

他们又继续向前走,走了许久,发现洞右厢壁上有个秃鹰,凌空展翅,生相狰狞,作势扑人。青果儿仔细一看,原来是天然石钟乳造化成鹰形。他伸手进鹰嘴里,里面果然有一个开头。青果儿轻轻一拉,无声无息中,左厢壁打开一个石门。青果儿携着雪莲的手直闯进去,那门又无声无息地自动关闭。

鹰嘴门里有一个挺开阔的洞府,能纳千人之广,洞穴四周是各色各样的大小洞穴。青果儿校察一下方位,便一直朝正南一个洞穴走去。雪莲轻吁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青果儿,你记性真好!若是旁人,或许记忆荒了,不辨东南西北呢,一旦走入其它洞子,那就糟糕了。你就一直走下去吧!”

这向南的洞道非常不好走,或似沼泽烂泥塘,一旦陷入,便成灭顶之灾,青果儿只好飞过去。或洞壁只有一尺之高,青果儿只好爬过去。或怪石嶙峋,好似奇鬼怪兽,栩栩如生,令人好不恐怖。若是意志薄弱者,一定会怀疑这是否是正道,一定会知难而退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洞道里渐渐热浪滚滚,前途火光灼灼,愈走愈是灼热逼人,火光耀眼。快到尽头,但见洞外是一个天然大火场,平空喷出阴阳五味地火来,封锁住洞口。青果儿骇然大惊,说:“雪莲姐姐,这一关设得太妙了。这种通道,哪怕有百万人来攻,都一定认为是死道,想不到它却是通往雪莲山唯一的正道。”

雪莲不再理会青果儿的惊叹,只是淡淡地吩咐:“你且留在洞子里,不要说话,让我出洞去询问狐狸精,看他说些什么。”

雪莲说罢,飘身出洞。但见偌大一派火场,烈焰熊熊。火光中,有一匹狐狸在左奔右突,或仰面长啸,惨声撕心裂肺。或翻身滚地作人,便成烧得半红的火人,任是他疯狂挣扎,也冲不出火网。因为一旦进入火场,便被火迷住了性灵,但见四野全是火海,不复再辨东西,再见边涯,是以冲不出去。

雪莲俏声喊道:“喂,那匹狐狸,你在火中找什么呀?你还不出来呀?再这样要活活烧死呀!”

雪狐也是多年修行的得道者,这一场火已使他修行之道消弥大半,他正凭最后一点法术挣扎。若不是有阳珠保佑,他恐怕早已化成灰烬。眼下,他挣扎多时,正拼死抵御阳火,已是心死如灰,活命的指望是没有了,这火场就是他的坟场。这时,忽听一个妙龄美女的俏音问候,犹疑是在梦中。他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再认真循声一看,火场边果然有一个天仙,霓裳飘飘,非常美丽,不禁喜出望外,急呼道:“女菩萨,求求你,请您千万救我出火海。我被歹人害了。”

雪莲笑问:“谁是歹人呀?”

雪狐咬牙切齿:“就是那个青果儿——,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男孩。”

雪莲听雪狐也称青果儿野男孩,不禁笑靥如花,回首朝洞穴瞥了一眼,说:“哦,真是的他吗?真的是他告诉你怎样闯过这火阵吗?”

“不是,是他给我一枚假阴珠,一入火海就烧崩了,害得我闯不过火场去,害得我道行全失,死无葬身之地。”

雪莲追问:“你怎么知道用阴阳珠来闯火阵呢?”

雪狐说:“我不告诉你。”

“哦,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是菩萨,什么都是知道的,会掐算的,就看你狐狸心诚不诚罢了。若是诚心,我就救你出火海,若是存心耍滑,心不诚,话不实,我就打道回府,不管你了。”

雪狐大惊,哀求道:“活菩萨,好菩萨,你千万不要走,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你就看我修行百年的份儿上,救我一命吧!”

雪莲悠悠地笑道:“是嘛,再过一时三刻,你就真的化为灰烬了,阳珠也保不了驾,因为你的功力全都消弥光了,你的血液全都烘烤干了,你的皮肉全都变成燃料,你的身体全都化为轻烟,你的灵魂全都变成石头……”

雪狐头痛如绞,哭道:“女菩萨,你不用说了,我头疼死了,我心里慌,我的皮肉都烤成肉泡泡,我闻到我半边身子焦糊烤肉的味儿。你快救我出去吧,我永远不忘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为你烧香磕头。”

雪莲冷冷地说:“不行,你先说,不然我走啦!你要知道,这五关神秘得很,百年都难得有一个人来,纵是有人来也无法救你出火场,你就抱着你那真心话化成灰吧,反正我什么都明白。”

雪狐急道:“女菩萨,你别走,千万别走,让我说。我一定说。那一天,琬琦儿与雪琦儿被落凤山老道收为徒弟后,金刚儿与火精儿便同老道斗开了。我母亲青媚夫人不放心,命我前去看一看,设法劝劝金刚儿与火精儿。我走了半天,适逢半夜,就随便找一个枯树洞子窝一窝身,我们狐们都是这样,能螺丝壳里做道场,习惯了。那大枯树扎根在山肚子里,树洞很深,我卧下不久,听见树洞外有人说话,声音是青果儿与一个女孩子在说话。那女孩子悄悄告诉青果儿过五关的秘密,还让青果儿发誓,不得告诉第三者。我高兴极了,全都默默记在心里。第二天,我不再去落凤山,而是直接到东阳山找神虎去了。”

雪莲听罢,点点头,说:“这就是了。你过五关想干什么呢?”

雪狐道:“我想冰美人。我想过五关拜访冰美人,娶她为妻。”

雪莲笑道:“这才真真叫癞狐狸想吃天鹅肉呢!冰美人岂是你等贱痞随意见的?青果儿,你出来!”

青果儿闻言出洞,笑嘻嘻地说:“雪莲姐姐,这一回,你该还我一个清白了吧!”

雪莲正色道:“事情还没有完哩。那个癞狐狸竟把馊主意打到冰美人头上,你说可恶不可恶?!”他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害了神虎,想杀蛟龙,骗了你,直到现在,他还恨死你呢,你说这样的坏人可恶不可恶,该杀不该杀?你就看着办吧。”

火场中,雪狐闻言,大呼:“青果儿救我!你在蛟龙潭给我假珠,害得我好苦!你断了我一条膀子,弄得我成了残废!你欠我的太多,你还能忍心让我活活烧死吗?快来吧,青果儿,你是有良心的人,你有阴珠,你可以进火海,你快来救我!”

青果儿望望火中被烧得半焦黑的雪狐,哀求道:“雪莲姐姐,你就让我一回吧。我已经对青媚夫人说了,我来救白雪公子——”

“不要叫他白雪公子,叫他癞狐狸!”雪莲仍然气呼呼地说。

“是,他是癞,癞狐狸。他犯过错,却也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我想他会悔过的。雪狐,告诉我,你还会害人么?”青果儿说着,转脸向火场问雪狐。

雪狐忍着火痛,强装出媚声道:“我不敢再害人了,我修行几百年了,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狐体了,怎么再敢去害人呢?!青果儿,人应当相信我。其实,我们见面以来,我并不欠你什么。虽说我给你一颗假阳珠,但你给我的也是一颗假阴珠,咱们算是扯平了。再说,真正受害的是我,我受你一剑,断了一条膀子。我被你一骗,陷身火海欲死不能活。青果儿,你凭良心说,是我害了你,还是你欠我太多,太多……”雪狐说着,不知是内心痛苦,还是身体火燎疼痛,竟泣不成声了。

“雪狐,”雪莲说:“若要救你出火海,你先得发誓,准我两个条件,如果你不肯,青果儿饶你,我可饶不得你。别看你花言巧语,我可厌恶透了。”

雪狐忙道:“女菩萨,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只要能救我一命,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都照办,我发誓——!”

“好!”雪莲说:“我告诉你:第一,不准你再进五关,不准你去拜访冰美人,若再发现一次,我就杀了你!”

雪狐忙道:“我肯定不再进五关,我保证不见冰美人。若是我再进五关拜访冰美人,就叫我枯骨化成灰,嗳唷唷,疼……”

雪莲说:“第二,不准你将进五关的秘密告诉第三者,包括青媚夫人。否则,任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得追杀你!”

雪狐说:“我起誓:我保证不将过五关的秘密告诉第三个人,若是说了,就让我遭天雷打,天火烧,变成你剑下之鬼。嗳唷唷,嗳唷唷……疼!”

雪莲听罢,掩口一笑,伸手推了青果儿一把,说:“难为你是清白的,我先前委屈了你,这一回就依了你,把个人情给你做去吧!”

青果儿闻言,不禁喜出望外,急忙放下古剑——他怕古剑给烈火烧化了,连忙一头冲进火场。顿时,炽烈的火团人四面八方包围着他。凭着他身穿金丝避邪服,那衣服一入火场,就挺有灵性膨胀成一个大球形,挡住了火舌对青果儿的吞噬。同时,青果儿口中的阴珠与身上佩戴的灵宝也全都放出毫光来,吐着绵绵的清凉与火势相抗衡,饶是这样,青果儿还是直觉得心胸窒闷难受,半边身子被阴火燎烤得焦疼。为了救雪狐, 实践对青媚夫人的诺言,他可是顾不得了,瞅准雪狐所在地,腾跃冲去,伸手扶携着断臂雪狐。岂知这一扶,阳珠阴珠灵气一交织,立即织成神奇的避火神网,透明的网里空气宜人,清风习习,而网外却烈火熊熊,象火山火海,气势可怖。

雪狐果真被烧坏了,头发被烧成焦秃,半边身子几乎烧成干焦炭,另半边身子由于阳珠护佑,依然白皙得富有弹性。这半黑半白的阴阳脸身,乍看去很是令人恐怖。阴阳珠灵气织成神网后,雪狐从绝望中恢复生机。

青果儿怕雪狐不能走,让他伏上自己肩。准备驮着他飞越火海去。雪狐在青果儿肩头上悄悄说:“青果儿,不要傻了,我们何不趁这机会,取了彩珠拜见冰美人去!”

“我不!”青果儿果断拒绝:“我是来救你的。你不能忘记自己誓言,你不得拜见冰美人!”

“你真叫傻!誓言?誓言能值几个钱?它是个屁!说了不过是逢场作戏,舌头打个滚呗,不趁这机会才是傻子哩!你可别怕那女孩子,她不敢进火阵来,我们向前继续过关吧!”

“我不干的!”青果儿有些气愤地说:“你真是禀性不改,不讲信用。人要讲信用,言而无信,猪狗不如。”

“你真的不干?”雪狐在青果儿背上冷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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