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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是听我的。”雪狐高傲地说:“告诉你们实话吧,这位地鼠大王是我母亲青媚夫人调教出来的徒弟,我母亲收伏了她,所以她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地鼠大王,是不是这样?”
老妖婆阴沉地答道:“当然是这样罗,白雪公子。”
雪狐又说:“我让你将这池子里娃儿们全部放了出去,你们究竟放不放?”
老妖婆说:“你发下话来,我能不听?放,肯定放,全部放出去,一个也不留。不过,要放,也得让我做个人情,让这些孩子吃饱了喝足了,再送他们出洞去。你们先上山去等待一会儿,我们这就给你们送去。”
雪狐喜道:“金刚儿,火精儿,怎么样?这一回你们总应该相信了吧。唉,我为了你们,已经是肝脑涂地,岂能在这小事上欺骗你们?你们放心吧,我打包票,我们先走一步,去海岛冰美人那儿救青果儿雪琦儿,请这两位大哥就在这山上等待接受娃儿们吧。若是她地鼠精说话不守信用,不肯放娃儿,你们就来跟我要人,如何?”
雪狐说到这儿,众人感到有根有椐,有理有节,滴水不漏,不由得不相信了。三个琪娃救哥哥妹妹心急,立即随雪狐就走,大勇与神虎也随着出洞,在温泉山头等待接受被害的娃儿们。在神虎与金刚儿他们道别时,雪狐仿佛很高兴地伸手在神虎头上摸了一摸,神虎便醉眼朦胧起来,眼睑直打迷糊,终是支持不住,就躲到一个小石洞里睡起觉来。一觉醒来,他寻找大勇。大勇却是被贴上峭壁了,老妖婆也不曾放出一个娃儿,神虎这才感到情况不妙,或许受雪狐骗了。
说到此处,神虎顿足懊悔不已。青果儿也是心痛:“的确是一埸骗局,这恶贼花言巧语,编的故事倒挺是生动,但实际上全是一派胡言。他夺得你的阳珠后,又到蛟龙潭去炼人言毒药,想毒死白蛟夺取阴珠。在水下一个山洞里,他跟踪追击雪琦儿,是我削断了他的一条膀子。他后来抢夺了我的假阴珠,就急急忙忙去攻五关。在阴阳五味真火中,由于他没有真阴珠,阳珠只能保佑他半边身子,他就被烧成阴阳人。在火场中生不得死不能之际,是冰美人把他救出火阵来,保住了一条小命。现在他没良心,恩将仇报,胡乱栽害冰美人,又要加害我三个兄弟妹妹,这个恶贼,留在世上真是祸害!”
神虎忿忿不已,说:“青帝,你复还给我阳珠,使我又恢复神气灵气,请允许我一件事。”
“什么事?”青果儿问。
“不论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只要我看见雪狐,请允许我生嚼了他!”
“你不怕他?”
“不怕。”神虎说:“虎比狐灵威多了。上一回是他先用符贴在陷阱里,诱骗我落入陷阱,才镇住我。倘若我早知道他会使坏,也容不得他诡计多端。我无阳珠时,也比普通虎儿强百倍,现在你帮了我大忙,使我纳还阳珠,我就更加神通了,他是早晚会死在我嘴里的。青帝,你就答应我为民除害吧。”
“好,我答应你!”青果儿爽快地说。
在一盏莲花灯畔,药圣王与乔白也兴趣盎然,谈得眉飞色舞。他们一个是陆上旱魔王,一个是水里龙太子,照理说该是死对头,见面不打不相识的。可是,两者年纪悬殊,乔白是初出茅庐,温文儒雅,药圣王人虽至老,但是童心未泯,两人海阔天空大谈一番,从人间帝王头上垂着带珠儿的帽子谈到围棋,从海上巨鲸谈到天上的飞鹏,从龙宫的菜谱谈到人间儿女的多情,看去杂乱无章,然而却似各色菜肴纷呈的宴席,热呼呼的,香喷喷的,让人颇感可口的味儿,益发刺激人的谈兴,是以两人只恨相见甚晚,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见闻,所有的感触,所有评说全部倾倒出来。此时,已是更深夜阑,夜风在山谷间肆无忌惮地呼啸着,但是药圣王和乔白仍然兴高采烈,谈兴不倦。雪琦儿与香丽有着女人们天生的谈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一谈起来,可真没法收拾了,叽叽咕咕是蜜语,嘻嘻哈哈是笑闹,有时是针尖对麦芒顶真一会儿;有时是一个说着一个流泪,活象剧场里演员和观众;有时互相咬着耳朵悄悄说是知心话儿,仿佛是一对情人在谈恋爱。她们眉飞色舞的谈姿,将姑娘的全部妩媚都烘托了出来,让人感到美不胜收。
青果儿本来口讷,不善言谈,神虎谈锋亦不甚健。当神虎与青果儿互道别后经历后,再没有多少话题可说。两人觉得无聊。青果儿惦记着涧壁上被贴着的受苦人,怕有怪物侵害他们,便对神虎说:“虎兄,我们到涧崖边看看,如何?”
神虎笑着,点了点头。
屋外,真是一片朦胧的世界。在叮叮咚咚的泉水声中,月如新眉,苍穹蓝黑,闪闪寒星,密匝匝地挤成一条浅亮亮的光带,人称那是银河。缥缈的夜光中,花也朦胧,树也朦胧。远山的剪影贴在天幕上,幻化成各种生动的人物故事,令人浮想联翩。涧谷一派幽黑,黑暗中,有人高歌,有人叹息,有人谈论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然而,这些声语都是从黑暗中透发出来的,站在山头上,放眼望去,黑暗中看不见一个人影儿,倘若陌生人不知情,初到此地,一定以为这是涧下游魂夜语,令人不胜惊骇。间或一二声鸱枭夜呜,突兀而发,突兀而止,声声凄惨,使山野平添一种恐怖的色彩。
青果儿放声叫道:“师父,你还好么?”
阴泉剑子答道:“死不了。傻徒儿,这么久了,你到哪儿去啦?让我好想。”
“师父,我就在这山头上,守着你哪。”
“好没出息,守着我干什么?我没事儿,你果月师太也没事儿---只是想着那洞子里娃儿们。青果儿,听说百娃宴快要开席了,已经有一些魔头们赴宴来了,你若是再迟到一步,娃儿们都变成酒席上被吐出来的骨头,你还救个西北风去?”
阴泉剑子这一席话,惹起一个人的愁情恨绪,他是谁?他就是大勇,他的心几乎在泣血。本来,他与金刚儿几乎在投足举手之间,就能救出他的儿子晓英,可是,一个叫做白雪公子的丑八怪竟然骗了他们,使到手的胜利化为一埸梦。这会儿,他听阴泉剑子要青果儿抢救娃儿,激动不已,大声喊:“青果儿弟弟,我求求你,快帮你老哥哥一把吧,把我晓英救出来,把百来个娃儿们救出来!”
青果儿说:“师父,大勇哥,你们放心,我会去救的。但是,洞子里非常复杂,地鼠精很多,如果没有准备好,贸然行动,可能会适得其反,非但救不出人来,还会伤害娃儿们。”这话大勇理解,因为他进过洞子,经过生与死的磨炼,知道老妖婆并不是十分好对付的。再说洞子如同迷宫,钻进去,常常很难钻出来。阴泉剑子却不懂了。他说:“傻徒儿,你不要长他人志气,一个小小的地鼠精洞子,能有什么花样?难道竟比攻五关还更难更厉害么?五关都被你攻下来了,这网儿洞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就放心大胆去攻吧。”
青果儿心里想:我师父真叫傻,他以为世界都是一个模子脱的,不知道世界的复杂性,任凭一冲之兴,盲目蛮干,没有不失败的。他想把这话挑明说出来,但是转念一想,又隐忍未语。他觉得师父是受苦挺深的人,又挺要面子,便不忍心当众批评他,只好随和地说:“师父,大勇哥,你们不要焦急,我们先看看去。”
青果儿真想进洞子去看一看,便与神虎来到瀑布处。瀑布依旧奔泻轰鸣,一缕缕暖盎盎的水汽,云烟也似的若隐若现地在山崖间飘动。青果儿记得,就在这瀑布边,冰美人姐姐笑靥如花,亲手赠送给他一件美仑美奂华贵无比的金丝避邪服,使他历魔患而不惊,处灾难犹从容,进烈火亦不败,赴深渊仍不湿。使他获得保护,使他获得温暖,他永远珍惜雪莲姐姐给他的这份深情厚谊。他记得,他们在这山上漫游,时而攀树摘花,时而手掬清泉,时而莺声笑语,时而携手散步,那份甜情蜜意至今令人陶醉不已,让青果儿第一次从一个姑娘身上体味到无穷的娇美与多情,这是从前在母亲妹妹们身上无法获得的一种迷人心灵的至高享受。他记得,在不远处一个小山洞里,在红艳的篝火边,雪莲姐姐纤纤素手第一次吃烤肉,那种美妙无法形容;冰美人俏声莺语对他吐露过五关的秘诀,那情那景终生难忘;在山洞里红绡出手便轻胜老妖婆,那种矫捷令青果断儿钦佩不已。啊,冰美人给他记忆太美好了,打从他出生来,除了母亲,还没有一个少女能如此鲜丽地镌刻在他的心头,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神虎看青果儿站在瀑布边,有些发愣,便问:“青帝,你到瀑布这儿来干什么?”
“呵,虎兄。”青果儿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一笑:“我想起一件事儿,脑筋走了神,让你久等了,真是对不起。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从这瀑布上滑下去,被一个四鬼接了进洞。这瀑布里就是网儿洞一个出口,娃儿们的池子离这洞口很近,我想下去看看。”
神虎看看大峡谷,黑洞洞的,深不可测,瀑布水流湍急,大气磅礴,四周全无立足之地,猿猴不能攀,羚羊不能越,不由得怀疑道:“青帝,你怎么进洞?莫非你会飞么?”
青果儿说:“飞?稍微会一点儿,我试试看,你就在这崖头上等我,好吗?”
神虎摇摇头:“不,我不想呆在这儿。我也进过洞,只是没有从这奇险的地方进洞。我陪你进洞吧。”
青果儿惊诧得直摇手:“虎兄,你别开玩笑了,我没有那个能耐,单身携带这把古剑还可以飞起来,若是想驮带你这庞大的身体,别说飞,早就把我压沉到瀑布底下去了。”
神虎说:“青帝,不要你驮我的。你还不知道,我没有阳珠时,是不会飞,只会跃,只能变一种人形。当你把阳珠送还给我时,我又恢复过去的神通,我要飞时,肩上就会生出两翼来,能在天上飞,这就是人间常说的飞虎。我还会变成几种人形。”
青果儿高兴地搂住神虎的脖子:“虎兄,真想不到你竟会有这样的神通。我过去也弄不明白:龙有阴珠,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你看那个乔白,他有阴珠,无所不能。为什么虎有阳珠,不能象龙那样神灵呢?现在看来,原来是我想错了。”
“什么乔白?莫不是那个白衣公子吗?他是一条龙吗?”
“是的,他是一条小白龙,是龙太子。”
“啊呀,我早曾窥视过他的潜质,神骏似马,灵活似蛇,威武似虎,智慧似人,当时我就感到他实在不平凡,却没有想到他会是小白龙。这真是巧巧巧全来到,龙啊虎啊旱魔王啊,全同青帝交上朋友了, 我们在一个屋子里呆过,也是相安无事。等一会儿,我再见到他,可得好好扯一扯。青帝,咱们现在就下去吗?”
“慢着。”青果儿说:“你曾经下去过,他们都认识你。这一回,你是不是再变一个人形来?”
“变什么呢?”神虎犯愁地说。
“依我看,就变一个小罗怪,再不,变成一个鬼吧。”
“不,我不变这些。堂堂正正的虎王,岂能变地鼠精的?杀了我也不会变的,我要变一个好人儿。”
看到神虎非常执拗,青果儿也不便多劝,想想说:“再不,就变一个大娃儿,或者随你变些什么。”
神虎先变成一个大娃儿,居然又高又胖,笑嘻嘻,傻乎乎,青果儿看得直是笑弯了腰,笑痛了肚皮。
“你笑什么?变得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虎兄,就这样吧。”青果儿说:“你随我来,进洞时要小心一些。还有,在穿入瀑布时,要高于洞口插入,这样水流一冲,正好到达洞口。”
青果儿系好古剑,潜运功势,腾身跃起,直向崖下飞去。神虎也不示弱,紧紧追随其后。他们在飞珠溅玉的瀑布前寻找洞口。由于黑夜洞子里点燃火炬照明,所以洞口一方亮光透出水帘来,使暗夜中瀑布出现月白色华彩。青果儿说:“看,洞口就在这儿,我们朝上抬高一些,好,就这样,屏气瞑目,使劲穿过去。”青果儿撞破水帘,直飞进洞,神虎随后也飞了进洞。
水帘里凭空飞进两个人来,巡逻的小罗怪尖声喊叫:“四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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