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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得知林璃和泰霖相遇之前夏尔拉多就联系了正从玉廷山出发的秣君一行人。由于相衡山的莫法掌门当时正在玉廷山闲游，得知此事后，莫法也欣然加入了前往索尔维肯的旅途。夏尔拉多也正是据此得知莫法也会前来。他紧急启动了法师议会，并且召集副院长博朗多前来。博朗多是二十年前戴尔蒙德之门开启时间之中幸存的大法师之一。尽管相信泰霖一定有着惊人的实力，但是夏尔拉多总觉得把这件事情交给小辈有些不妥当。
秣君那边，加上阳卿，无玄，莫法一共四人正在全速向着索尔维肯境内的维拉胡德大沙漠行进。预计三天不到就能够到达。无喑由于行动不便，没有前来，常亮则是要留在山门之中处理秣君不在时，玉廷山的大小事务。而且战斗也不是常亮所长。师叔辈的人秣君看都没看一眼，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如果说连玉廷山三个战斗力最强的师尊和相衡山的掌门出动都解决不了这件事，那么这些小辈又能有几个用处？况且他对自己的徒弟泰霖有自信，这小子比他那些师叔强多了。
林璃出发之前先去驿站整理了一套服务。他可不像那些清修多年的老神仙，一个个上天入地今天飞这儿明天飞那儿，落地之后撸起袖子就是打。他是普通人，是会累会疲倦的。要他现在跑去维拉胡德大沙漠，全速过去基本也就累了个半死了。他花了一大笔钱，先包下一乘马车，将自己和泰霖送到维拉胡德大沙漠西边的奈尔奴城。等他们到奈尔奴的时候，那里的驿站已经由提前出发的快马发出任务：再准备一架骆驼车和补给将他和泰霖直接送去沙漠深处。
在驿站准备能够拉得动他这人形自走武器库的马车这段时间里，林璃去铁匠铺修好了自己的手枪，手枪里全是海水，风干以后轴承和零件之间都是海水渍和盐霜。这样的手枪别说打渎心魔，不炸膛就烧高香。修好了手枪后，又把自己的全身甲胄都用上光剂抛了一遍光。上光剂是游侠们研究出来的一种反法术材料，通过涂抹在铠甲表面可以一定程度上地隔绝法术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上光剂诞生于约七十年前，经过了七十年的演变，上光剂已经对游侠本身也没有伤害了。最早的上光剂有非常强的挥发性，很容易对涂抹上光剂的游侠的皮肤和呼吸道造成伤害。但是由于游侠处理会使用法术的魔物时阵亡率高的惊人（超过四成）。于是上光剂就这样被游侠们研制出来。上光剂是有效的，在上光剂应用到游侠们的任务以后，游侠们处理法系魔物时的生存率显著提升。
林璃要的是现制的上光剂，取半个酥梨和半捆豚菜，在锅里煮开之后滤渣，液体留作上光剂的底液。之后取水银和盐，放在锅里一起煮半个钟头。水银是极好的法术绝缘体，盐则是水银和底液反应的催化剂，能够加快水银和豚菜两种材料里的毒性中和的速度并加强这两种材料对于法术的抵抗力。此时需要关火静置一刻钟，等待其在降温过程之中充分反应。一刻钟后后分三次加入鲨鳍粉和狮鹫肝脏，鲨鳍粉消除了水银和豚彩毒性对人体的损害。狮鹫肝脏将上述材料的特质非常好的黏合在一起，让这锅液体变的浓稠且极具黏性。最后加入再一份的盐和水银收尾，如果讲究的还可以加入东姜和薄荷去除异味，开大火再次煮开。沸腾之时将护甲放进其中充分浸泡半个钟头，取出等待凝固之后，一件护甲就算是上光完成。如果知道要作战的对手擅长哪种属性的法术，还可以通过加入特定的材料完成对特有元素的抵抗强化。
当然也有现成的上光剂，基本也是以上述流程制作，只是还要用蚯蚓和水蛭粉防止变质，并且避光封存在罐子里。只不过这种现成的货远不如现制的防护作用强，而且那股乱七八糟的味儿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唯一的好处是，这样的上光剂便宜不少。
泰霖这一上午跟着林璃，啧啧称奇。他对林璃说，从前只是在山中修行，并不知山外还有那么多新奇事情。林璃则回答他，游侠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见识新奇的职业了。他们走遍整个世界，见过各种雇主，猎杀过各种魔物。诸国在他们的事业之中化为火海，他们则是凭借自己的内心去处理诸多事态。生死在他们眼里是寻常小事，背叛在他们的身后也是稀松平常。直到死去那一刻起，游侠们才算是真正的退休。
当然这些跟林璃是没什么关系的，他才二十多岁，用他师父的话说他毛都没长齐他懂个屁，自己独立行走世界两年都不到，一天天有点闲功夫净装蒜了。当然师父这话也不是贬低林璃，毕竟这样尖锐的评价也没有提到林璃能力不足。只是林璃的性格和处事方式许多时候还是让他不够放心。
林璃和泰霖在马车上颠簸了两天多才到达沙漠边缘。在泰霖和师尊们还有佳岚的传音入密的交流中他们的得知，佳岚，汉奇，夏尔拉多和博朗多已经在沙漠中的马特鲁绿洲住下了。他们去现场查看过六个方尖碑，当地的居民对此大为不解。根本不知道这六根似乎捅到天上的奇特柱子是什么时候立在这里的，夏尔拉多决定，等到林璃和玉廷山师尊们到了他们再一起前去探索。
林璃则关心另一个问题：摩勒现在在哪里。夏尔拉多说，他最近几天都在画图。沙漠中元素能量的流动完全是紊乱的。这样的紊乱让他没有办法找到这些能量的流向。可以肯定的是，整个沙漠的元素能量一定都在向着摩勒·格尔费的所在位置流动而去。夏尔拉多画图正是想通过这一条一条的能量线路的流动找到一个共同的终点。那里一定就是摩勒·格尔费。博朗多已经赶到，法师能量异动的紧急事件已经通知了包括猎巫人在内的全世界各个成规模的组织。支援会在未来一周之内陆续赶来。当然，他们也只有这一周不到的时间了。
在维拉胡德边缘的奈尔奴城上，林璃遣散了骆驼车夫，自己驾车向着沙漠深处行进，泰霖则为他指示方向。因为泰霖也是可以感知得到那些能量的流动。他们购买了一张地图，每走个十几里就停下来。林璃和泰霖一起比对地图和泰霖的主观感知，并且和夏尔拉多还有秣君他们保持了联系。最后他们得出了结论，这些法术能量的汇聚点就在六方尖碑西北方向约30里的沙奈姬沙丘之上。
“还真给我们找着了。”泰霖长出一口气，对前面驾车的林璃喊。
林璃和泰霖看的地图是泰霖画出来的。泰霖非常擅长画画，他背后那支巨大的画笔就和他对于画画的热衷有关系。林璃不会去问，因为那可能与泰霖所修习的功法有关，问这个是有点不礼貌的。
四匹骆驼拉着车飞奔在沙漠之中。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毒辣的阳光似乎和地上金色的砂砾是同样耀眼的金色。
“希望我们时间还充裕。”林璃回应。这几头骆驼非常好，飞奔了这么些天却依旧保持了相当的速度。林璃的脸上都是汗珠，只要风沙稍弱一点，他就能看见那六座方尖碑的顶，在向着自己缓缓靠近。
他们离那六座让人心里发毛的方尖碑越来越近了。
“林兄弟！你以前和恶魔打过交道吗？”泰霖问。
“从来没有。”林璃抓过水袋灌了一口：“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魔物我见过很多，恶魔是头一次。”
“哈哈，我心里还怪没底的。”泰霖笑笑，他不像林璃一样会流很多汗。他体内的火元素会调节他的体表温度，火相术士是不会感到炎热的。
“不必紧张。”林璃回应：“玉廷山和相衡山的师尊们加上法师学院的两位高层，也差不多足够毁灭这个世界一次了。这么想来其实我们和恶魔的实力应该差不多。”
“说的也是。”泰霖惬意地躺在座位上，不再去想。
林璃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这阳光快要把他烤熟了。他被晒得头晕脑胀。林璃再驾个一两刻钟可能又得休息一会儿，或是教泰霖怎么玩骆驼。这样他就能去后面躺一会儿。这四周的沙地实在是太消磨人的耐性了，就算是林璃也不能一直保持警惕。
“林兄弟，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泰霖的声音传来。
林璃一时间还真的没有听见什么，他全神贯注，才听见地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沙漠有这样的声音也很正常，流沙可能存在在沙漠的各个角落。
然而林璃却不够了解沙漠。流沙的声音不会在他们行驶的平坦沙地之上出现。
“应该没事。”林璃说。
“那就好。”泰霖伸手去把林璃的水壶拿来装满。“我要不也学学驾骆驼车吧，这一路都是你驾，太辛苦了。”
“不必。”
不知又往前走了多久，泰霖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车后面哐当一声，车子不再动弹了。剧烈的震动不仅仅把泰霖惊醒，还把两头骆驼结结实实地勒了一下。骆驼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声。林璃跳下车去查看，发现车轮子不知何时已经陷进了流沙之中。
“这么倒霉……”林璃暗自感叹，从鞍带里拿出一根铁棍准备把轮子撬起来。
“何事？”泰霖从后座探出头。
林璃摇摇头：“没事，陷进去了。”他心里直犯嘀咕，平白无故的，轮子怎么会陷进去呢？沙漠之中流沙一旦形成就会成为巨大的沙涡，因为这意味着地下有一块空腔区，一旦上层的沙子开始流动的话，空腔区之上就会很快的塌陷下去。
“靠。”想到这里，林璃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现在很有可能正在一个空腔区之上。
刚骂出口，他们所处的区域迅速塌陷，原先站立的地面马上就塌陷成了一个空洞。林璃和骆驼车还有车里的泰霖飞速向下落去。
“聚。”
泰霖念动法诀，砂砾迅速成型成了一只巨大的手，在飞快下落的沙海之中抓住了林璃。但是那两头骆驼只能葬身于沙海之中了。泰霖站在那只巨手的手背上，手的手指保护住了林璃和马车。
林璃抬头看去，凝聚成手的沙子迅速流动，流沙把林璃也放在了手背上。
“看来得跑过去了。”泰霖有些尴尬地看着四周，四周的砂砾就像是被他们脚下的漩涡卷入其中的水一样，正在填补那个不知道有多大的空腔。“我只能把你和车里的物资捞起来，那两头骆驼是在来不及了。你得赔多少钱？”
林璃使劲呸了几口，他嘴里刚刚灌了不少沙子。他摆摆手对泰霖说：“那不重要。你是土相术士吗？”
泰霖挠挠头，那只流动着大手载着他们两个迅速前进，一直到逃离正在坍缩的那片沙地。“准确的说我是个三相术士，金，火和土，都略懂一些。”
林璃心里其实是有点羡慕的，他想起自己之前的许多经历。自己如果能够掌握法术的话不会那么难堪。寄生树妖那次尤为如此。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左边的那把轻一些的唐刀在刚刚的坠落中丢失了。四把手枪中的两把枪口也灌满了沙子不能再用。
“刀弄丢啦？”泰霖看出了林璃的窘境。
林璃点头，干脆把刀鞘也一起埋在了沙里。
“没事，最小的那一把还在就好。”泰霖坏笑着说。
林璃没听懂泰霖话里的意思，“左手的唐刀就是最小的一把了。”
泰霖装作很惊讶，他奸计得逞似的坏笑：“那没看出来啊林兄弟，你可真是有点大啊。”
林璃起初没听懂泰霖在说什么，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双手叉腰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看着泰霖，惹得泰霖连连大笑。
“玉廷山的道长也会和人开这样的玩笑吗？”林璃看上去有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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