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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霖随即止住了笑,说:“为何不会,修行之人五脏六腑七情六欲样样不少。讲讲荤段子也很利于和其他人的交往啊。”
林璃是理解不了这样的想法的。他拍拍身上的灰,泰霖也取消了法术,两人再次落在沙漠中。刚刚那个巨大的陷坑已经在他们身后。
“我们可能会遇见魔物。”林璃说。
“这是为何?”
“大面积的沙地塌陷,原因是地下有空腔。空腔上一旦加重,比如像我们这样两个人几匹骆驼还有这么多物资装备走在空腔之上的沙地,就很有可能吧空腔区压塌。而这样的空腔区一般来源于一种叫做裂地之虫的生物。”
泰霖随即正色,他感应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林璃摇头:“裂地之虫是沙漠区域杀人最多的魔物,战斗力极强,它更像是一种有生命的砂石流体生物。普通的元素感测并不是非常容易察觉到它。它能自如地在沙地之下活动,几乎没有声息。得名为裂地之虫的原因是他钻出地表杀死地表生物时,他脊背上的一排尖刺会率先冲出地面,看起来就像是地面裂成了两半,所以叫裂地之虫。”
“你的意思是,空腔区是被这虫子挖出来的?”泰霖接话。
“当是如此。”林璃点头。“现在可能没有走太远。沙地是不稳定的,如果这个空腔区事先就存在,那么其实早也就塌了。空腔区是非常不稳定的地质结构,一般不会自然保持超过半个时辰。也许这东西现在就在我们脚下。”
“那我们怎么办?避得开吗?”泰霖若有所思,“当下事情紧急,应尽快和师尊们汇合方为上策,在这里因为一头大虫子耽误时间实在是不合算。”
林璃说:“我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是想要让裂地之虫不察觉我们,只能是尽量放慢脚步,减轻动静。”
泰霖于是轻声说:“我们说话是不是也得小声点?”
林璃说:“那倒不用。声音从空气中传递到沙地上的效率太低,我们只要别大声喧哗就行。但是脚步一定要轻。现在那两只骆驼恐怕已经是裂地之虫的果腹之餐了。”
泰霖连连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泰霖用传音入密联系秣君,告诉了秣君他和林璃的大体位置。随后他从背后卸下那支巨大的画笔,说来也奇怪,那干干净净的笔在被泰霖取下之后,毫尖上忽然就浸满了墨水。泰霖大笔一挥,一道墨点飞向空中。
“这墨水会帮我们找到师父他们的位置,师尊们距此不远,若师尊们前来,这只虫子想来是不足为虑。”面对林璃看着那滴墨点有些疑惑的眼神,泰霖解释说:“这是我自己参悟的一种功法。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如果不修行的话,可能也会走遍大江南北,随心绘画。后来我把画画和修行结合在了一起,凝聚成了这支笔。随着我的法力变化,这支笔会有诸多妙用。”
林璃说:“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不怕我害你吗?”
泰霖嘿嘿一笑:“我知道林兄弟不会。佳岚和汉奇跟我说过,没有和你相处很久,但是相信你的为人。再说了,有神明为你作保,我还矫情什么。林兄弟是个实诚人,对我的胃口,和你炫耀一下我这引以为傲的自创功法,也是我的一种虚荣嘛。”
林璃听得有些恍惚,作为一个游侠,他很久没从别人身上看见过真诚这种品质了。他此时心中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头裂地之虫很有可能又是摩勒的诡计。毕竟上次血魔事件差点让他丧命。
“泰霖兄弟,我们最好时刻保持警惕。”林璃说,“你离我稍微近一些,摩勒能够操纵魔物。如果这只裂地之虫只是巧合路过这里自然无事。如果这又是摩勒指示来袭击我们的,那攻击估计也快了。”
几乎就是林璃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脚下的松动。不仅仅是能够感觉到的脚下的沙子,甚至连空气也都呈涡流状向下方汇流而去。他们刚刚才从沙坑中脱身,那巨大的坑洞还在后面。下一次坍陷又要来了吗?不是,林璃能感受到,这次脚下的细微异动和坍陷不一样,这次坍陷只陷了很浅就停止了,陷下去的沙子落在了一个庞然巨物身上,没有空腔区。是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地而出!
林璃几乎是向着泰霖扑过去,伸手揽住泰霖,把他丢到了空中,自己则是两脚和头部蜷缩起来,向着地面垂直坠去。紧接着,地面真的像是裂开一样,像是山岭从地面生长而出,尖锐的脊骨刺带着滑动于其上的沙粒将沙漠破将开来,那裂口足有三十米长。泰霖的身体此时在林璃的上方,林璃蜷缩起来的时候用脚用力踢了泰霖的脚,泰霖的脚也就被踢得向上弯曲。
正当泰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林璃已经从下方重重地撞飞了自己。他背上那把骇人的大剑发出了金属的铿锵声。泰霖这才知道,蜷缩身体是为了不让头和腿被破土而出的尖刺刺伤。林璃用他自己作为掩护保护住了自己的安全,而帮林璃承受住这次攻击的,是他背后那把大剑。林璃迅速躺下向着地面坠去就是要用背上的大剑承受这次破土的攻击。
泰霖迅速施法,刚刚那样的沙手再次凝聚成型。将被击飞的两人抓住,两人站在沙手之上,看清楚了裂地之虫的模样。
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为什么这魔物被命名为裂地之虫。那尖锐无比的脊刺并不只是长在它的脊椎上,身体的侧面也长满了细小的刺。这只巨虫被原先的砂之国称为村庄毁灭者并不是没有道理。它的血盆大口面积几乎要等同于一个小型村子的半个广场。
“真够丑的。”泰霖再次卸下了身后的画笔。
“林兄弟,接下来给你看的这些东西,就是对你刚刚救下我命的报恩了。”泰霖微笑着,大笔一挥,漆黑的水墨从他的笔尖直直地向着裂地之虫飞去。裂地之虫见状,掉转过头来,张开嘴去接那和它相比小小的墨滴。
“塑之以型。”泰霖念说。
那墨点被裂地之虫吞进了肚子里,起初林璃以为是泰霖的攻击被化解了,这墨点并无威力。但是那句塑之以型让林璃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很快,黑色的水墨从裂地之虫的腹中浸开,由内而外把裂地之虫包了个严严实实。这虫竟在一滴小小水墨的包裹之中拼命挣扎,发出骇人的吼声。
“拟之以身!”泰霖喝说。
泰霖话音刚落,那包裹住裂地之虫全身的水墨迅速褪去,原本巨大的墨迹在裂地之虫的身上竟是转瞬之间不着半分。全都化作细细地墨线向着泰霖的画笔汇聚过来。等到最后一丝墨迹也归于泰霖的掌控之时,笔尖上已经又聚成了浓稠的墨点。泰霖站在沙手上大笔一挥,墨点向下方飞速支去,竟是又化作了一条完全由墨水化就的裂地之虫。墨虫爆发出与裂地之虫一模一样的嚎叫之声。就是在这声嚎叫发出之时,林璃和泰霖的耳中,出现了沙子凝聚而成的耳栓。
耳栓之术,佳岚也用过这一招。只有土相术士和水相术士能够使用的术法。能够很大程度的隔绝噪音。金相所具象的雷电和风暴,火相的火焰和木相的根枝显然都不适合塞进耳朵里。
很快,墨虫和裂地之虫相互撕咬在一起,两个庞然巨物的搏击之下,四面飞沙,地动山摇。泰霖给了林璃一个结界,让飞沙不会影响林璃的视野,能穿越重重砂砾看清两头庞然大物的战况。
“这是……”林璃从未见过有人以画笔作为武器,他以为这是像判官笔一样的近战武器,没想到竟然是一件具有非常威能的法器。
“这是绘型之术。”泰霖向林璃解说,“我能画出和被画者几乎完全一样的另一个自我。被我画出来的这幅动态巨画会按照我的意志行动。但是生物特性却和被画者一模一样。”
林璃已经完全会意:“也就是说每一个和你交手的人都要面临你和他自己的联手进攻?”
“正是如此!”泰霖赞许。
林璃在心里暗暗称道。如果自己对上泰霖,泰霖画个墨水林璃来打自己,自己应该也不能保证一定得胜。他是武人。师父教过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过招。他知道战胜自己的难度,还要再加上一个泰霖道长。泰霖只凭这一个术法,在林璃平生所见之人之中已经跻身一流五相术士之列。
“林兄弟,你平时要自己独自和此等怪物作战?”泰霖微笑着问。
林璃点点头。“游侠们少有识术法之人,即使有同行者亦是普通人。”
泰霖却摇头感慨:“相比之下你们才是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说这话,托着他们的沙手之中分出一道流沙,托着泰霖飞速向下奔去。泰霖右手擎着画笔,左手拔出了他的剑。这剑是他成年那天秣君亲手所铸,名叫鹤唳。因为拔剑之时,声如鹤鸣。以此得名。这把剑能够极大程度的帮助泰霖调理金火土三相元素,让泰霖身具三相的优势能够极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泰霖加入了两头巨兽的战斗,而这一次让林璃看见,玉廷山首徒的武技同样精湛。泰霖的武技源自太极,剑速虽慢,剑气俨然。每一次挥剑,剑身不接触裂地之虫的身体,剑气却能在它那坚硬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剑痕。裂地之虫察觉到了这个在他身体侧面借助流沙上下翻飞的人类,屡次想要攻击泰霖,却都被告诉移动的流沙载着泰霖迅速避开。泰霖的笔每次划过裂地之虫的身体,那一处就血流如注,可是在流沙的速度之下,泰霖的身体始终没有沾上半点虫血。
林璃却知道,泰霖的战斗其实并不得其法。裂地之虫的弱点在于背上最坚硬的脊刺。砂之国还存在时,制造过大量的巨型扭力弩炮来应对这种巨型魔物。目标就是利用弩炮的强大冲击力从背后将裂地之虫钻一个洞。可惜泰霖还没来得急听他说话就已经加入战斗。
但是很快,林璃发现自己小看泰霖了。泰霖不仅仅看出来了裂地之虫的弱点,他反而一直在牵制裂地沙虫的攻击给墨虫向其身后盘踞创造机会。墨虫一旦有机会就全力啃食着裂地沙虫的后背。两头全身是刺的虫子将彼此扎的全身都是窟窿。墨虫没有血液,裂地之虫的体液已经浸透了整片沙地。而裂地之虫其中的一节脊刺已经被墨虫啃平。
林璃知道,自己加入战场的机会来了。泰霖的术法能够拟出对手的形状,自然就能知道对手的弱点。此时裂地之虫正和墨虫缠斗,无法抽身。而且泰霖的土相术法还将大量的沙子灌进了裂地之虫的体内。这让裂地之虫呼吸困难,力量大大减弱,行动也变得迟缓许多。
林璃发射抓钩,这一次的目标是裂地之虫的眼睛。抓钩却并不往眼睛上勾,因为一旦眼睛受伤,裂地之虫会非常剧烈的挣扎,而抓钩并不会给裂地之虫带来最致命的伤害。林璃勾到了裂地之虫正面,那可怖的虫脸就在林璃的脚下。很快抓钩弹起,林璃即将要下落之时,正好对上了裂地之虫的那双眼睛。
林璃从胸口抽出仅剩的两把手枪,两把枪分别瞄准了裂地之虫的左右眼,扣下扳机。大口径弹丸在最近的距离上被直接发射进了裂地之虫的眼中。甚至来不及让裂地之虫闭眼,林璃已经丢掉了手枪,抽出了背后那把巨剑。
他还滞在空中,只是横向抡去一剑,裂地之虫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双眼就被横向切了一个大口子。从左眼跨过眼间到右眼,虫子的血液喷发出来。林璃伸手再次发射抓钩,顺势飞到了裂地之虫的背上。那一排森然而整齐的脊刺就在眼前。
这就是林璃无论何地都要背上这把巨剑的用处。面对大型魔物时,任何单兵武器都是无力的。唐刀虽然近身搏击快捷好用,但是能够造成的创口对于裂地之虫这样的魔物简直就是微乎其微,杀伤力极其有限,只有这样厚重的大剑能够在对抗大型魔物时有效杀伤。
紧接着,泰霖的支援也到了。他知道林璃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原本黄沙漫天的天空之中突然变得赤红。林璃抬头看去,那是泰霖引动的术法,一道火焰光柱正从天而降,目标是裂地之虫身体后方的那些脊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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