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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有回答。
不用问了，问了也是白问，问了有什么用呢？问了能改变什么吗？妈妈是医生，改变不了现状。李迎弟的主治医生尚主任，多次劝说，也没能改变家属的想法。
医生，治病救人，用医术救治躯壳，不一定能治得了思想。
端木春晓擦干眼睛，睁开的时候，还是有些膈应，用食指揉了揉，比刚才好很多。
“如果有的话，你们医生一般会怎么做？”
上大学说课时，老师经常会问他们，如果你们是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课堂上出现了突发状况，你们要如何应对？
医生面对的突发状况并不比老师少，情况更为复杂，医生会怎么做？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临场反应？
端木春晓认为自己不应该为难一个陌生人，于是解释道，“我妈妈也是医生，我知道你们医生不是神仙，不是无所不能，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可是，有些问题你们会频繁遇到，总归要有解决方案吧。”
她想了想，认为自己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太苛刻了。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发生了，但是无解。
“生男生女，取决于你们男人。素质教育推行快三十年了，你们男人好像还是冥顽不化。有的男人好像还活在封建社会，没有开化，思想腐朽。”
试图改造男人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曾经王甜甜、李欣甚至包括龚汉卿都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医生，用你们的专业，可以拯救男性的愚昧无知吗？”
她在想，如果李迎弟的丈夫能把尚主任说的话听进去，李迎弟会不会就免遭一难。
这个世界，好像正常不了了。成年人，活着艰难，本就对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为什么还要互相为难呢？生儿子，能怎样？不生儿子，天会塌下来吗？
他们凭什么以牺牲他人为代价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呢？
她抬起头看着墨镜男人，“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这些问题。可是，我无法理解，我真的觉得太累了。我同学，比我大两岁，按月份算，只比我大十五个月，就在刚刚，她走了。她还很年轻，她居然走了。她患上了HELLP综合征，婆家找了那种会看胎的人，说她怀的是男孩，非要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生个男孩？那些生女儿的家庭都活不下去了吗？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他们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生个男孩？到底是为什么？”
男人递给她几张纸巾，之后，走到门口关上门。
转身走过来，准备听她继续吐槽。
“你也是男人，你应该知道你们男人在想什么。我想问问，你们男人真的就那么在乎有没有儿子吗？结婚就是为了生儿子？”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端木春晓觉得世界瞬间变得很陌生，以前的认知全部都被颠覆了。UU看书 www.uｕkａnsｈu.com
“对你们男人来说，是不是跟谁结婚都一样？”
“反正只是为了生个儿子？”
她没注意到，她说这话时，豆大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从脸庞滑落。
她不懂男人，这种生物太难理解了，她没办法，她决定放弃了，不了解了，正如她对待陈阳那样，避而远之，老死不相往来。
“我们活着，就只能活一次，为什么要罔顾人命？她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一个人，突然就没了，我该怎么办？”
“医生，我同学是拿命为婆家人买单，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这样的——”
……
他大衣口袋里传出手机振动的声音，没等对方开口，“我在洗手间。嗯。”
端木春晓的脑子处于真空状态，身体晃动的时候，手伸出去抓住了洗手台，墨镜男人见状，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
等缓了一会儿，她伸出一只手，抓住男人大衣，试图借一些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墨镜男人继续抓着她的胳膊，挪动脚步，走得更近一些了。
“你不用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吧。”她为刚才的失态行为而抱歉。
待她收拾好情绪，墨镜男人抓着她的胳膊，送她到座位。她很有些累了，想休息，昏昏沉沉的，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工作人员过来喊醒她，说是有位先生刚才交代到站提醒她。她没有见到他，也许他早已到站下车了。
人与人，如此风平浪静地擦肩而过，远甚于沧桑后感慨的人生若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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