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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赫然肃立着一座木舍,四面是由细短圆木之干拼成的,并在其中一面留有一人高的开口,而顶上则是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庇佑此间。
这便是九黎的族正木舍,是族正每日休息的地方。当然平时大多数时间她也会在这里安静地思考,并等待着九黎伸出的网络传回可以作为判断依据的消息。她身边的那棵巨大的树并不是这片林子中常见的樟树,而是一棵榕树。谁也不知道那颗大榕树已经在这里伫立了多少年,也没人知道这棵榕树遮蔽了多少阴暗,森罗了多少过往。
木舍之外,一个高大的女子突然从一棵树上下来了,她站定在木舍之外,转过头背向木舍喊道:“族正,又回来三个!”
“是哪三个?哪里发现的?”女人浑厚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听到她的声音,高大的女人才转过身来。她也是标准的九黎巡者式的装扮,草衣,厚发,以及头顶别着的鸟羽。
“有一个是女的,还有一个胖的。是在大原之东,回山洞的小路上发现他们的。大原没有可以掩身的地方,刚刚当时过来让我们探索大原南边的树林,他说从那里向西也可以进入钟山之地。”
“好,知道了,按当时说的做。一个胖的,还有一个浑身无垢的?”
“不是,另一个看起来像是有些呆傻,但与大多数人一样通体黄褐色。”
“嗯?”沉思良久,族正才又问道:“昆吾还没回来?”
“没有。”
“好,我知了。你们一定要看好九黎之内,里面的不能出去,外面的也绝对不能进来。”
“可是族正,我们不用找些人去山上救人吗?”
族正目视钟山的方向,沉声道:“不用,你也知昆吾,就算遇见凶兽他也能自己回来。”
此刻,大原西侧,上山路上。
“你们知道神农吗?”当时用轻松地语气问道。
两个人都不说话,不过从二人的反应来看他们都是知道的。
“钟山之西就是神农地界,你们看到的火或许就是神农人误入钟山迷失方向留下的。”
二人还是没有说话,黎贪看向黎广,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他是在问该不该告诉当时昆吾传给他们的消息,里面的人可能不是神农人,而是一个名叫崇丘的部落的人。
昆吾说的是让他们一定要传给族正,可是现在当时带人来了,他们要不要告诉他?
这是个问题。
黎贪上次已经因为把消息传给了错的人吃过一次亏了,这次他变得谨慎了许多。他不太知道哪波人跟哪波人是一起的,跟哪波人是对立的。他也没什么人可以问,所以一旦涉及到族中事务,他能够信得过的人只有大母以及与大母想关的那些人,比如他从小就常见到的浮玉大母,比如去见过大母之后对他态度大转弯的黎广。
小小的黎贪虽然跟了大母那么多年,可是却只有潜移默化,没有言传身教。现在的他能做的就是相信和模仿大母,以及爱屋及乌。
黎广那边看着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对他的回应。
他低下头等啊等,可是却没有等到黎广说话的声音,只有当时给他们科普神农的话语一直在空气中飘荡着。
他又抬起头看向黎广。
黎广正盯着他,见他抬头,便把眼睛向着当时身上一转,示意黎贪开口跟他说。
原来他的意思是让黎贪去告诉当时那些消息。
可是他不愿意,因为由他来开口的话就意味着他需要承担后续的责任,而众所周知,他是个喜欢逃避的小孩。
黎贪转过头,看看一边微笑着一边给他们讲神农联盟的当时,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反正当时都已经带这么多人来了,说与不说应该影响不大吧。”他偷偷想着。他刻意把头埋得很低,不去看黎广的反应,也不希望接触当时的目光。
而下一刻,黎广突然开口了,“昆吾其实告诉了我们一件事,但是我忘了,小贪应该还记得。”
黎贪抬起头,此时此刻黎广的眼神那么真诚,仿佛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亏自己还把他当朋友!
当时停了下来,目光由温和转向严肃。
“小贪,昆吾说了什么?”
黎贪悻悻一笑,有种违反族规之后被族中大人抓到的尴尬感觉。他此刻想要找出一个理由不说话,但是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说大脑中满是当时那锐利的眼神,让他感觉仿佛在被刀削斧刻,就如同被一根石刺钉住无法逃脱一般,只能直面面前那个高大身影的审判。
“小贪,你要告诉我,昆吾说了什么。”当时的语气又加重了一些。
仿佛全世界都被面前这个男人占据,他已无处藏身,避无可避。
“哇”的一声,他哭了出来,一时间泥沙俱下,世界回归混沌。
当时见状,只好无奈道:“小贪,你得告诉我昆吾跟你说了什么,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把昆吾救回来,否则或许会有很多人死在这里,你知道吗?”这个中年男人上次已经见识了黎贪的承压能力,此刻也不好对他太急,只能好言相劝。
啜泣了一阵,黎贪终于开口说道:“可是昆吾说只能告诉大母,不能告诉别人。”
当时回头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又看了看身边的黎广,一把拉过黎贪,把他带到了队伍前方众人听不到声音的地方。而后面的人自然是停在原地等待当时的指令。
黎广抬起头看向二人,一个黎贪从未见过的阴鸷目光一闪而过。他隐隐约约听到后面肃立等待的人群中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很自然的将身子向后一靠,离他们更近了一些。
而在他们的前方,当时拉着黎贪来到一个离众人比较远的位置,目光严肃地看着他说道:“小贪,把昆吾说的话告诉我,不要有遗漏。”
黎贪看着他,抹了把眼泪,说道:“可是我从小没有见过你,直到大祀才见到你。”
这个问题让当时有些懵,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开始面露急色,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丝丝的颤抖,但是他还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却没有正面回答黎贪的问题,“小贪,你小时候应该是跟你大母住在山洞南方树林的木舍之中吧?”
黎贪看向他,目光充满疑惑,不知他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你可知那木舍是谁做的?”
当时这么一说,黎贪当即想起了曾经浮玉大母告诉过他的话,九黎的木舍只有两座,都是当时做的,专门用于让族正和当时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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