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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停息,但豫州的灾祸才刚刚开始,伴随着第三小队的噩耗,支部将此次事件的威胁等级从黄色提升到了橙色,越来越多的猎人开始投入名为豫州的围猎场中。
秘书春来一脸严肃地向豫州刺史崔巢父报告着如今的事态。
“自第三小队的报告之后,豫州各地多支小队开始陆续上报高等僵尸的目击情报。”
“居民的避难如何?”
“刺史大人,恕我直言,现在没有时间进行居民的避难了,不如立刻张开结界……”
春来的话还没说完,刺史便接到了从前线传来的报告。
“刺史大人,居民的避难工作已经妥当,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行动。”
“嗯,我知道了。”
春来明显有些诧异,要知道那可是整片神州的九分之一,居民数量保守估计也有两亿有余,从作战开始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虽说避难所的分布足够密集,但就算所有居民都乖乖听话地去避难,这种速度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莫非是刺史大人您提前发布了避难信号?”
但事实是根本没人提前告知过居民们要去避难,虽然没有人记住,但近几年来这样的避难已经发生过不知多少次,即便每一次过后人们都会被逐渐抹除有关的记忆,居民避难的速度确实在一次次加快,但尽管如此还不足以达到那样夸张的速度,实际上,除了“非礼勿视”之外,还有一种名为“仙人指路”的术式被普遍设置在整个神州境内,这种术式只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发动,能够轻微吸引人的注意力,没有修行的普通人在术式的吸引下会不自觉地向特定的目标靠近,有了这种术式的存在,才使得“怪异”突发的情况下居民能够迅速地避难。
“尸王后卿……自它现世之时我便预想到会有今天,那份怨念必然会指引它来到豫州——黄帝的故乡。”
是的,只要是了解尸王传说的人都会想到这一点,那曾为黄帝赴汤蹈火,立下赫赫战功的猛者,死后竟无人为他收尸,任凭他的尸身被鸟兽毒虫啃食,那份怨念任凭时光如何流逝都无法冲淡哪怕一丝一毫,直到徘徊的怨念遇上了那至高的魔性——兽王“犼”的残魂,两者结合的瞬间,神州神话之中最为恐怖的诅咒者诞生了,虽然他的复仇以失败告终,但他的诅咒自那时起便席卷整片神州大地,至今都挥之不去,那便是尸王「后卿」,四大尸王之中最为弱小,但又最为危险的存在。
虽然早就知晓豫州会是「后卿」的目标,但没想到连地脉都被它所诅咒,从僵尸的数量与出现时机来看,对方早已计划多时,这场战争从它诞生之时便已经注定,避无可避。
“全面战争……”
春来颤抖着说出这几个字,高等级的僵尸需要百年乃至千年的修炼,单单一个「不化骨」就至少需要一名丙等的猎人前往讨伐,放眼整个玄天盟,那样的强者也是百里挑一,如今本地的甲等上位猎人到海外出差,正是豫州防备最为空虚的时期,此时不惜召集如此数量的高等僵尸,很明显,尸王后卿不会轻易放过豫州这片土地,这场战争无论哪一方获胜,豫州都会是牺牲品。
崔巢父拿起茶杯,在嘴边试了一试,随后缓缓放下。
“这茶,有些烫嘴,您觉得呢?清乐大师?”
茶杯落在木质长桌上的声音在空旷的会客厅中回响,顺着长桌望去,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稳坐在崔巢父正对面的座位,左右各侍立一位衣着得体的侍者,而坐在最中央的老者若是除去身上的袈裟便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的秃头老头,然而这样的人正与豫州刺史,神州政府的一品官员坐在对等的位子。
面对崔巢父的问题,老和尚不动声色,双眼紧闭两手合十犹如一尊佛像,丝毫不碰桌面上的茶水,喝下这滚烫的茶,便代表要接手豫州这烫手山芋,这是神州政府一品官员的邀请,所使用的会客厅也是用来接待国家领导人级别的最高待遇,尽管如此,眼前这位老者很明显没有接受的意思。
崔巢父对于这名老和尚的失礼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快,毕竟,眼前这位老者正是豫州的支柱——嵩山少林的方丈,甲等上位缺席的当下,少林就是豫州最大的靠山。
作为国家级景区尚且不提,少林亦是神州禅宗重地,国家政府为少林提供资金与知名度,少林则培养求道者保卫国家免受鬼神之灾,奉行这种体制的门派不不在少数,许多知名的门派都以这种形式维持自身,而所谓的玄天盟六部中的吏部,指的正是神州政府本身。
这是一场考验,不是豫州刺史对来者,而是早已守卫豫州数百年的少林对这位即将决定豫州未来的领导者的考验,其实根本不必崔巢父特意请求方丈,少林也早已有所行动,只要豫州有难,少林必不可坐视不管,这不光是为了与政府的那一点交易,更是为了自身所扎根的土地。
清乐大师此行没有其他目的,单单就是来看看这位领导人会为了豫州付出怎样的代价。
崔巢父起身来到身后的墙边,在墙上摸索一阵后触发了某个机关,随着机械零件碰撞的声响,整面墙从中间向两侧打开,一间密室赫然在目,密室的面积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除了正中的石台之外别无他物,石台之上摆放着一杆秤,一方正是神州政府授予崔巢父的官印,另一方则是一柄利刃,利刃之下是一根被抻直的发丝。
“这便是在下的觉悟,若是豫州有个三长两短,这官印,我自会上交。”
官印一旦离开秤盘,利刃便会落下切开发丝,此乃生死之誓,头发对于神州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是其中之一,在神州,头发连接着人的魂魄,许多术士都会通过头发对特定的人施展法术,这“断发之誓”也是其中之一,发丝一定是立誓者的头发,发丝被利刃切断的瞬间,立誓人便会当场毙命。
但即便如此清乐大师依旧不为所动,上交官印无异于逃避责任,即便以死谢罪,仅凭他一人的性命,想要比得上整片豫州的生灵,这想法未免过于傲慢。
崔巢父自然明了其中的道理,于是他向清乐大师讲了一个故事。
五十多年前有一个男孩,出生在豫州的一个小山村,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漂亮的姐姐,收入来源只有屋前院后那两小块地,父母还都患有行动不便的疾病,因此家里的生活一直不富裕,但幸运的是,男孩的学习成绩很好,还考上了省里的重点高中,家里人以及整个村子的人都把他当做骄傲,姐姐也自愿放弃了学业来支持自己的弟弟,男孩最终也不负众望地考入了神州排名第一的高校——雍州大学。
“男孩永远也忘不了他离开家乡时,村里人充满期待的眼神。”说到这里,崔巢父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
男孩见证着家乡的贫困,在高中时期,因为考生众多,无数优秀的人才被人潮吞没,因此他考入了雍州大学的政治专业,立志未来要打破这一局势。
考上大学的男孩因为人穷见识短,每个月家里的生活费也少得可怜,被许多学生和老师看不起,但这些他在和姐姐的联络中从未提及,也正因如此,他才学会了谨慎地交友,也因此遇见了整个大学时期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友人。在他人看来,那个人也是个我行我素的怪胎,境遇上的相似让两人产生了共鸣,他们二人因此成为了朋友。
男孩的朋友是个自命不凡的自恋狂,只与他认为足够聪明的人交朋友,那个男孩就是其中之一,大概也有两人都是豫州出身,而且有着相同的抱负的原因。而他对其他人一概是一副蔑视的态度,但他确实有这种资格,连续四年他都是专业的前三名,大学期间就轻松通过了公务员的考试,毕业后更是直接进入政府工作,在这段时间男孩一直以他的朋友为目标,最终也进入了神州政府。
男孩开始反过来给家里打钱,与姐姐的联络也从未停过,但每当提到父母,姐姐总是含糊其辞,说他们在干农活,没空说话,男孩也没有过多在意,事情看起来正在一步步向着好的方向前进,但就在那时,一场天灾毫无征兆地降临了——那是神州百年甚至千年以来都难得一见的大旱灾,以雍州为中心,方圆数千里大地中的水分凭空蒸发,那已经不可能被称为旱灾,因为它猝不及防,却又有如此规模,是实实在在的神迹,豫州也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当时的他因为政务脱不开身,只得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的姐姐,姐姐却说“一切安好”,这让男孩放下了心,后来男孩自告奋勇前往豫州解决旱灾,自己的挚友成了项目的总负责人,他说要把治理旱灾的功绩当做自己平步青云的踏板,男孩也相信这个天才不会失败。
但当他们真正面对这场灾难时,却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这片大地好像永远不会满足一般贪婪地吸收水分,无论何种方法都无法改善这片土地哪怕半分,人工降雨更是变成了一场免费的烟花秀,不论怎么轰击天空,都没有一滴水落在地上,整整三年的时间,男孩的和他的挚友做出了无数的努力,却都无济于事,男孩只记得当时的天空蓝的让人心烦意乱,目之所及之处不见一片云彩。而旱灾的治理也因为兴师动众却又不见成效而背负着无数质疑,后来逐渐转变成骂声,这对一生都没尝过失败滋味的高傲天才来说是重大的失态,不久后就死于过度劳累和重度的抑郁,临走之前,挚友将他的理想寄托给了男孩,叫他一定要继续走下去男孩将他葬在了豫州,那时他不知道的是,只要他再撑一年,旱灾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同样的,毫无征兆。
安葬自己友人的男孩久违地回到了家乡,虽然回到豫州三年,但他连一次都没有回家看一眼,他悄悄地找回了家,没告诉任何人,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当男孩走过印象中的小径,跨过熟悉又陌生的小河沟,来到了自己多年以前的小村,却发现那里早已无人居住,旱灾成为压垮这个贫穷村庄的最后一根稻草,地面龟裂,房屋破败,男孩有些失望地离开。殊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单纯的运气,男孩遇见了儿时的玩伴,童年时他们是那么亲密无间,但如今两人之间却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他们聊起了儿时的快乐,随后又聊起了各自的人生,原来那个村庄因为旱灾已经不在适合居住,国家将他们移居到了一个小县城里,每个人都领到了丰厚的补偿,但每当男孩问及自己的家人,对方却总是含糊其辞,最终在男孩不懈的追问下,对方将他直接带到了一幢豪宅的门前,那时男孩才终于知道,在自己离开家后不久,父母的病情加重,家里的条件雪上加霜,而同时又为了给足自己的生活费,姐姐不得已委身于当地一个五十多岁的暴发户,还给人家生了个儿子,但是那个暴发户却嫌父母是病秧子晦气,就把他们赶出了家门,让他们在外面找地方自己住, 没过几天两个老人就双双去世,还是好心的村民发现了这两具尸体将他们埋在了一个小山坡上。而姐姐的生活更是惨淡,不仅要承受暴发户每天的打骂,还要忍受周边人的冷眼,说她是为了钱连那种老头子都可以的拜金女,当她的儿子出生后,也就是男孩毕业进入神州政府以后,姐姐也就自寻短见,了结了自己的生命,而男孩每个月往家里打的钱都进了暴发户的口袋,姐姐和自己的通讯也都是暴发户找人伪装的。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崔巢父看向清乐大师。
“豫州就是我的一切,我的家人和挚友都葬在这片土地,我的生命也早已不是我自己的东西。”
清乐大师这才举起茶杯小饮一口,随后挥手将剩下的茶泼洒而出,在长桌上留下一个大大的“业”字,随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其他人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崔巢父自己心里很清楚,所谓“业”就是自己犯下的罪业。犯下罪业的人会沾染上一种独特的“疾病”,名为“业障”,这种所谓的疾病不会直接影响人的健康,而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轻则霉运缠身,重则万劫不复。崔巢父没有提及那个暴发户后来的结局,也没有提到自己是怎么从一个穷小子一步步爬到一品官员的位子的,佛的眼里容得下谎言但容不下欺骗,功是功,业是业,犯下的业终究会有报应,清乐大师看到了崔巢父身上的“业”,接受请求意味着他肯定了崔巢父的觉悟,但不意味着完全信任他,少林对这个新上任的豫州刺史的审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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