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生命的代价(1 / 1)

乔伊跟着李寻欢越过小溪，进入枫林。

枫林中寂无人影，秋风纵能语，却也无法说出李寻欢想知道的消息，只有流水的呜咽，仿佛在为战败的人悲惜。

郭嵩阳若已战死，他的尸身在哪里？

泉水中的落叶渐远、渐疏。

秋日终于已没入山后，他忽然发现这本来极清澈的泉水，此刻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红色。

是不是战败者的鲜血将流水染红的？

李寻欢抬起头，大步泉水尽头处走了过去，只见一缕飞泉，自山巅倒挂而下，一泻百丈，姣若神龙。

在这百丈飞泉中，竟孤零零的挂着一个人。

这人就挂在离地面两三太处，泉水一泻数十丈，到了这里，水力最猛，却也未能将这人冲下来。

这人穿的仿佛是件黑色的衣服，直挺挺的挂在那里，动也不动。

李寻欢悲愤的把他解下来，沉默的看着黑衣人郭嵩阳的被刺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乔伊没打扰他，等他看完了，说“郭大侠，好生小看了上官金虹了。”

“哦？怎么说？”

“这出手的人肯定是用两把剑，左右手都能正常使剑的人并不多，正常人用双剑，要么一同动作，要么一主一副。他身上的痕迹看来，他看上去被左手剑伤得多，致命的两处却都是右手剑所为。”乔伊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能胜，我有点想不明白，他明明有机会胜的，却还是让自己这样壮烈的死了，想给你一点信息。”

“是啊，我好心痛。”李寻欢差点不能自控了，放声痛哭。

“这对手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好好出剑，就喜欢出人意料，换成阿飞，必定三招五招就能秒了他。”乔伊把这些剑伤连贯起来，想起一个最大的问题，“这是他在另一个人面前展示他剑法的高超。可惜了，郭大侠。”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这出手的应该是上官金虹手下的荆无命吧，他根本不懂武功，就是知道杀人的伎俩罢了。他好对付，上官金虹可不太好对付了。”

“这也能看到上官金虹的事情？”

“你看这道剑伤，从左腋下刺的，却上浅后深，上长后短，仅仅刺到肋骨上，对肋骨没有伤害。这说明什么呢？”乔伊抬起郭嵩阳的左手，指给李寻欢看，说，“这不可能是正面被刺伤的，这就是两人擦身而过，荆无命非要刺这一剑，这一剑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的，他非要刺这一剑出来呢？他要刺给上官金虹看，他是老板，老板要看结果，还要看过程，这一剑就是过程，这一剑左手刺不出这种效果，只有右手突然从自己的腋下刺过去的，才能做到，说明什么？说明了荆无命对自己的地位有所怀疑，要给老板展示他的精妙绝伦之处，而不是仅仅是刺死了兵器谱第四名。”

乔伊接着说，“从侧面来看，上官金虹用的双环，而不是剑，荆无命非要刺这剑，说明了上官金虹对刀剑很忌惮，兵器谱上，你小李探花的飞刀让他有所忌惮，这是荆无命在展示实力，也是上官金虹不自觉的露出自己的毛病，他对你的飞刀很有把握，但是，还是很忌惮的，说明他们内部对你的研究已经很透彻了，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对付你了。”

“然后呢？”

“这是好事，当他们有绝对的信心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乔伊坐在山石上说，“他们，特别是上官金虹想挑战最后的极限，就是让你先出手，他把你的飞刀接住，一下子就完爆了整个武林。这是多大的效应呢？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他上官金虹接住了。这比在紫禁城做户外广告的效应都大，从此天下谁敢不从？”

“说不定，他会顺势起兵，推翻朝廷，自己做皇帝。”乔伊笑了笑说，“他打败你以后，最后的挑战就是当皇帝了。所以，你这一刀关系到天下苍生。”

“这么复杂吗？”小李探花肯定表示质疑。

“你看他们内部，我知道西域的舞蹈，东洋的舞姬，南洋的珍珠，北地的彩石。这些代表什么吗？代表实力，代表他们已经在做下一步的规划了，所以，一切取决于你这一刀。”乔伊说，“荆无命不值一提，我或者阿飞都能随便要了他的命，这很简单。重点是你能不能了结了上官金虹，这是重点。”

“我？上官金虹老谋深算，从不显露破绽，很难。”

“这就是郭嵩阳后背这道浅浅的伤口要告诉你的内容。”乔伊说，“你看这处伤口，平淡无奇，左右对称，划伤了仅仅半指深的伤口。你觉得，这是怎么伤到的？”

“都是郭嵩阳剑法刚猛又狡黠，不轻易漏出背部这样的大破绽的，对不对？”乔伊说，“这道伤口怎么看都是他荆无命右手剑突然袭击的，因为我们都是知道他双手都能出剑了，可是，我们忘了郭嵩阳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而故意漏破绽，势必伤势会左右不平衡，不管什么角度来都造成不平衡的伤势，但是，这个伤势耐人寻味的是它很平衡，不管是左手剑平刺，还是右手剑平劈，都能造成这种伤势。”

“你看呢？”

“所以，这就是秘密。什么秘密呢？”乔伊顿了一下，翻来郭嵩阳背部这处伤口，说，“果然，这是一处略往上切进去的伤口，你自己拿剑试一下就知道了，右手剑只能是往上挑的手势对不对？你跟郭嵩阳决斗的时候，竟然能站到他背后用剑这样往上挑，这样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你说的没毛病。”李寻欢比划了一下说。

“假设左手剑的情况，有几种情况能做出这种伤害呢？我刚才测算过了，根据郭嵩阳的实力和喜好，大概有二十三种可能，每一种可能的前提都是上一招把郭嵩阳的眼睛往左看了，然后才能这样，什么招式能让他关注左边，而且，就这样被他用左手剑平劈这么一道伤口呢？ ”乔伊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浪子三剑，这是上官金虹独门武功，没什么威力，但好看，上官金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耍的剑法，荆无命使出这招的目的是什么呢？连猜都不用猜，就是给上官金虹献礼，上官金虹肯定很满意，荆无命不知道是他的义子还是闺蜜，反正，相差二十多岁，荆无命无疑比上官飞要强很多，荆无命这是在逼宫。看到了吗？我能敬你，将来也能灭你，你赶紧对我好点，我将来对你家就客气一点。”

“真的这样吗？”

“世代交替是无法规避的问题，以上官飞的实力，在荆无命面前就是个渣，随时可能被灭，上官金虹能长生不老吗？显然不可能，那苦心创下的基业交给谁呢？”乔伊笑着说，“你觉得他会不会头疼？换成是你，你会不会头疼？”

“我不会。”

“再往其他的伤口看，还能看出金钱帮那些环节出问题了，我们一个一个来。”乔伊说，“以金钱帮现在的势力，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东西。而，就是这些东西的出现，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上官金虹只是自己的实力强大了，而已，他根本控制不了整个帮派，连他手下这么高级别的，这么贴身的人，都在讨好他，他的势力离分崩瓦解也没多远了，只要他不在了，就没人能压得住下面的势力了，荆无命一样压不住。所以，他才会极尽所能的拍马屁，现在获取更多的资源，不然，等上官金虹落寞了，下面各派系会不会理会荆无命？绝对不会，荆无命也是一种求生欲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