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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新】 ,!隆盛十八年五月初十,北军府中院止戈堂中,苏策早早的便到了堂中主座坐下。
未让苏策等待太久,楚国公项城带着“精简”过后的北军勋贵们低调的来到北军府。
和苏策打了个招呼,以楚国公项城为首的十二位勋贵便去了左厅。众人与苏策打过招呼,苏策并没有和楚国公项城有什么交流,但是两人互递眼神,苏策就明白,这是北军府的实权勋贵,也是清理过后的北军军头。
苏策主持北军府事务已经几个月了,身为北军军主也了解了北军辛密,楚国公府一脉之下并无领兵的爵位,但是其下却有栎阳县公赵坦与蓝田县公云溪。
此二人,栎阳县公赵坦,身为皇族出身,那是整个北军的监军,蓝田县公云溪,军功不显,却是整个北军的大管家,苏策给北军的钱粮都是交给蓝田县公云溪去分发的。
除此三人外,另有九人,三位郡公,六位县公,代表着北军三大六小,九位军头,广平郡公刘吉,任城郡公晏政,扶风郡公周巍,南陵县公公西专,杜陵县公公孙宗,新丰县公宗政定军,郑县县公尤雍,华阴县公蒙斌,高平县公农崇山。
这九人虽然爵位不同,但却是凭借着百年征战,门楣显赫的老牌勋贵。北军的兵多,武爵就更显得显赫。
稍过一会,北军将门的家主也陆陆续续的来到北军府,只是有的人被请去了止戈堂右厅,有的人却被留在了止戈厅。
止戈堂右厅,苏策让人只放了三十六把椅子,这代表了北军今后只留三十六家将门,剩下的将门家主都在止戈堂中坐立不安。
右厅中李随风,袁景元,呼延托托,许鸣山四人打着机锋,他们四家每家分到了五尊紫衣将位,也是北军将门的上四家。
至于其他将门家主,则是泾渭分明的围成了三个大圈子。
关陈华、龚清和,徐山跃是河东道将门、黄庆阳、方吉明、周继真、张佑奇、姚金和是关内道将门、独孤信是陇右道,大家按着地域聊着闲话,独孤信则有些无聊,这九人是北军中九门。
下八门中,因为童贞元,余和安,孙少泽,柏惟孟,刘一衡这五位关内道的将门围在关北道那个圈子,王武平,高克山去了河东道将门那边,地位相等的他只能和剩下的夏温均聊着家常,毕竟他俩来自陇右道,天然带着亲近感。
独孤氏说到根上和大乾人也是同根同源,但是祖上不争气,作战被俘,与胡人混居,后来独孤氏在大齐动乱之际,领着族人投靠了乾太祖,借着从龙之功,封了爵,历代家主也是争气,这才有了今日显赫。
嘉定华,惠康平,鲍州朔,郭灵已,金守道,陈微元,车辅坤,桑成名,顾宗序,樊立春,卓天然,汪洋祥,耿颜丰,刑二郎,萧中平这十五人则是苏策一手提上来的,军中称为外十五门,这个“外”字说明他们十五家乃是新晋将门。
整整三十六人,代表着北军将门,除此之外,止戈堂中还有将门家主,只是比起左厅中的勋贵,右厅中的将门家主,他们却没有一张椅子可坐,全都站在止戈堂中。
因为他们日后便不能被称为北军将门了,苏策今日请他们来,就是要将他们清出北军。
苏策行事历来恩怨分明,自问虽不是呲牙必报,但却非胸怀宽广之人,之前还需照看老帅颜面,但是老帅的面子总有用尽的时候,李洪涛要立厢军府,苏策虽未给人,但是钱却给了不少,这短短几个月经历数十次刺杀,真当他苏策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去捏一捏。
鲁家家主鲁亦辰,之前是老帅帐下,以往在军中地位超然,自知虽比不上上四门,却也应比过中九门,但是苏策这次却是一尊紫衣将位都没给鲁家,与鲁家遭遇相似的还有八家,因而以鲁家为首,宋家宋伏虎,葛家葛立舟,焦家焦丰武,秦家秦长文,范家范景和,段家段镇川,吴家吴春潮,盖家盖定远这八人也都参与了进来。
只因他们九家曾经都是老帅帐下,自认跟随老帅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对苏策也多有轻视,于军中说些牢骚话,但是他们九人也不想想,苏策的手段能逼的老帅,自污名声,隐归南山,他们九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也是老帅骄纵,军中辛密也从未告知,这九人被楚国公项城南山坑杀的勋贵一鼓动,便升起了不该生的心,妄图刺杀苏策,给楚国公府立下投名状,之后推楚国公世子项澜为军主,到时候功名利禄还不手到擒来。
苏策前两年为何总是稳坐中军大帐,从不临阵,还不是得到暗报,军中有人意图让苏策在战场上出个差池,只是苏策却没有以身诱敌,并没有给他们机会,现在眼看着在军中被闲置,后面更是一尊将位都没给。
狗逼急了都能上墙,这些战场上的杀坯便想到了刺杀,只是沙场上刀枪无眼,各凭本事,长安却有长安的规矩。
苏策到底还是有些心软,一帮肌肉长到脑袋里的家伙,苏策看着九人的惶恐不安,心里只觉得无趣。
思量了半天,茶水都换了两茬,苏策这才开口说道:“前些日子,遇到了些不长脑子的,长安城里面好是热闹,鲁亦辰说说吧,什么时候河东道的横刀到了长安城?”
苏策一句话,说的鲁亦辰额头上冷汗只留,嘴里含湖的说道:“这事,这事情,属下不知。”
“不知?”苏策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被人当刀使唤了,到现在都不自知。
“年前,楚国公领人去南山冬狩,遇到了兽潮,可是死了不少勋贵,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与你鲁亦辰私交甚密,只是我有一家事情不明白,什么时候河东道鲁家与长安城的这些勋贵能够坐在一起吃饭了,是因为你等身上的粗鲁劲,还是你们那只知道杀人的废物脑袋!”苏策说完话,拍了拍手,罗阳带着玄武卫抬上来了一个大箱子。
苏策扬了一下下巴,罗阳弯下腰把地上箱子打开。
苏策指着地上的箱子,说道:“鲁亦辰翻翻看看吧,侦骑剑部送来的暗报,里面可是有不少都是关于你的。”
箱子里面是一堆书信,还有炭画,炭画虽然粗糙,但是却很传神,要是再加上画的留白处写下的字。鲁亦辰没有去翻看,他知道鲁家这次栽了,输了就要认!
“鲁某认了,刺杀你的人是我派的,是杀是剐,我认,但是我不服,凭什么这次一尊将位都不给鲁家,我鲁家祖上兄弟子侄三百余人战死沙场,就因为我酒后说些牢骚话,一尊将位都不给鲁家,你为军主,处事不公,鲁某不服,杀你有何不可!”鲁亦辰看着高坐在主位上的苏策,此时没了惶恐,没了不安,有的只是愤怒。
“放肆!”罗阳听到鲁亦辰的话,嘴里大喝一声,一脚踹在在鲁亦辰的腿弯处,鲁亦辰踉跄两步,单膝着地,想要反抗,却没有机会,因为在罗阳大喊时,姜澜紧接着带着三十玄武卫进入了止戈堂。
止戈堂一时间充斥着怒骂声,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九人今日只是穿着武服,又怎么会是甲胃在身的玄武卫对手。
想要夺刀反抗,但是姜澜和玄武卫身上却并未佩戴武器。
何谓止戈,止戈为武,在这个止戈堂中,只有苏策一人可以携带武器,其他人,哪怕是楚国公项城的佩刀也在止戈堂外。
苏策不想看到昔日泽袍受辱,他也没有折磨人的嗜好,这会儿闭上了眼睛,很快止戈堂的声音便从愤怒转为了悲戚之声。
哭喊求饶声,让苏策心烦意乱,对自己人动刀,苏策过不了心里的坎,有些事情苏策可以当做不知道,但眼巴前的事,苏策却并不能当瞎子。
“够了!哭哭啼啼的,北军的将军什么时候这般出息了,让你们今日前来北军府,又不是要杀你们,这会知道求饶了,刺杀我的时候,你等就没想过事发之后,你等人头落地,子侄前途尽毁,家卷受辱的下场吗?”苏策站起身子,指着被按在地上的九人骂道。
苏策深吸一口气,气的乐出了声,指着梗着脖子的鲁亦辰笑骂道:“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帮手,算了,跟你们这些傻子计较,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也是受人蛊惑,你等可以不念泽袍之情,我却不能不顾泽袍大义,昔日,我于老帅府上可是没少见你们,刺杀军主,北军以后是容不下你等了。
北军令,鲁亦辰等九人作乱犯上,罢去军职,念其战功,允自裁,九家将门逐出北军。滚吧!”
鲁亦辰嘴里苦涩,听到苏策不杀他,但是军职没了,脑袋也得搬家,但还有着勋位,将门靠什么,靠的不就是勋位,只要勋位在,传给子侄,军中就还有一席之地,只是如今北军容不下他们九家,他们这九家将门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北军容不下你们,新立的厢军府还是个空架子,你们九家去厢军府吧,调令已经发给厢军府了,回去告戒子侄,想要寻仇,苏某随时等着,只是下次就不是死一个家主这么简单了!还留着干什么,姜澜押他们出去!”苏策挥了挥手,姜澜带着玄武卫摘取了九人的头冠,押着九人就要往外走。
鲁亦辰临走的时候对着苏策行了一礼,嘴里说道:“自你为军主,咱未唤过你一次军主,为军二十载,多少兄弟没了,老了老了,为个将位,眼睛迷住了,鲁家子侄不会寻仇,不是不敢,是没脸寻仇,谢军主不绝之恩!”
看着九人被押着,苏策的心里也是不舒服,这九家并非酒囊饭袋,只求将位,只是看不清形势,也用错了法子,长安城中,可以手段高明,也可以手段阴损,但是行刺却是犯了规矩,破了底线。
苏策只诛主恶,却不会动他们家人,这是守着北军的规矩,祸不及家人,这般道理,不用人劝,苏策也明白。
出了口恶气,苏策还有大事要做,北军勋贵被楚国公项城清理了一番,如今将门也被苏策理顺了,接下来苏策要趁着大改之机,整肃北军。
征战百年,很多问题都被人忽略了,如今战事稍平,朝堂上已经有人谏言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才是北军接下来要面对的大事。
北军的问题与北军的壮大相伴相生,除恶疾当用虎狼之药,清出九家,便是第一服药。
其他各府现在自己家里都还没有弄好,北军府掉将门九家入厢军府,苏策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是给了老帅面子,没有赶尽杀绝,北军中对苏策这个军主,不说心服口服,但是苏策的肚量,能让人说不出来不是。
二是李洪涛手中有着九家将门,就有了班底,李洪涛得念着苏策的好,之前给了钱,现在给了人,李洪涛要是不念苏策的好,那就是不要名声了,名声坏了,谁还敢跟他李洪涛。
三是这九家虽然死了家主,但是苏策留了情,便不是死仇,这九家还得念着苏策的恩。而这九家也是苏策给厢军府埋的暗线,因为这九家下一任家主,之前可是苏策一手提拔上来的,算是提前布局厢军府,苏策落的这个闲子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四是杀鸡儆猴,以后北军府只能有一个声音,而且必须是他苏策的声音。勋贵和将门看着止戈堂中的动静,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却会记得苏策的手段。
因为苏策的目的并不是仅仅停留在北军,偏安一隅不是苏策的格局,大改步入尾声,朝堂上的文臣已经开始统一步调,先是消减军队,下一步刀子就要落在武将勋贵身上了,抗住了,北军还是北军,扛不住,北军后面变成什么样子,苏策大概也能想到。
因为大改是圣人提出来的,这次立下七军府,看似给了不少好处,一个官职就让各军军主走到了台前,军主地位超然,现在有了官职,反倒是一种限制。
因为军主定下了,几十年都是一人,而官职却可以随时找个由头换掉。
圣人端午时,姿态很低,但是却是让苏策入局,夺嫡之争,勋贵重臣将门都是不会插手的,更何况是身份特殊的军主。
夺嫡意味着站队,站对了还好,要是站错了队,等到新帝登基,苦日子就来了,苏策虽然满口答应了下来,但是苏策却并不打算插手其中,因为苏策不敢拿着北军百年基业去赌,赌赢了,北军的势力扩大几分也是无用,因为北军本身就是各军中势力最大的,要是赌输了,北军百年基业也就毁为一旦了。
大改只是圣人集权的第一步,苏策不得不入局,但是苏策已然有了出工不出力,出声不行实的打算
苏策现在需要和勋贵将门定好调子,大家统一行事,才能在这次大改中保存实力,北军不会反,因为北军的存在就是为了国家稳定,这是刻在北军骨子里的,不管是楚国公府还是历代北军军主, 可以借北军之势谋公利,却无法靠北军谋私欲。
苏策的第二服药,已经想好了药方,现在时局不稳,何时用药,苏策总得和其他大夫商量一下。
这也是今天请勋贵将门过来的原因,今天,明面上是北军府清理异己,外人不用打听也知道是苏策将九家将门清出北军。
聚拢这么多勋贵将门,圣人肯定在关注,朝堂百官也会盯着看,其他六军府一定会去打听北军府干了什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栈道已经暴露了出去,相信其他各军后面的日子,注意力就不在北军府,而是把精力转向厢军府,各军势力各有边界,空架子的厢军还是无主之地,相信没有谁会放过这个扩充势力的机会。
表面上苏策虽然借着处置刺杀之人的事情,白白丢出了九个将门,但若是深究,不过是北军布局厢军府,能在军中混出名堂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否则在战场上的活不下来,更不用说立下战功了。
现在苏策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厢军府,北军府不被人盯着看,等到过后反应过来,苏策把北军的问题快速解决。北军还是那个衡压众军,地位超然的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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