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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的两边分别站着两个人,左边的这个身着一袭黑色披风,头戴一定棕色牛仔帽,长发垂到肩膀遮住了他的脸庞,让人猜不透他的神情如何,仿佛是渊默的深潭不知其底,只见他的右腰挂着一把左轮手枪;右边的那个身着一袭白色白色披风,头顶没有白色的牛仔帽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黑精致的寸发,他的五官生的俊朗,英气十足,看之不禁让人联想到神话传说中的男天使,他的左腰同样挂着一把左轮手枪。
这一黑一白的两人在山头上对视已久,此刻黄沙漫天,渐渐遮住了晌午的太阳,也渐渐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如果从百米之外眺望而去,会看见山头上两人朦胧的身影似在非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男子率先开口了:“我曾听人说,在晌午时与人在山头决斗不需要带眼睛,我初听这句话时不解其意,与人决斗怎能不带眼睛,不带眼睛如何能精确的瞄准目标呢,后来我经历的决斗多了,我才知道一个真正的枪手与人决斗时确实是不是靠眼睛制胜的,尤其是在这种可视条件极差的环境中,你根本无法用眼睛准确的瞄准目标并将之击杀,眼睛虽说是一个好东西,但它对于一个真正的枪手而言却是一个碍事的障碍,一个真正的枪手,他腰间佩挂着的枪就是他的眼睛。”
黑衣男人听之缄口不言,他用手轻微地调整了一下牛仔帽的角度使之完全覆盖了自己的视线。白衣男人见黑衣男人不说话,于是他接着说:“我知道你名字,你叫‘刘攀’,我早听江湖上的人说你是‘猪头镇’最快的枪手,你的枪只要一出手便是弹无虚发枪枪致命并且出手的速度快到连上帝也无法看清,今天算是巧了,我自以为我的枪也是极快的,就是不知道上帝他老人家是否也会在我出手时失盲。”
刘攀此时缓缓开口了:“你走吧,太阳要落山了。”
白衣男子说:“我俩本大可不必如此这般决生死,可是你有一宗罪,你拐走了我的未婚妻‘周雪’,由此这就决定了我们两人必定有一场了生死的决斗,或在某时或在某地,但这一场决斗终究逃不掉的,这是你我之间必然的宿命。来吧,让我们把子弹上膛,让死亡为我们加冕,让上帝他老人家看看究竟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也同样让‘雪儿’看看究竟是你更爱她,还是我更爱她......”
刘攀沉默了半晌后冷漠地开口说:“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决斗,你走吧,太阳要落山了。”
白衣男人闻之大笑,说:“你是真的以为你枪快到这个世界上无人能敌?你的枪也许真的快,但你的世界只是一个鸟不拉屎的边陲小镇罢了,你不过是一个井底蛙罢了,殊不知大千世界有山外山、楼外楼、人外人。你好好记着,我叫‘李志贤’,你死后到地府里过孟婆桥的时候千万别喝孟婆汤,下辈子咱们还有一场对决,我等着你.......”
尚未等到那个叫‘李志贤’的白衣男人把话说完,只听‘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刘攀的黑色左轮手枪里急速迸发,顷刻间白衣男子中弹倒地,风声太大,没有人听清他在彻底断气前究竟喃喃自语说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看见他的眉心有一个椭圆形的弹孔正在往外不断地渗汹着鲜红的血液.......
刘攀将手枪别回腰间,随后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便转身跨马离去了:“你错了,一个真正的枪手之所快,是因为他除了不用眼睛瞄准以外,也不用嘴巴瞄准。”
夕阳西下,一人一马在沙丘之上漫行,漫天黄沙已经褪去,彼时风起云涌躁动不安的大漠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月亮就快升起来了,在阴阳交互时,太阳以西,月亮以东。刘攀从马鞍上挂着的包里摸出酒壶正欲饮酒时,却发现酒壶已经见底了,只剩最后一小口龙舌兰了,刘攀将之一饮而尽,随后便策马朝着猪栏酒馆赶去。在归途的路上,刘攀想起了自己父亲,他的父亲死于一场决斗,那请那景就如今天这般“两个人,两把枪,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存活。”
猪头镇坐落在西部的偏远大漠之地,决斗是这块偏远之地由来已久的社会传统,在这里没有法律也没有统治者,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每一个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此地有一句老少皆知的俗话:“钱不是万能的,但子弹会解决掉一切麻烦。”从里句俗话足以可见此地民风之彪悍,充满着令人胆寒的传奇色彩。
但实际上如今在猪头镇历代生活着的大多数居民们是非常善良和淳朴的,因为他们常年奔迹与决斗,见过了太多的灰飞烟灭,由此不少人看透了决斗的本质“你杀我,我杀你,百年如此,千年如此,除了你死就是我亡,留下了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仇恨,除此之外再无意义。”但赏金猎人不在此类之列。
猪栏酒馆坐落在猪头镇的最中央,它是这座小镇的核心地标建筑,也是这座小镇的经济贸易中心,来这里喝酒的人大概分为两类人:赏金掮客和赏金猎人。前者为后者提供悬赏情报,后者完成任务,金钱是将两者命运交互的最大因素,略有不同的是,前者是面子后者是里子,一个专职提供情报线索,另一个则专职猎杀目标,两者是约定成俗共生关系,我给你提供情报线索,你负责完成任务,各凭本身拿赏金。
哑巴桑正在马圈里给客人们的马匹喂草,他恍然间看见不远处一人一马正在朝这里缓缓走来,只见那人身披一袭黑色披风头戴一顶棕色牛仔帽,他胯下的那匹骏马生的高大威猛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这一人一马威风极了。哑巴桑一眼就认出来者的身影正是自己从小到大所崇拜的偶像“快枪手刘攀”。还未等刘攀走进些,哑巴桑就放下了怀里抱着的草料欣喜若狂地朝刘攀跑去。
哑巴桑顺手牵过马绳,乐呵呵地对自己的偶像刘攀说“刘大哥,你可有好些天没来酒馆喝酒了,是出去拿赏金了吗,怎么样,这次任务还顺利吗,想必一定是十分的顺利,以您的身手哪怕难度再高的赏金对于您来说也是如小菜一碟。”
刘攀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嗯。”
哑巴桑笑容灿烂地接着说:“刘大哥,我听别人说做一个枪手是一件非常快乐的差事儿,快意恩仇,惩恶扬善,十分地威风。”
刘攀同样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嗯。”
哑巴桑侧过头看着马背上威风十面的刘攀,笑着问:“刘大哥,你可以收我为徒吗,我以后也想当一名威名远扬的快枪手。”
此时刘攀终于开口了,他冷漠地问哑巴桑:“你为什么要当一名枪手?”
哑巴桑激动地说:“因为当一个枪手很威风啊,而且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拿到很多很多赏金,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最重要的是可以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得到无数人的赞誉和膜拜,就像您一样威名远播霸气十足。”
刘攀闻之不由得笑了笑,问身旁的这个毛头小子:“你有几条命?”
哑巴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拷问住了,他愣神了一会儿反问道:“您怎么突然这么问,人不都是只有一条命吗?”
刘攀没有回答。到猪栏酒馆门口了,刘攀下马后把缰绳递给了哑巴桑,吩咐道:“别忘了在饲料里多加些黄豆。”说完,刘攀转身就要走进酒馆里,哑巴桑连忙喊住自己的偶像说:“刘大哥,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问我那么奇怪的问题呢,人不都是只有一条命吗,难道不止一条?”
刘攀回过头对这个毛头小子说:“人确实只有一条命,但枪手是没有命的。”说罢,刘攀便转身走进了酒馆里,只留下满脸疑问的哑巴桑愣在原地。哑巴桑一边给自己偶像的坐骑喂草料,一边绞尽脑汁地想为什么刘大哥说“人有命但枪手没有”,想了半天终于是一无所获,他觉得这是一句十分矛盾的话“难道枪手不是人吗?枪手也是人啊,人有命,那为啥偏偏枪手却没有.....”
哑巴桑无奈地抚摸着“子弹”的鬃毛,他问“子弹”:“子弹啊,乖马儿,你知道刘大哥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酒馆内有一面挂墙是专门存放枪支的,那面墙上挂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枪支,大多数为左轮手枪另外一些则零散地挂着一些双管猎枪和小口径狙击步枪。进馆就要存枪,这是猪栏酒馆的规矩,这也是在座各位的共识,没有人可以凌驾于这条规矩之上,上一个试图挑战这个规矩的人死得很惨,体无完肤最后被扔进荒漠里喂了豺狼。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条规矩,是因为大家聚集在此地是为了求财互利共赢,求财就得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的首要条件就是放下枪杆子平起平坐地喝上一杯话事酒,强掳豪夺的手段在这里是被排斥的,总之一句话“交枪是为了大家好。”
刘攀将佩与左腰的枪套取下后十分熟练地递给枪保,然后踱步向吧台。这家酒馆的老板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的身世和姓名,但听江湖人称她为:“龙小姐”,除此以外‘龙小姐’还有一个小名叫“小红”,这个小名可不是随都能叫的,除了‘龙小姐’的丈夫也就是江湖人称“少爷”的那个中年男人以外,其余人谁要是胆敢叫了这个小名那他绝对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这也就是猪栏酒馆的第二条规矩的由来“千万不要在就馆内直呼老板娘的小名,否则贵命不保。”虽然多数人对此条规矩背后的代价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但没有人愿意为了图乐子而自找麻烦,毕竟来此地是为求财不是为了寻开心更不是莫名其妙地自取灭亡。
酒馆的角落里,一个白发老头正饶有趣味地摆弄着搁置于酒桌上的一排子弹,他把其中一颗子弹拆开,将子弹里的烈性火药倒进了杯子中的朗姆酒里,他拿起杯子轻轻地摇晃了片刻使火药于朗姆酒充分混合,然后便将其一饮而尽。剧烈的刺激感从老头的喉管直冲天灵盖然后又落回到他的胃部,他双手扶着座椅,脸上的五官几乎快要拧成一团,从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可以看出他此刻非常的痛苦,但他硬是没坑声,一直抗到那股剧烈的刺激感缓慢地烟消云散,老头这才缓过劲来,兴奋着自言自语地说:“真他娘的够劲!下次再也不喝了......”
“酒壶不要装太满,”刘攀把随身酒壶递给了龙小姐,然后又说“上次的龙舌兰差了些意思。”
龙小姐面露笑容接过酒壶一边打酒一边回过头对刘攀打趣地说:“再好的龙舌兰去到了您肚子里终究还是要差些意思的。”
刘攀打望着酒馆里形形色色的人,问:“为什么?”
龙小姐把已经灌装好的酒壶递给刘攀,然后风趣地说:“猪栏酒馆从来不卖解药, 我们卖的只是酒而已,攀哥,你说对吧?”
刘攀闻之沉默不语,他知道龙小姐的话说的十分在理,酒从来不是解药,酒不过是麻醉剂罢了,可是他同样也知道他需要这个麻醉剂,没有酒时间便会变得很漫长,漫长到往事的一幕幕细节挤爆一个人的头颅,漫长到一个人难以与之对抗,漫长到一个人的自我湮灭......
刘攀接过酒壶留下五枚铜币准备转身离去,龙小姐这时却把刘攀留住说:“攀哥,老莫给你点了一杯‘卡弗蒂’,他在角落里的9号桌等你。”
刘攀听后楞了一下,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微表情,随即便又归于平静,他淡淡地回应:“嗯,知道了。”
‘卡弗蒂’是猪头镇当地的土语,意为“麻烦事”。显而易见,如果有人在猪栏酒馆指名道姓地给你点了一杯‘卡弗蒂’,那就代表生意来了,但是这‘卡弗蒂’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首先你得有一身过硬的本身,不然麻烦没解决你就先被别人当作麻烦给解决了。
在赏金一行,有其独特的语言体系,提供赏金的上家叫‘食客’,发布悬赏任务的赏金掮客叫‘摆渡人’,而像刘攀这样的枪手叫‘厨子’。三者自上而下环环紧扣,在这生存环境诡谲云涌的边陲大漠之地三者共存共生。老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处处杀机四伏危险遍布,这危险有时候可能是人为因素,而另一些时候则是更加棘手的非人因素。总而言之,既然有麻烦就得有人出面去解决麻烦,摆渡人和厨子就是如此应运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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