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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仕安点点头，齐云骁却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关切地问道：“那五哥到底会不会被降本增效掉？”
伍仕安微笑道：“如果这次不能按时把顺时光电的项目完成，那我和姚经理自然就要被降本增效掉了。”
齐云骁忙问道：“顺时光电这个项目能按时完成吗？”
伍仕安苦笑着摇摇头。
齐云骁失落地叹了口气，接着闷头吸了几口烟。隔了良久，他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喊道：“应该不会！”
伍仕安和陆少洋不明所以，都转头看向他，齐云骁伸出左手，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如果绩效完不成就要被裁掉的话，那三部的老曹、孙帅，一部的陆茜，他们三个也要被裁了，这样一来，市场部就剩一部的宋经理了，一个人的部门还算部门吗？”他可能忘了，在他入职前，运营部就只有一个人。
伍仕安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能力再强，要把市场拓展部运行起来也是不可能的，尤其在公司实施降本增效措施后，市场拓展部被强加了很多其他部门的工作，即便现在每个分部两个人，也只能通过不断加班来保证部门正常运转，所以老炮儿不可能一口气将他们都裁撤掉，只是不知道三部老曹他们跟屏州通信的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于是问道：“老炮儿对三部那个项目是怎么要求的？”
陆少洋忽道：“陆茜是一部的，他们的绩效不是完成了吗，怎么还会被裁掉？”
齐云骁神秘一笑，说道：“这正是我今天叫你们过来的主要目的，接下来就给你们讲讲绩效会上最精彩的部分！”接着故意清清嗓子，讲道：
“老炮儿说完二部的事后，清了清嗓子，转头提高嗓门冲老曹喊道：‘老曹，你们跟屏州通信的项目怎么回事，这都多长时间了！’
“老曹听见老炮儿突然喊他，吓了一跳，猛地一抬头，我就坐在他旁边，看的一清二楚，他把身体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终于调整好坐姿后，眼睛盯着老炮儿面前的烟灰缸，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项目现在……我们还在跟屏州通信谈……’说到后来，声音小的我都听不见了。
“这时老炮儿打断他，说道：‘我问你现在什么进度了，多久能完成！’他平时说话声音就大，这时候带着怒气，听来很是吓人。
“老曹把眼神收回到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隔了将近一分钟，见他还是没反应，老炮儿把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熄灭，瞪着眼睛对老曹说道：‘我问你话呢，哑巴啦！’
“老曹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欲言又止，又愣了几秒，说道：‘我们争取这周末前完成。’
“但这个回答显然不能打消老炮儿的怒气，他用手敲着桌子说道：‘争取！争取！不能每次都跟我说争取，结果最后什么也没争取到！我也去跟总部领导说我争取完成吗！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总部领导已经上门催债了，希望咱们下个季度还能见面，这是多么重的话，你们心里没点数吗？还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今天这会上，你们实实在在地给我列个计划出来，能不能完，怎么完，几天完！老曹，从你开始！’
“老曹左手扶额，右手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似乎在列汇报提纲，过了大概一分钟，他仍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老炮儿却等的不耐烦了，喝道：‘你快点，别耽搁大家功夫！’
“老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首先，我们这个项目……’
“老炮儿突然打断他，喝道：‘你大点声！’
“老曹把左手放下，稍微提高嗓门，重新说道：‘首先，我们这个项目……’结果一句话还没念完，老炮儿又打断他，不耐烦地说道：‘来来来，你站起来说！’
“老曹咽了口唾沫，缓缓地将椅子挪开，然后站起身来，老曹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他一起身，让人感觉整个会议室的光线都暗了下来，老炮儿这个矮胖子，正好坐在老曹对面，老曹站起来后，老炮儿立马把身体靠在椅子后背上，便于看清老曹的一举一动，这次老曹把嗓门又提高了一些，说道：‘首先，我们这个项目已经进行到最后的合作协议的签署上，我们最近一直在按照屏州通信的要求协调修改部分条款，跟我们对接的这个人似乎很忙，总是用各种理由将我们打发走，所以我们接下来主要工作还是到他们公司去堵人，除此以外好像也没太好的办法了，我们争……我们一定尽全力保证项目按时完成，我和孙帅……’
“老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被老炮儿打断了，他叹了口气，斥道：‘也别尽力保证了，你就说能不能按时完成吧！’老曹答道：‘我们开完会就去屏州通信……’
“老炮儿打断他，一字一顿地说：‘能，还是不能？’
“老炮儿的声音就像一块石头砸向老曹，老曹低下头，用手擦了擦脸边的汗，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不会撒谎，说实话呢，又觉得不合适，所以就这么干站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老炮儿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废物！公司怎么招了你这么个废物！能干干，不能干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众人都被老炮儿突如其来的喝骂吓了一跳，顿时都不敢动了，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把老炮儿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老炮儿粗重的呼吸声。我隐约感觉到老曹的身体在颤抖，隔了良久，突然听见老曹说道：‘包震山，你欺人太甚！’
“他的声音虽然是正常的音量，但可能大家当时都在警惕如何不被老炮儿注意到，所以大多数人都没听见，包括老炮儿，他估计是在想如何收拾接下来的局面，因为他对老曹的反击并没有立马做出反应，而是盯着他看了两秒钟，问道：‘你说什么？’
“听他的语气，大概是真想知道老曹说了什么，但因为他嗓门大，所以在老曹听来，就成了‘你怎么敢这么说’的意思了，随后我听见老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大声喊道：‘你看我敢不敢！’
“这是他在整个会议期间声音最大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听清了，但不等我们思考老曹为什么会这么说，就看见他转身拉着椅子，放到身后的窗前，一只脚踏上椅子，另一只脚马上踩到窗台上，两只手扶住窗框就要往下跳！”
伍仕安和陆少洋听他绘声绘色地讲着上午发生在老曹身上的事情，但齐云骁讲到这里突然收回模仿老曹跳楼时往外张开的手臂，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下一扔，用脚踩灭，然后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缓缓点燃。陆少洋催问道：“接下来呢，老曹跳下去了？快说呀！”
但齐云骁却是慢慢抬起头，吐出嘴里的烟，眯起眼睛，故作深沉地看着吐出来的烟飘向远方。
“接下来是咱们见义勇为、英勇无畏的齐云骁同志一把将老曹拽下，才避免了不幸的发生吧！”只听伍仕安抢先说道，说完便哈哈大笑。
齐云骁突然转头看向伍仕安和陆少洋，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正是在下挺身而出，为公司挽回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说完也是哈哈大笑，陆少洋恍然大悟，跟着笑了起来。
伍仕安接着说道：“那这事怎么收场的？老炮儿什么反应？”
齐云骁将烟叼在嘴里，从烟盒中抽出两支烟，递给伍仕安和陆少洋，然后夹住自己的烟，掏出打火机边给他俩点边说道：
“我把老曹从窗台上抱下来后，他挣扎着还要跳，但这时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于是众人都涌了过来，有人拉胳膊，有人拽衣服，结果众人拾柴火焰高，老曹同志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衣服也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哈哈哈！
“接着他被大家按到我的座位上，宋经理赶紧关上窗户，并把锁扣都扣上，陆茜注意到老曹的胳膊刚才因为跌到擦破了，忙递过来一包湿巾，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她吓得不轻，我见她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
“老炮儿应该也是吓了一大跳，他站在对面，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想来是刚才也准备跑过来拉老曹的，他见老曹没事后，缓缓走了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拿出一支烟递给老曹，但老曹兀自坐在那里大口喘粗气，根本不理会他，老炮儿把烟放到桌子上，轻声说道：‘老弟啊，老哥对不住你，刚才的话说重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哥俩共事这么多年了，老哥啥脾气你也知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总部逼得紧你也听到了，希望你能理解一下老哥！当然了，老哥也非常理解你，现在这关键时候，孙帅又请假了，你一个人要处理这一摊子事不容易。但俗话说得好，关关难过关关过，越是这种艰难时刻，咱们越是不能被打倒，只要咱们齐心协力，集思广益，那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要我说，老炮儿肯定是学过太极，明明是他把老曹逼到绝路的，现在竟也成了受害者，号召咱们共渡难关。”
伍仕安和陆少洋相视一笑。
齐云骁继续讲道：“这时，陆茜突然对老炮儿说，她可能有办法帮助老曹那个项目。陆茜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比老炮儿的话管用，因为老曹一听说陆茜有办法，竟然抬头看了一眼陆茜，老炮儿这时也看向陆茜，微笑道：‘我就说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陆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急公好义，勇于担当！’然后转头对老宋说道：‘从现在起，陆茜暂时借调到三部，等屏州通信那个项目完成后再调回一部。’你们听听，我这已经做到的见义勇为的好事人家视之不见，反而对陆茜还没做成的事大加表扬！”齐云骁说完苦笑了一声。
陆少洋却笑道：“陆茜肯帮忙，那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你也不必感到沮丧。”
齐云骁好奇道：“她有这么厉害吗？ 老曹和孙帅大半个月搞不定的事，她一出马就能完成？况且马上就到月末了。”
陆少洋淡淡地说道：“或许人家真能搞定，据说她爸是屏州市的税务局局长。”
齐云骁虽不明白税务局局长跟老曹这个项目之间怎么能扯上关系，但觉得两者一定是能联系到一起的，所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伍仕安问道：“后来呢，你们怎么忙到午饭都没吃？”
齐云骁答道：“后来就散会了，老炮儿让老宋回办公室拿衣服给老曹，接着老宋和我们邱经理把老曹夹在中间，一起去了老炮儿的办公室。我帮邱经理和老曹收拾东西，回到办公室发现已经下班了，屋里闷热，我也没胃口，给你们发了消息后便下来等你们了。”
齐云骁说完，抽了一口烟，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伍仕安说道：“对了五哥，我下来时看见姚经理了，他似乎不太高兴，我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听见，急匆匆地出了大楼，但没去食堂吃饭。你下午见了他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伍仕安心中惴惴，点头说了声“多谢”。
三人抽完手里的烟后，伍仕安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示意两人回去准备上班。
当他们绕到锦程大厦南侧时，发现部门经理姚海峰正在南配楼入口的阴凉处打电话，他背对着大厦，没有发现他们三个。伍仕安转头对他俩说道：“还有点时间，回去空调可能还没开呢，我请你们喝咖啡去。”
陆少洋和齐云骁也注意到南配楼前的姚经理了，便欣然同意，于是三人马上从南门溜进锦程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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