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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时常被变化替代。冷洋有了新车比亚迪S7,本想和兰蝴畅游一番,却是提前结束了补休假,径直带着她前往红圣村,要去看墙绘实地。

冷洋驾车在前带路,与后排的程召闲聊了一会儿,没回音,程召竟然睡着了。

沿着利音河上游出城,兰蝴加着自己的比亚迪轿车跟在冷洋的车之后,望了望河对岸的御林兰岸楼盘,便将车靠边停下。她来到路边,看着正在施工的一二期楼盘,无限怅惋。半年前,有个人在对面意气风发,此时人已不在。她转头望向远处的凤冠楼,它渺小却又巍然屹立。半月前,有个人与她一起在那山巅遥望这头,此时只有她回望着那山巔,如同目送一个不再回头的身影。

生死面前,很多事都变成了轻飘飘的浮云,爱与恨也显得不那么重要。这么一想,那个命大的冷洋,活蹦乱跳地活着,真好!

香车美女,郊外撒欢,这是冷洋喜提新车后对今天的期盼,他本要隆重庆祝自己活了下来,却又不明白兰蝴为什么又急着把他送回村里,他直怨她是工作狂。即使她“有位朋友病故了”,也不至于影响她太多。他不会知道,唯有工作,才能化解兰蝴心中不可言说的秘密,还有不得不舍的怀念。兰蝴会对他更好,但不是现在。

冷洋在前方停车等候迟迟不上车的兰蝴,忍不住下车走了过来。他望了望对面的楼盘,说:“这楼盘,还没看够吗?”

“它建得真快!”

“你又不在这里住,快慢又怎么样呢?”

“它修好了,我心就会踏实。”

“修不修好,它也不再关你的事了。”冷洋不太理解她的这份多情,这楼盘的相关设计不过是她众多作品之一,个个都这么留恋,那上个街就留恋不过来。他又怨道,“你怎么让程召坐我的新车?我要你来坐。你让程召过来开你这车。”

“咱们是去村里办公事,要避嫌。别逗人说闲话啊!”

“说就说,咱们都单身,怕谁?其实,我一直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妹,没嫌可避。村里那些人,有事没事,还专门拿我和别人乱开玩笑呢!”

“本来是去做正事的,别让人说变味了,就得避避嫌。”

“你回来的时候,和程召同车回城的话,就不避嫌了啊!”

“他是我手下,我当他是弟弟,心若止水,避什么嫌?”

冷洋愤愤然地说:“你不在乎与他同车,我还在乎呢!他比我帅,比我年轻,比我懂设计,还擅长喷绘涂鸦和墙绘,他爸还是全市钢化玻璃总代理。”

兰蝴说:“比你我强的人,多如星海,比得完吗?我才不去比那些,只做好自己。对我好的,我就对他好。对我不好的,滚蛋!”

冷洋说:“我哪点对你不好了,你让我滚蛋到前面开路!我要你坐我身边,一路前行。”

兰蝴说:“别争了,出发吧!跟在你后面,看着你车灯的提示,知道你在后视镜里关心着我,我挺有安全感和崇拜感的。”

继续赶路。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已在利县山区,快接近昨天塌方的路段,这是条必经之路,绕都绕不过,车辆来来往往。冷洋找了个开阔安全的地方,把车停下来,与程召一同去树林里方便。

冷洋准备上车时,示意跟上来的程召去兰蝴那方:“程召,你瞌睡也睡醒了,去帮兰总开开车,前面的路可能有落石,我担心她技术不过关。你让她过来帮我观察下山体有无落石。你开车也要小心点。”

程召只好照办,去了兰蝴那边。

程召衣着时尚,家境富裕,爱好众多,为兰蝴打工并不是为了谋生,只能算业余爱好。他很不想上班,也不想接手父母的玻璃生意,他爱好平面设计,但抵抗不了电竞游戏的诱惑,连谈恋爱也没兴趣。父母担心他沉迷游戏才逼着他应聘广告公司找了份事做。

当兰蝴发现程召开着十余万的铃木摩托车来上班时,才略微了解了他的家底,原来他还有辆牧马人越野车!程召生活无忧无虑,本适合搞高雅的艺术,但他性格太佛系,交给他的设计工作只求达标过关,并不追求精益求精达到最好,他也懒于利用父母的资源主动为公司拉业务。包括昨天省利运煤电集团的设计,他按兰蝴提出的创意要求加班到深夜才完成初步设计,基本就没有自己的独到想法。兰蝴做了好一阵修改,中午才将初稿发给了小樱拿去审核。程召的完稿速度已算是超快,但没达到兰蝴心目中的要求,不省心。程召加班太困,上午在家补觉,这又在冷洋的车上小睡了一会儿。

冷洋擅自作主安排程召开车,兰蝴不好给他难堪,将车交给程召,过来准备坐到比亚迪S7的后排,却被冷洋推到了副驾驶室:“你在前面帮我观察路况不好么?”

兰蝴上了车咕哝道:“我来到了你的地盘,是不是得任你摆布?”

冷洋启动车子,不满地说:“你这不倒打我一钉耙嘛!你明明在摆布我!前些天请你去村里看墙绘现场,你偏不去。好不容易,我捡条命回来,可以借机补休几天,你又逼我去看现场了!”

兰蝴说:“你这新车来了,跟你去村上正合适,旅游也游了,工作也做了,车子也磨合得差不多了,有纪念意义。”

车子驶入头天塌方的路段,路边已竖立了一个大大的红色警示牌,道路已被清理出来,被砸变形和砸断的栏杆还没来得及更换,山下堆集着被清理的落石、泥沙和树枝灌木。兰蝴透过前挡风玻璃关注着头上悬崖裸露出的崭新山石,唯恐再出现险情。

冷洋加快了车速迅速通过了危险路段,见兰蝴还在关注着山岩,就左手把住方向盘,右手扣住兰蝴的左手:“不用怕,我命大福大,能化险为夷。”

兰蝴注意到他右手背上那在乱石头中逃命留下的擦痕,握了握他,提醒道:“别分心。用双手开车。”

“开手动挡我基本是单手把方向,这自动挡小菜一碟。”冷洋不肯,握紧了她的手,“再过几天就是清明小长假,你们在村子里多待两天,在镇上买些油漆颜料,就用这几天一并完成墙绘,到时和我一起回去吧!”

“人工墙绘用油漆的地方不多,主要是用丙烯颜料,我车上准备了些。大幅墙面,人工绘图很费力气和时间,得让墙体彩绘机来自动完成,村民们只需要帮着守下机器就行。”兰蝴已做好了看完现场就动工绘画的考虑,已备有作画的基本工具,主要用于小画幅的、不规则的墙体。

红圣村已明确由兰蝴公司来整体设计全村墙绘,经过驻村队的重新统计,绘图总面积达到了一千余平方米。兰蝴已做好了初步设计,交村委会通过了审核,合同也通过网络谈好。等看了现场后,还需根据实际情况再进行调整。

“彩绘机呢?没见你带上啊!”冷洋问。

“确定施工方案后,我会通知墙绘公司把设备和颜料送来。”兰蝴说。

“墙绘也能由机器来完成啊!画师们要失业了。”冷洋叹道。

“是啊,机器比人工画得还要好、还要快。幸好,它还没长脑子,不懂设计和创意。”兰蝴不无忧虑地说。眼下,有些绘图设计软件正在引进人工智能功能,她真担心哪天这些软件比人类还有想象力和表现力。有个设计网站,尽是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的视觉效果,过后她才注意到那些作品中的“AI绘画”标签,并不是指由设计软件“AI”,即Adobe illustrator绘制的图像。这里的“AI”是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简写。 AI绘画就是作者画出基础的线条后,由电脑自动帮其补充成完整美观的图形!

冷洋说:“你不是说过,没去过黑龙渊吗?那里离红圣村不太远,就一小时车程。要不,回来时我们去那里玩一天。嗯?”

“要放假了,我得赶回去照顾晴晴。”

“晴晴成了你的枷锁。”

“晴晴过几年就要远走高飞,我得好好珍惜这几年陪陪她。你去黑龙渊玩过很多次了,还想去吗?”

“那里春夏秋冬各有景致, www.uukanshu.com我都带糖糖去玩过。你怎么从不带晴晴去呢?那里有峰林、幽峡、飞瀑和溶洞,值得一游。”

兰蝴一笑:“我有点心理障碍吧,总怕带孩子出去玩会出事,特别是跑那中有落石和悬崖的山区。在好玩和安全之间,我选择安全。”

“杞人忧天嘛!生死有命,看淡点。”冷洋说。

“没法看淡,我不是为自己而活。如果我或者晴晴有了不测,我的父母,晚年会很凄惨。”兰蝴说。

“你想得可真多……其实,人啊,活十年,与活百年,与从来没活过,活得幸福与苦难,从上帝视角来看,没什么差别。就跟你不知道这山的背面活过哪些人一样。”

兰蝴不语,她就不喜欢冷洋说这类话。既然如此,你见我,与不见我,又有什么差别!你那样折腾自己又何必!

“当然了,作为个体,更在乎自己的享受过程,并不需要从别人眼里看结局好歹。”冷洋似乎明白兰蝴的心思,这又是他与她相通的地方。他转而说道,“黑龙渊没有营销好,本有5A景区的自然风貌,这么多年却停留在4A。听说在创5A了,快速路也要修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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