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未来(1 / 1)

“我可以试试，殿下。”阿晨特的声音略显颤抖，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但是殿下，您贵为众神之女，以我的能力，恐怕不一定能看清您高贵的灵魂，以及那条命运的丝线。”

“只要你能给出让我满意的答案。”涅斐丽塔抬起下巴，高傲地对她说道：“我就允许你的稚嫩与不足，巴格的圣女。”

“那请您与我一起，到里面向伟大的无面者祈祷吧。”阿晨特努力控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只有在哈萨神的注视下，我才能洞察到命运的丝线，为您拨开一丝笼罩未来的迷雾。”

涅斐丽塔点点头，应允了她的请求，和阿晨特一同走进无面者的神庙中。在神庙内部，阿晨特跪倒在哈萨神的面前，低声祈祷着伏下自己的身体。涅斐丽塔则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反复向哈萨参拜过五次后，阿晨特喃喃自语着将腰间的匕首取下，用空出的左手紧紧握住青铜打造出的剑刃。随着血珠从剑身上缓缓滴落，阿晨特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恍惚起来。她的祈祷声被掐断，仿佛正在被人扼住喉咙一样，艰难又痛苦的喘息着。

【她真的有预言能力，萨尔夫】涅斐丽塔站在一旁，看见湛蓝的天堂之风环绕在女祭司身边，尤其集中在她那双狮子般的眼睛上：【虽然好像并不稳定，但是……】

“嗬——！”

几乎可以被称作剧烈的喘息声响起，沙漠之女猛地弯下身子，伏在地上痛苦地干呕着，颤抖着，喘息着。她的样子让涅斐丽塔有些担忧地走了上去，倾听着从她喉咙里吐出的嘶嘶作响的气流，伸手拍了拍她仍在抖动的肩头。

“不！”

只在一瞬之间，沙漠之女的表情便已经扭曲了起来，成为了由惊恐与绝望混杂出的恐怖表情。她拼命踢蹬着双腿，向远离公主的方向挣扎，攥紧了手里仍在滴血的匕首。

“你！”她恐惧地尖叫起来，颤抖着指向涅斐丽塔的眼睛：“你！不！你怎能——”

“什么？”涅斐丽塔疑惑地直起身子，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我怎么了，圣女？你在预言中到底看见了什么？”

“不、不！你不能——哈萨神啊！”她哭泣着，两行血泪从她眼中流出，将那张清秀的面孔染得无比狰狞：“受诅咒者！灾祸之女！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做？！”

“那只是一次预言，阿晨特。”涅斐丽塔耐心地说道，呼唤着她从祭司口中听到的名字：“那还没有成为现实，我们仍有改变它的可能。告诉我，祭司，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未来。”

阿晨特恍惚着说道，那两行血泪始终没有被止住。她转动眼珠，用那双已经扩散的瞳孔看向一旁的公主，轻声呢喃着她刚才所预见到的未来。

“喙羽燃幻，五腐染冥，彩羽狂徒于铜血中纵情欢愉——命运、命运已经——”

突然，她低下头，像是睡着了似的垂在胸前。涅斐丽塔小心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体温还算正常，也能感觉到她在呼吸，只是刚才的预言……

“愿阿萨芙大人能保佑你，在醒来后忘记自己所做的预言吧。”

她叹了口气，随手施了个戏法吹开沙尘，好让她能有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倚靠在哈萨的神像下，涅斐丽塔将阿晨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帮她擦去脸上流淌的血泪。

“命运啊……”

——

炽热的雨滴从天空倾泻而下，无情地击打在这片血红的荒漠上。它们沉重的像是铅球，每一滴都仿佛是熔化的黄铜。它们带着灼热的气息重重地击打在地上，燃烧着周围的空气，呈现出一片炽热的、淡金色的景象。

咆哮与尖叫早已是这片大地上的主旋律，而武器碰撞的铮鸣声更是从未在人们耳边断绝。混沌诸神们近千年的腐化与污染，已经让这里充满了亵渎与恐怖。猩红的火焰从云层中洞穿，血河中流淌的是难以计数的瘟疫。刺鼻的麝香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有着九只眼睛的秃鹫正啄食着鲁莽者新鲜的脑髓。

——锵！

硫磺与烈火从恶魔的喘息中迸发而出，在对鲜血与颅骨的渴求敲击下，两头可怕的神尊放血鬼正挥动着自己的地狱魔刃，在铺满红砂的竞技场上彼此厮杀。每当其中一个倒下后，另一个就会变得更强。然后，它就要面对一个新的敌人，一颗新的颅骨。

涅斐丽塔倚靠在她那用颅骨堆积而成的王座上，懒洋洋地注视着下面正在拼杀的恶魔。欲魔们顺从地跪倒在她脚下，为她献上比鲜血还要艳丽的葡萄。它的每一颗果实，都是一颗正在扭曲尖叫的活物头颅。他们的五官在上面清晰可见，他们的痛苦是少女最钟爱的美食。

数百年来，她都沐浴在混沌诸神对她近乎无限的宠爱下，以永世神选的身份肆意蹂躏着她所触及到的世界。曾经对沙漠诸神的虔诚早已消失，如今充斥在她体内的只有无尽的堕落与邪恶。她钟情于战斗与享乐，专心于瘟疫与研究。尤其乐于看见凡人在她寥寥的操控下，毫无自知地踏上一条黑暗亵渎之路。

第八十七颗头颅落在地上，仍站在场上的放血鬼高举魔剑，眼中燃烧的怒火变得比之前愈加旺盛。他咆哮着，暴怒着，永不满足地渴求更多鲜血与颅骨。于是，他向王座上的女皇发起挑战，而伟大的血神也为他投下了自己的目光。

“哦~是的，勇气。”她转动目光，看向那头凶悍的放血鬼，妖媚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勇士，希望你能给我带来足够的乐趣。”

于是，她从自己的王座上起身，扔下手里还在淌血的颅骨酒杯，随手拿起一把由侍女为她呈上的魔剑。在不断变幻的彩色魔焰中，甩动着两条尾巴的神选从中走出，弯钩似的鸟爪在地上划出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哈~呼。”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wｗｗ.uｕkanshｕ.cｏm向对面已经怒火难耐的放血鬼勾了勾手：“来吧，我给你先手的机会，可别让这场杀戮结束的太快了。”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可怕的咆哮中伴随着炽热的怒火，踩踏着急促的脚步声，手持魔剑的放血鬼就已经冲了上来，以一个无可挑剔的角度砍向涅斐丽塔的脖颈。那是在他数百年的血腥杀戮中，都从未挥出过的最完美的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绚丽的技巧，只有对鲜血和颅骨无穷无尽的渴望！

“不然，下次还是让你们一起上吧。”

涅斐丽塔有些遗憾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正当他感到疑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就像是在飞起来一样——不，应该说，他现在已经飞起来了才对。不过飞起来的东西，只有他那颗狭长的颅骨，还有半截已经被砍断的地狱魔剑。

“嗯——不够啊！还远远不够啊！”神选站在竞技场中央，沐浴着从放血鬼腔子里涌出的灼血，用那双永不满足的魔眼贪婪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向远方高声咆哮着：“卡尔纳斯！鲜血之父！我那嗜血的父亲啊！将战争给我，将杀戮给我吧！鲜血！颅骨！死亡！它们将为我吞噬！化作我成长的养分！然后，我将向你挥出我的利刃，为你献上最血腥的战争！”

隐约间，从那遥远的至高天上，似乎传来了颅骨之主欣慰且充满期待的低吼。涅斐丽塔举起魔剑，巨大的彩羽双翼在她身后展开，托举着她升入高空，将她的意志传遍沙漠——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