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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泽秋！”
他彻底惊醒，黎天仲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喊他的名字。宁静臣见他醒了，先劝黎天仲别摇他，再耐心地扶他坐在椅子上，进行膝跳反射等等常规测试。
地铁站里很乱，几乎所有在式部社会实践的学生都到了。黎泽秋强忍眩晕带来的呕吐感，哑声问：“黎言呢？”
“她在那边，”黎天仲朝黎泽秋身后努了努嘴，黎泽秋回头，正看见黎言和张奕夏有说有笑。“这残局咋拾掇？”
再给黎天仲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在黎泽秋的手拍上他的肩之前闪开，而不是傻站着听他说完：“这里的灵体还挺多的，你组织他们把那群虾兵蟹将收拾收拾。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带着黎言开溜了。”说罢又在他的胸脯上拍了两下。“胸肌不错！”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叠符，塞到黎天仲手里，脚上抹油开溜了。
“……你这人。”黎天仲无比想暴打他一顿，黎泽秋却已经在不远处和黎言聊着什么了。他索性也不管实践的事了，看着那两人的互动，就差准备上好黄茶和一碟瓜子了。
黎言原本在和张奕夏聊天，“奕夏平时看小说吗？”
“小说？”张奕夏歪头想了想，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出卖了她。黎言心想不愧是中考全市第一的学霸，没有养成深夜窝在被窝里偷偷看小说的“恶习”。
“《巴黎圣母院》，《挪威的森林》，《罪与罚》这几本我都比较喜欢，像是《月亮与六便士》是热爱文学者必读佳作。”张奕夏略一思索，便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篇，“其中毛姆的刻画与探讨可称入木三分。”
“停停停，我说的不是这些。”黎言心想不愧是学霸，看的小说都与众不同，“我说的是网络小说……”
“没看过。”张奕夏老实地承认，她在这方面倒是出人意料地坦诚，不会像某个叫黎天仲的同学明明学习了却说自己没学。
黎言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在听的时候小声开口：“那个，奕夏，你有没有看过男孩子之间谈恋爱的那种小说？”
张奕夏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黎言也许是和许璐混久了，也带了点厚脸皮：“你不觉得黎天仲和黎泽秋站在一块十分‘登对’吗？”张奕夏莫名其妙。
这时她突然想起黎英葵说的“她从小都没怎么回家祭祖、没什么人接近她”，不由得胸口痛楚，她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缓过来些后，发现黎言的视线正巧和她的对上。
澄澈、冷冽，却又无比真诚的目光。像是深山里缓缓流淌着的浅溪，甘甜得沁人心脾。
黎言把目光稍微移开了些许，她很少与人对视，这样会让她紧张。
张奕夏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忙转移了话题：“你不觉得这样的分组奇怪吗？”
“不觉得，核心就是这样安排的。比起秦墨时的小公鸡，我更相信超级计算机。”秦墨时分组喜欢用一首很经典的民谣，叫做“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这在式部是人尽皆知的秘密。黎言思考了一会，决定给出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回复：“将分级高的人分在同一组是为了吸引强大的灵体：在没有理智的灵体眼中，我们就像黄桃罐头，虽然黎泽秋不太一样，他是坏掉的黄桃罐头，天生不招惹灵体。”
黎言觑见她的神色，又促狭地笑了：“你是不是灵子力学课上都没听啊。这些可是必考内容。”
“那是因为……”苦读高中数理化？这样的话张奕夏可说不出口。
“我们初中就在学高中的东西，现在当复习课再上一遍罢了，这里很多学生都是直升，毕竟专业特殊，学校特色。而且对于毕业进式部的人来说影响不大。”
“和你同寝室的何歌语已经放弃了哦。”何歌语不知什么时候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张奕夏旁边。张奕夏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别满脸‘生是黎家人死是黎家鬼’的表情啊！”
“这不是挺好的吗？”一个耳熟的少年音色，张奕夏抬头，正撞进黎泽秋毫不掩饰厌恶的眼神中，心下便也带了些烦躁。“走吧，黎言。送我回山上，我不舒服。”
黎言原本聊得正开心，猝不及防被人一盆冷水浇醒，顿时拉长了脸。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悻悻地离开。
“你真的好厉害啊……面对那么大的怪物你不会害怕吗？”何歌语也打算回宿舍了，于是扯扯张奕夏的衣角，这是她惯用的小动作，每次要求张奕夏陪她的时候，她就会拉拉张奕夏的衬衫角——张奕夏每次都不好好把衬衫扎进裙子里。
“我以前是跆拳道黑带，虽然这几年荒废了。”张奕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哇！好厉害……那你还会什么？”何歌语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崇拜，迫于这种视线的压力，张奕夏只好开口。
“小提琴……学生会初选那会拉过。除此之外真没了大小姐。”张奕夏觉得何歌语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击穿，或者拍扁成一张挂在墙上的明星海报。
“感觉奕夏这样的朋友特别不真实， ”何歌语却有些落寞地笑了，“可能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朋友都有很多吧。”
“是很多，但是真心的很少。”张奕夏实话实说。
“你就是其中之一。”
何歌语愣了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她穿的是学校统一的女生皮鞋。鞋子有一点跟，在石子路上敲出沉闷的声音。
你们都是不会计较我是谁的人，张奕夏在心里说，至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另一面。
然而世上总是事与愿违的多，径情直遂的少。
黎潏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不禁有些咬牙切齿。意识到自己的妒忌心，她更加厌恶自己，同时愈加怨恨黎言。如果没有黎言……
“我还以为你发现了。”米洛不笑的时候，唇边也总有三分笑意，也许是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要求他随时随地保持优雅的仪表。黎潏讨厌他，她总觉得那笑容除去贵族的慵懒还有几分嘲笑。“那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明显。”
“我应该发现什么？”黎潏反唇相讥，米洛一愣，随即笑了：“你们中国人还真是含蓄，像我们那边就不是这样。关于舞伴选择的勾心斗角，大概不会比你们少吧。”
“和我说这些，你就不怕？”黎潏冷哼一声。她在班上一直都是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女，基本没有人敢于和她作对。
“为什么要怕？”米洛感觉她似乎在说笑话，轻飘飘地说：“怎么说也是你怕我才对吧。”
黎潏一愣，偏执狂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她记得的，曾经也有人和她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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