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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走出家门的时候,发现眼前排了一条很长的队伍,一直通向巷子西边。
她疑惑的顺着队伍走过去,发现队伍的源头是玛丽阿姨家。
在玛丽家张着大洞的门口,莫林和威廉正站在一口大锅后面,锅里煮着香气四溢的肉麦粥。
莉莎和艾米莉正在将一片片小麦面包发给排队的人群。矮人哈曼靠在门洞口,冷冷的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小托托嘴边沾满了面包屑,坐在门边一脸幸福与满足。
他们原本是来给玛丽家送钱和食物的,没想到煮出的肉粥香味,竟把同样一贫如洗的左邻右舍,一一吸引过来了。
在这片土地上寄居的人们,大都是矿工家属和战争难民,无一不被贫苦所折磨。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站在玛丽家门口窃窃私语。他们中很多人和玛丽家一样,家庭的顶梁柱要不死在了矿坑里,要不就是受伤后干不动活了。即使还在矿里工作的,也只能勉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在这个世界,勤劳并不能说明什么。天生的阶级注定了,人生来不会平等,差距如天壤之别。贵族们哪怕什么都不做,依旧锦衣玉食,而穷人们累死累活,连一日三餐也无法保证。
世界本不该这样,但世界就是这样。
玛丽家飘出来的肉香味,勾起了每一个人,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求。他们实在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爱心过剩的莉莎,在耐心倾听完这些人的遭遇后,早已泪流满面。这个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孤儿,自己也饱尝过生活的困苦,然而,她却能始终包容这个世界其他不幸的人。
她毫不客气地打发莫林到城里订购食物,还理直气壮地说:“这里就你跑得最快。”
跑得快也是我的错?
莫林嘴里抱怨,脚下生风,把铸铁城最大的面包店几乎购买一空。
就这样,玛丽家成为了贫民区一个临时的救济点。
每个人一碗粥,一块面包片,身体不适的话还有光明祭司现场效劳。
当一个颤巍巍的老人从莉莎手里接过面包时,满含感激的连连说道:“谢谢,谢谢你,美丽的小姐。”
“谢谢女神吧,这都是祂的仁慈。”
“女神?呵呵,祂关心的只有贵族老爷,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穷人啊?”老人端着食物,嘴里嘟囔着,慢慢离去。
老人的话,像重锤一样,击打在莉莎心底,她看着老人远去的身影,一时呆住了。
卡拉认出眼前这几个人就是昨晚“女神胜利赛”的获胜队伍。
她充满希冀的走上前去,但看到那个戴着可怕面具的魔法师眼神朝她瞥过来,一下就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如果是要领食物,请到后面排队。”卡拉听到那个美丽女孩正友善的提醒自己,她一下又有了勇气。
“我不是来领食物的,不,应该说不完全是。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也是贵族吧?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波尔多男爵大人?”女孩焦急的说着,一脸期盼的神情。
唉。莫林一听,知道麻烦又来了。
跟波尔多扯上关系的事,绝不是什么好事。
“来,进来说。”莉莎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连忙把女孩叫进了屋。玛丽撑着身体代替了莉莎。
莫林一把抓过不情不愿的老矮人,把他丢给威廉,也跟着进了屋。
看到莫林也跟进来,卡拉脸都吓白了。她忘不了昨晚比赛后,那个骄傲的贵族少爷,见到莫林就像见了鬼似的。
“别怕,卡拉,他是莫林,莫林·布莱克,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莉莎轻声安慰着卡拉,让她终于定下心来。
但她还是不敢看莫林,眼睛盯着地上自顾自的说:“我的弟弟彼得,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一个星期前,他被雇佣成为波尔多男爵的侍童。您知道,这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个多么大的帮助。他第一天就带回来一小段白面包,我们都从来没吃过这么香、这么软的面包,特别是父亲在矿里出事之后,家里经常连吃的东西都没有。那些贵族老爷,给我们的抚恤金,仅仅只能对付三天的生活……”
“说回你弟弟吧!”莫林打断了女孩即将无尽的诉苦,贵族们对遇难的矿工,就跟打发乞讨的乞丐一样,吝啬到了极点。这些遭遇,上午他和莉莎不知听了多少了。
听到莫林打岔,卡拉又害怕起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好的,魔法师大人。从前天开始,彼得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和妈妈都担心极了!妈妈眼睛都快哭瞎了,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女孩开始掩面哭了起来。
“那你们没有去问问吗?”莉莎轻轻抚摸女孩的头发问。
“问了,我和妈妈跑去城里打听,但是我们连男爵大人家的门都进不去,妈妈就在门口大哭。后来,有个叫菲力的骑士出来跟我们说,彼得偷了男爵大人的马,连夜跑了。还说男爵大人宽宏大度,不和我们计较。女神在上,彼得才十一岁,根本不会骑马,怎么可能偷男爵大人的马呢?”
莫林看着眼前这个痛哭失声的美丽女孩,暗暗摇了摇头。他知道,小彼得怕是凶多吉少了。
又是一笔血债。
这些可恶的贵族,难道真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想到那天,自以为获救的自己,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血色男爵判处了绞刑,那种绝望和痛苦,让莫林不禁握紧了拳头。
“走,我带你当面去问他!”莉莎这丫头,又开始不管不顾了。
莫林知道,就这么跑去,问了也是白问。但看到卡拉那充满希望的眼神,他没法阻止,只有在心里叹了口气。
“彼得?菲力,有这样一个孩子吗?”男爵面对气势汹汹的女祭司一行,一本正经的问身边的菲力。
你就装吧。
莫林嗤之以鼻。
“有的,大人。”菲力躬身回答:“就是菲尔逊城主大人为您找的那个小侍童。您当时不是看他可怜,才收下他的么?您太忙,可能忘啦?”
“奥,是那个孩子,我记起来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已经跑回家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爵故作嗔怒的说。
“是的,大人。前天晚上,他偷了您最心爱的那匹小荆棘花,再也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他回家去了,没想到,他是畏罪潜逃了。”
“啊呀,这就麻烦了。这样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了,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难道不应该及时跟他家人核实情况吗?”男爵好像怒气更盛了。
“这几天忙于九月节庆典的事,还没来得及。这都是我的错,请大人责罚。”
这拙劣的表演,莫林都快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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