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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镇的清晨,天色微亮便有了喧闹声,邻里农妇早起家门口洗衣服,老汉下地干农活,相互隔着老远都能扯着嗓子攀谈。
但在刘先生家门口,排着七八号人的队伍,相互之间却并没有搭话,显得异常安静,只不过有的人面容忧愁,有的则满是期待。
我早早就到了这里,乡镇这边默认的规矩,都只有早上给人算命,并且大家都觉得排第一个的算的铁定最准。
门是一个中年妇女开的,我知道这是刘先生的媳妇,据说也跟着刘先生在学算命预测,但我看了一眼面相,我觉得这妇女并不聪明,大概率学不太精。
排第一号的被放进去,我就后脚也跟着进去了,刘家媳妇伸手要拦我,我侧身便绕了过去,三两步一赶,就坐在了中堂的八仙桌的朝西位上。
“我是隔壁村子徐幼麟家的,我来旁听旁听刘师傅。”
徐幼麟就是我家太爷爷,方圆百里闻名,如今从业的老一辈的算命先生风水先生,多少都会给点面子。
刘老先生也六十开外的年纪了,坐在朝南的位置上,侧头朝着我“看”了一眼,虽然他眼眶中并没有光泽,但我能感觉到他是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的。
“坐吧!”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媳妇准备开口喝骂的气势给硬生生憋回去了。
“你哪里人?属相是什么?把出生时间报一下吧!”
朝北坐着客人是一对母女,也是本地人,女儿看上去比我略大几岁,只不过黑黑的小小的,反倒有些显老,那做母亲的妇人有些拘谨,显然对这种场合也不是很熟悉。
刘师傅依着妇人讲的时间,左手单手飞速掐点起来,不一会,嘴中就开始报出生辰八字来:庚申,丙戌,辛未,壬辰。
沉吟了几许,老先生娓娓道来:你这个女儿,性格就像男人,倒是很有生意人的样子,不过却不吃这口饭,我看像是做老师的。
妇人点头答道:是的是的,我们就是想问问,她这个婚姻怎么样?
刘先生又开始掐起手指来,这档口,我无名指隐隐发热起来,左手不由自主就模仿起刘先生掐指盘算,脑海虚空,十天干十二地支盘旋不定,最终落定在那庚申开头的八字上,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在干支碰撞间产生,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影来,那光影中,出现一个浓眉大眼瘦瘦高高的男人,时而坐着飞机,时而坐着火车,时而开着私家车,仿佛很忙碌的样子,而算命的女人,从青涩时光面容到苍苍白发,不时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算命女人的缘分?”我定了定神,暗自思索。
此时,旁边刘先生开口了:“去年应该就结婚了吧,噫,今年还得生孩子呢!怎么这档口问婚姻呢!”
听刘先生这么一说,我才转头仔细看这女人,面色略黑,掩盖了气血不足的气色,再看他卧蚕光亮,想来应该是生了孩子不久,倒真是被刘先生算准了。
但这女人太阳穴里有块暗斑,婚姻宫如此状况,显然预示着当前婚姻出现问题了。但我脑海中天干地支对碰产生的幻像,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个男人,岂不是说这应该是一婚到底的结局么?
“且听刘先生怎么说吧!”
那妇人解释了一番,原来是这个新妇产假结束要上班了,老公又是跑销售没法顾家的,而婆婆又不愿意带孩子,产生了家庭矛盾,因此对婚姻产生了怀疑。
刘先生叹了口气,对老妇说道:“你这个女婿啊,我说句不好听的,是前怕狼后怕虎,虽然没什么主见,却听老婆的话,和你女儿性格正好是个相反,两人命数上相合、互补。你也不要问离不离婚的事儿了,要离也离不了的。回去好好过吧!”
三言两语就把客人要问的事儿给打发了,接下来几个客人,刘先生也都是掐指盘算,很快就下了断语,收了红包,送走客人。一上午过去,倒也算了有十几张命,尽管那会物价不高,一单五十,一天收入也着实不少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客人都已经走完,厅堂里清净了下来。刘先生这才收起手来,慢悠悠地摸到了茶壶,一边喝茶一边与我聊天。
原来,他的本事,是年轻时候跟随一个游方盲师学的。当初他生了眼疾,瞎了双眼,他父亲正为他将来的生计发愁,正好打西边来了两人,一个是眼瞎的算命先生,一个是给他领路的儿子。
刘先生的父亲留住了盲师,给当时瞎了眼的刘先生算了一卦,结果盲师一看那命,顿时来了兴趣,就要求刘家供养盲师父子半年,而报酬,则是盲师把这门算命的绝学教给刘先生。
那会是七十年代末,家家户户都算不上富裕,即便江浙地区算鱼米之乡,但忽然家里要多两口人吃喝,那压力也是极大的,刘先生的父亲左思右想,最终看了一眼儿子的眼睛之后,一咬牙,拍板定了下来。
自此之后,刘先生便日夜跟随盲师学习,说来也是奇怪,盲师的儿子是一起跟着学的,但作为明眼人,有的东西却怎么也掌握不了窍门,反而倒是刘先生没了眼睛,无论教授什么,都能很快记住,并且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时光匆匆过去五个月,盲师一身本事尽数传授给了刘先生。最后一个月,盲师便带着刘先生,开始“寻命”。
什么叫寻命,这是盲派的说法,其实就是去算命实践, www.uukanshu.com学到的东西,要经过实践检验,才能真正做到学以致用。
就那一个月,刘先生不仅走遍了周边乡镇,更是把自己的招牌也打了出去,寻命实践中还积累了很多素材,而更重要的是,盲师教会了刘先生一套说辞,用来应对形形色色的客人。
我不由好奇起来,算命就算命,看相就看相了,怎么还要学说辞呢?
刘先生很难得地嘿嘿一笑道:“也就你是徐幼麟家的娃,我和你多说几句,我听你的声音啊,你迟早也会吃我这碗饭,等我们这辈人老了干不了,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在我的谦虚恭维声中,刘先生又道:“我们盲人看不见,只能靠听别人说话来判断一些东西,你们讲察言观色,我们就只有查言,不过我们这行里不这么叫,我们叫纳音!”
“纳了音,就算你不会算,你也能知道人家想要算什么,想要听什么。有时候你实话实说是挣不了钱的,所以啊,说什么话,怎么说话,就非常要讲技巧喽!”
我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有点“江湖流口”的意思了吗?反正捡着好话说,把人说乐了,钱挣到手就行,那不就和我证券公司的计师傅教我的一个意思么?
不过刘先生并没深入下去,只是浅谈了几句,就打住了话头,反倒和我讲起我那老太爷徐幼麟的往事来。
这个国庆,每天早上我都去刘先生家串门,见识了刘先生算了近百个命,那一套天干地支组建的干支纪年法在我脑海里也越来越清晰,而我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铭文,也终于亮出了第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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