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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啊!别害怕,奶奶还是奶奶。”
虽然外婆劝慰着,可是王麟还是挣脱了那只手,向后退了几步。
外婆却是面不改色,看了看温暖的阳光。
“本来,是想来看一看七岁的你,七岁的你,不会撒谎,眼睛里面都是乐呵!多好啊!”
外婆向着王麟望了一眼,但是没有看着一点点个头的小王麟,而像是看着二十六岁的他,而且自己的灵魂仿佛实体化,变了二十六岁自己的模样,和外婆遥遥相望。
外婆只是伸了伸手,自己显现的灵魂就自然而然蹲跪在地,脸贴着奶奶那只粗糙而温暖的手。
灵魂在被安抚。
王麟心中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和伤感。
灵魂是神奇的东西,当两者的灵魂相互触碰的一瞬间,就会了解过去所有的过往。
就在刚刚一瞬间,王麟看到了未来的画面,外婆未来的画面。
和外婆一起去庙会,外婆答应自己买小人书,到一个陡坡,自己和姐姐哥哥跳下三轮车,在后面帮外婆推车。
外婆在一望无际的茶田里面采茶,和一起出远门的几个老姐妹谈家里面的几个孩子和那几个孙子。
外婆发现是王麟偷偷拿了她的钱,希望孩子有钱花,但是又不希望孩子偷偷摸摸的。
外婆看着孩子们吃她做的饭,一个个的都在长大。
外婆答应做手术,只要做了手术身体就能好,但是那一刻,她看到了已经走了的老伴。
外婆不想走,她还没有看着孩子们考大学,看着孩子们成家,看着他们有第一个孩子。
外婆想到钱再花下去,孩子们的未来可怎么办呢?
外婆用了力气!在不能用力气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刺激了本来就不堪一击的心脏。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可以迟些离开,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不用那么孤独…我有时候在想,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重要的,可是如果家里再富裕一些,钱,就是您的命!”
灵魂状态的王麟泣不成声,由蹲跪变成了双膝下跪,埋在外婆的怀里,感受已经感受不到的温暖。
“这些年!变胖了!胖点好,有福气,可怜我的孙子,吃了那么多苦,这么多年,很难熬吧!”
笑容和煦的老年人,鼻子一抽,老泪纵横,嘴巴微微颤抖,只是拍打着自己这大孙子的后背。
表面上,是七岁的王麟和五十二岁的外婆的见面,其实却是二十六岁的王麟和六十岁的外婆的最后一次相遇。
“我最放不下的,还是你们仨,小芦心眼多,但是碰到一个好人家,那孩子我看了,乖巧的狠,小乐日子苦些,但也是找到个好姑娘,只有你啊,小时候那么聪明,结果长大却是个愣木头,看的我啊,急得直挠心,我时间不多了,所以来看看小时候的你,没想到,你还缠上我了。”
“奶奶,最后都没有看看我们就走了!我就不结婚,这是对你的惩罚。”
“傻孩子,还是奶奶外婆分不清的乱叫!我当然想看你们,但是怕看了,就舍不得了,笑一笑,给奶奶笑一笑,整天哭丧着个脸,怎么会讨女孩子喜欢嘛!”
王麟挤出一个笑容。
“对喽!我的好孙子,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孩子!多笑一笑!总算,是见了你了!”
温暖的阳光,将头发照射出不一样的光彩,王麟想要抓住什么,想抓住那只干枯的手,可是无能为力,像一缕阳光在手上留下温度,却留不住行踪。
满头白发的外婆灵魂消失了,二十六岁的王麟灵魂,就回到身体内。
王麟能感觉得到,那个未来的灵魂,只停留了刚刚片刻,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
外婆刚刚只是一阵恍惚,看着面前站着的王麟,温暖的笑容又挂在脸上。
王麟,此刻已经坐在凳子上,沉沉睡去。
周一早上,王麟坐在奶奶的小三轮车上,三轮车摇摇晃晃,路边的秧苗随风而动,天地都在这暖风中沉醉。
“奶奶,你知道汗血吗?”
“奶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是小轿车,很贵的那种,一辆就要十几万!”
“那么贵啊!”
“对!我以后,就要买那么贵的小轿车!然后带着奶奶四处走!看各种各样的风景!”
“可!我孙子未来肯定有出息,奶奶等着那一天!”
同样的话,在这个未来的某一天,不会再出现了!
王麟并不觉得伤感,此刻,爱的人在心里,一直都在。
王麟出现在班级门口的时候,最开心的就属刘易萱,走在位置上的时候,小女孩把她的书包从板凳上拿开,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点小心思王麟自然看得出,小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领地意识还是很重的,拿着书包占着座位,好让别人坐不了。
王麟微微一笑,坐下来,轻声说了谢谢,就继续神游天外了。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戳了戳自己,刘易萱的手张口,手心上是一颗水果糖,王麟拿了就揣进口袋。
又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又掏出一张贴画纸,虽然看起来并不舍得,但是还是递给王麟。
王麟也没有拒绝,将那张贴画纸夹在书中。
很快,就到了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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