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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上呈现出的信息并不多,从上到下看过去一共只有二十几条,而且大多都是寥寥几句话的记载,并没有能让于谨对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一事有什么头绪。
不过,其中呈现的几条信息也足够惊人了。
比如,从某种意义来讲,他所在的世界似乎已经过去十万年之久!
这让于谨一时难以接受,虽然他对回到原来的世界不报多大期望,但这并不是说他对那边毫无留念,他至少还是希望他的亲人朋友们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这样至少他在这边偶尔也可以畅想一下那些熟悉的人和事。
但如果说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十万年后,那原来的世界,原来那颗蓝星上一定也不存在什么让他熟悉并且能够挂念的事物了吧?这么一想,一种无形的寂寞感骤然涌上心头,让于谨倍感压抑。
一旁的妃尤娜还以为他是因信息较少而感到失望,于是欠了欠身说:
“信息确实有点少,让你失望了,抱歉。”
“啊?不不,不是因为这个……”于谨慌忙摇摇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的心情,斟酌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抬起头问道,“妃尤娜,十万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导航装置中记载的数据最早可以追溯到两百万年前。”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是想问我,是否「怀念」十万年前的事吗?”
妃尤娜如此精准的表达,倒是让于谨愣住了,稍微迟疑后他缓缓点头。
“那,我来说下关于我的故事吧。可能要占据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于谨再度点头。
“我只是从导航装置里诞生的灵智,和其他镜之民诞生的方式不同。所以在很长时间里,其他镜之民虽然对我很友好,但也只是把我当做一个高智慧的工具而非他们中的一员。后来,那位存在降临在我们的世界,是他给予了我「心」……“
“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
“嗯,他帮了镜之民很多忙,我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呆笨的机械灵魂而已,也许早就被那位遗忘了吧,但我也是托他的福才真正成为镜之民的一员。后来的生活虽然经历了很多不得了的事,但对我来说……都是值得永远铭记的事。所以,「怀念」这份心情,即使是我也是明白的。”
洛丽塔少女依旧面无表情,表情也没有任何波澜,但琥珀一般的瞳孔中却有阵阵微弱的涟漪荡漾,唇角也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弧度。
正如她所说,哪怕是发生在比十万年更加久远的过去的事,依旧能像最璀璨的星光一样闪耀在她的记忆中。
于谨感到很羞愧,是他的意志太过薄弱了吗?在这点上他远远不如妃尤娜。
“十万年……我所认识的人没有那么长的寿命。”他低下头,露出自暴自弃的笑容,“我原本以为……哪怕只是在这边想念他们也好,总能成为一份活下去的动力,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有点可笑……”
湛蓝的光辉刺痛着他的双眼,眼睛似乎有些湿润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妃尤娜走过来与他并肩望着巨大的蓝色球体,目光沉静地开口说:
“我不那么认为。首先,十万年只是以你自身为参照,两个位面之间的时间并不相通,甚至连流向都并非一致。你现在回到原来的世界,可能已经是你所处的时代百万年之后,也有可能仅仅是在你离开后几秒钟……另外,「若为你所期待,纵使跨越时空,也必会得到回应」。”
“诶,最后那句是?”
“是神明大人的临别赠言哦。我觉得送给你也很合适。”
“……这种事没那么简单吧?”
“我认为这取决于你自己。我们镜之民也是一样……即使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依旧在努力寻找正确的,活下去的希望。”
忽然,周边的光景迅速变得模糊,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小小的木屋内,那导航装置也恢复了原本的大小,安安静静地放在桌子上。
“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一些你想要的信息。”德利拉点点头,主动为他续满茶,说,“本次检查也接近尾声了,最后我来告诉你一点不那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吧。跟这次发生在德利拉城中的镜之民暴乱也有关联。”
“哦?”于谨连忙收拾好心情,竖起耳朵认真听。
德利拉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着馨香的花茶,悠然地开口说道:“你应该已经听弗洛朗说了,如今的镜之民大多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这种情况下,镜之民们往往不得不抛弃过去的准则,成为令人谈之色变的诡异怪物。但是,有那么一群人,不但不害怕我们,反而曾经在过去接触过我们,这次的事件中也有他们的身影。”
“你说的那些人是谁?”
“他们自称「黑太阳神教」,信奉着名为「亚丁」的古老神明,是一群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啊,这个世界的人类通常会用「异教徒」来称呼他们,据说他们接受了来自异空间的恶魔的呼唤,是一群很危险的家伙。”
“听起来确实不简单,那他们找镜之民干嘛?”
“从头解释比较复杂,但他们的目的之一是「令迷雾不断扩张」……是的,你可以理解为,这次爆发在附近领地的雾灾,并非是自然灾害,而是这些异教徒勾结濒临崩坏的镜之民一同制造的……”
于谨顿时感到阵阵恶寒,他赶快喝了口温暖的花茶来平复心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这些事……你告诉伊莉丝大人了吗?”
“当然,我对伊莉丝大人知无不言。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落叶营地正在针对「黑太阳神教」展开调查呢。但这件事很难有进展,毕竟那些家伙思维逻辑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一不为钱财,二不为权利,只是单纯地想要让这个世界毁灭罢了。”
“世界毁灭,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在他们的教义里,只有被迷雾吞噬的世界,才是适合「黑太阳」降临的乐土……”
于谨望着德利拉意味深长的表情,再度陷入了沉思。
——分界线——
落叶之家。
无数匆忙的身影在冒险者大厅中来回穿梭,任务发布板上的任务被领走了一轮又一轮,这个非正常的冒险者公会虽然位于人类文明的边陲,但热闹程度却丝毫不亚于一些有大型冒险者公会常驻的地方。
灾后重建的工作繁琐且艰难,需要人的地方数不胜数,而由于官方精力有限,只能完成最为紧要的事项,所以沿着卡利塔山脉建起的数个避难者营地每天都会有大量委托产生,这些委托会通过官方或者私人的渠道送到落叶之家,由聚集在这里的冒险者们根据自身能力去承接并完成。
大厅等候区的吧台后,魔女姐妹正一边为客人们调酒,一边望着繁忙的景象闲聊。
“这两天似乎比之前更繁忙了呢。”
“啊,因为本周就是「丰收之时」嘛,如果一切顺利,那位伊莉丝小姐也就可以真正松一口气了。”
“那就期待冒险者们好好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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