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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渐息。陈茜观望着孙承文那边的方向没了动静,纠结一番后,偷偷摸摸地潜伏回去。
雷云闪烁,孙承文神情凝重,看着钟薛说道:“那边出大动静了。去看看?”钟薛倒没有多余的想法,摇摇头:“我就不去看了。现在,我要赶紧回去找到钟离,将情况告知他。”
孙承文也不墨迹,点点头,独自朝着雷云的方向赶去。钟薛扫视着周围一片狼藉,略作思索,便脚下轻点,朝着族地的营帐疾驰而去。
陈茜看着乱糟糟的战场残局,默然无语。
这时,空间忽的一阵波动。
陈茜悚然一惊,跳开一丈之远,谨慎地凝视着愈发壮阔的空间裂纹。
沈三才衣衫破烂,狼狈地跌出空间裂纹,撑地,贪婪喘息。陈茜一愣,旋即立刻上前,扶起神志不清的沈三才,手心泛起一阵粉光:“沈爷爷,你怎么了?”沈三才感受到游走全身的暖流,长舒口气,缓了缓神,方才答道:“没事。对,没事。触碰到了禁制,被处罚了。问题不大,死不了。”
陈茜黛眉微蹙,额头浮现细汗,手心的粉光闪烁不定:“究竟怎么回事?沈爷爷,不要强撑着,您现在的伤势很重,如果拖延下去的话,可能会伤及根骨。到了那个时候,就晚了。”
沈三才强撑着站起身,挣开陈茜的手掌,仰面长叹:“我说了,没事。这件事具体怎样,你不需要知道。你应该先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地讲来。”陈茜看着态度强硬的沈三才,无奈地摇摇头,娓娓道来。
时间飞逝,二人的交谈告一段落。沈三才眉头紧皱,抿唇:“嘶,我没在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哎。”陈茜附和着点点头。
“不能拖下去了,我需要控制局面。这样发展下去,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变故。”沈三才忧心忡忡,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瞳眸,凝神思索。陈茜闲来无事,盘膝而坐,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静静等待沈三才采取行动。
沈三才面容憔悴,想了许久,仍然无法拿下主意,最后,转头,问陈茜:“小茜,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望着久凝未散的雷云,陈茜有了定夺:“我觉得,先去那片雷云看看吧。我有预感,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沈三才颇有深意地打量番陈茜,踏地,奔向雷电萦绕的乌云,特意放慢了速度,让陈茜恰好能够跟上而又不至于消耗太多体力。路途中,沈三才眺望着远方高高矗立的城墙,神情莫名。
城墙之上,钟离冷漠俯瞰尸山血海,擦拭着手中的一杆银枪,暗红血迹点缀银枪,瑰丽而神秘,刺鼻的腥味令人忍不住地干呕。钟离早已熟悉了这种气味,面色如常,平静地看着城下统领数百残兵的孙晟。
“呼,钟离,怎么,现在成光杆司令了?”孙晟抬手擦擦嘴边的血污,轻笑,双手杵着军旗,昂首,瞪着乌青的双眼,仰望孑然一身的钟离。钟离镇定得不像是战败的将军,反倒像是慷慨赴死的英雄。
“值得吗?”钟离似在梦呓。抬头,仰望星空。瑰丽星穹梦幻无边,在黑夜的幕布上点缀闪烁的光点,熠熠生辉。钟离在问谁呢?谁也不知道。或许是问他自己;或许,是在问曾经的手下败将;又或许,是在问命丧黄泉的钟钰。
孙晟一愣:“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死到临头了,喂,清醒点。”孙晟一直将钟离视作战无不胜的最强对手。为了击败这位常胜将军,孙晟日复一日艰苦修炼,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成了如今的沉默寡言。只是想要一雪前耻罢了。
那次惨败,孙晟记忆犹新。初出茅庐的孙晟,满怀信心,年少轻狂,指名点姓要挑战如日中天的钟离。然而,孙晟没能拿到天之骄子的剧本。钟离太认真了,对待任何人和事,他都贯彻了较真到底的态度,孙晟那次,也不例外。
于是,迎接孙晟的,不是凯旋而归的春风得意,而是溃不成军的难以置信。他跪坐于箭塔之上,瞭望前方的烽火燎原,他亲手培养的士兵前仆后继地涌上前,填补阵型的漏洞,而他,只能借着士卒们拼命拖延下来的时间,逃跑,不断后撤。在钟离的穷追猛打之下,甚至来不及重振旗鼓。
那一天,意气风发的小将收敛起了所有的傲气。他亲手埋葬了与世长辞的弟兄,连带着那份不值一提的骄傲。钟离的当头一棒,将孙晟打得粉碎。
族人的质疑,接踵而至。
孙晟从此不爱说话了。三十载如一日地修炼,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无止境地修炼。有的时候,甚至不睡觉,以打坐静养替代。他怀着一口气,一定要报仇雪恨。
如今,他离成功,只差一步。
孙晟猛一杵军旗,站起身,挺直脊梁,朝着钟离大吼:“来啊,放手一搏!你可是钟离,害怕死亡?我不信。”钟离看着斗志昂扬的孙晟,笑笑,兀自呢喃:“谁会不害怕死亡呢?说不怕,也只是壮壮胆罢了。”一振银枪,血污尽去。
“那便,来战吧。”钟离凝视着昔日的小将,朗声答道。
“慢!”姗姗来迟的柳怀瑾狂奔至此,在城墙内侧朝着钟离大喊。
钟离诧异回眸,望着城下的柳怀瑾,皱皱眉。
柳怀瑾早早便看见了钟离左下巴的疤痕,疾喝:“驰靖!”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耳际,钟离定在原地,视线穿过重重阻碍,锁定远方的族长营帐。
孙晟发现了钟离的异样,停下疾驰的步伐,静待钟离做出回应。不过,那大喊之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良久,钟离轻叹,转头看向城下的孙晟,耸耸肩,将手中的银枪丢下城墙:“我认输,你赢了。之前你不是用枪的吗?现在换成用刀了?怎么,不敢面对过去的失败啊?‘朔雪归龙’,拿好了,从今往后,他就归你了,善待他,他会救你的命。”
孙晟仓促接住银枪,抬头,疑惑地盯着释然的钟离。
“烈虎族的损失,雷鸟族会偿还的。当然,还有一些赔礼。”钟离扭扭酸痛的脖颈,轻描淡写道。
孙晟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迟疑道:“钟钰,死了?”
“嗯。停止战事吧,雷鸟族的兵力还有很多,钟钰不舍得罢了。此后,雷鸟族需要静养一番,不会再插足战事。还有你们的少族长,活得好好的,吃好喝好,在族长营帐的暗室里过得挺滋润,看他那样子,应该还挺享受。”钟离谈及孙浩楠,不禁苦笑着扶额。
孙晟会意,抱拳,拾掇好人马,整齐列阵。
“敬候佳音。下一次见面,就不会这么草草结束了。”孙晟抚摸着手中银枪,目光灼灼地盯着走下城墙的钟离,直到后者的身影消失。
“好。若有下次,定一决雌雄。”钟离的声音悠悠飘来。
孙晟会心一笑。
柳怀瑾与钟离会面,将情况知会一番。
“柳兄弟,你是说钟钰死了?”
“是的。钟竺受了点伤,安顿好了。”柳怀瑾笃定地点头。
钟离面色一变:“你们可知道,钟钰会还魂之术。”
“啊?你是说他附身钟嘉和吧?放心,死透了。”柳怀瑾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地盯着钟离,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
钟离忽的想起了什么,朝着族长营帐便狂奔而去。
柳怀瑾慌忙跟上钟离的步伐,奈何全力施展身法的钟离速度太快,柳怀瑾只能眼见着钟离逐渐跑出视野。
“还魂之术?老苏头似乎说过,”柳怀瑾见追不上,索性放慢速度,脑海中思索着关于还魂之术的信息,“雷鸟族的秘术之一,由第三代族长开发,借尸还魂,实力倍增,会被赋予吸魂之力。但是还魂的前两个时辰会有一段虚弱期,需要运用吸魂之力尽快渡过。不然,反噬的力量会磨灭自身的意志。”
苏听澜对这种邪门歪道向来嗤之以鼻。不过,当成一个故事讲出来倒的确脍炙人口。UU看书 www.uukanshu.com柳怀瑾仍记得当初自己死活不相信世间有这等秘术,没想到,今天真的见识到了。也算是不虚此行。
等柳怀瑾赶到,便看到了一副意料之外的景象:钟睿蹲守在钟竺身旁,戒备地环视着周围的众人;钟离三人小队围成一圈,低声商讨;孙承文与孙浩楠站在一旁,审视局势;沈三才与陈茜则忧心忡忡地观望着,一筹莫展。
柳怀瑾这时站了出来:“各位,切勿冲动。”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转移到柳怀瑾身上。陈茜见着柳怀瑾,雀跃不已,丢下沈三才,自顾自地跑到柳怀瑾身后躲起来。钟汉良朝着柳怀瑾挥挥手,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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