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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西域的大昭使臣王相尊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使馆内不停来回度步,因为他受到消息,一些前往西域交涉的使者已经被北狄派来之人煽风点火丧生,而北境的战事越发吃紧,不过他并不知道相由已经前往北地的消息,不只是他,整个天下,也仅仅只有秦安一人知晓。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北地已经岌岌可危,如若西域这边谈崩了的话,那么大昭危矣,西北无数的百姓将彻底暴露在北狄铁蹄之下,而用不了多长时间,玉京也会亡。”想到这里,王相尊越来越急,然后对着门外喊到,“备马,要快!”
……
“上使,天还没黑,就这么急着来找本王吗?”龟慈王看着眼前大汗淋漓,甚至脸上都布满尘土的王相尊说道,“我可是听说,上国很多使者不幸死在了西域,上使就不怕我这王宫中,北狄之人威胁本王将你杀死吗?”说完,那龟慈王便是笑非笑的看着王相尊,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可汗,你我两国几百年的交情,你先祖和我大昭明帝更是结拜兄弟,这几百年间,我们两国一同经历了无数的磨难,百年前北狄入侵西域诸国时,我大昭更是倾全国之力,南御戎卢,北破北狄,才给整个西域争得喘息的机会,也因此我大昭才会国力损失,才会为那八王之乱埋下祸根,然而,大昭如此情况之下,你龟慈说要粮草,我大昭给,说要银钱,我大昭也给,而如今,我大昭面临内忧外患,我王某尚且没有那等力挽狂澜的能力,但也不至于让人骑在我大昭头上作威作福,如今,诸国都紧盯大昭,恨不得从它身上扯下一块肉,我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放弃拯救大昭的信念。”说罢,王相尊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拔出身上的佩刀,盯着龟慈王恶狠狠说道,“我早就知道你龟慈国有北狄的说客,将他们交出来,我今日就算死,也不会让他们完整的回到北狄,还有你龟慈王,既然人人都想要从大昭身上扯下一块肉,那就先从我王相尊的身上踏过去。”此时的王相尊已经无所畏惧,视死如归,他原本高居刑部侍郎之职,然而大昭面临内忧外患之际,朝廷中大部分官员都视之不理,甚至有一些都开始做出出卖国家的勾当,只有他和为数不多的同僚,毅然决然走上了为大昭续命的道路,义无反顾。而如今,他来到西域已经数年光景,便是家中老母去世,他也只能强忍悲痛,继续游说诸国,期望能够说动他们,至少让他们继续保持观望的态度,可是这一切看来,都是徒劳无功。
龟慈王平静的看着举着刀,状若疯癫的王相尊,微微叹了一口气,“来人,给上使看些东西。”
言毕,只见十数铁甲兵士端着数个滴血的木盒走了进来,然后将那些木盒放在王宫地板上,便躬身告退。
“你杀了随我来的人?你杀了他们,他们何错之有,你有什么你冲我来啊!”此时的王相尊,俨然已经开始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失声怒吼起来。
“王大人,你且看清楚。”龟慈王说罢,闭上了双眼,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睁开了双眼。
此时已经几近崩溃的王相尊,听到龟慈王的话后,呆滞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依旧残留着,只见他踉踉跄跄的有上前,然后停在了木盒旁边,片刻,他手里的佩刀“匡倘”掉落在地,刀尖落地的时候,砸到那已经流出的血水上,溅起的血珠在透过乌云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呜呜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体像是无力一般缓缓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大哭起来,随后又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地上,知道鲜血淋漓才停止,仿佛在宣泄着什么。
而一旁,龟慈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可那有些刺眼的阳光,却照亮了他有些憔悴的面容。
许久,王相尊慢慢从那失神的状态转醒过来,然后起身,对着依旧站立在原地的龟慈王深深拜下。
“可汗,此间事了,相尊会将人头献上。”随后便没了声音,就那么躬身拜下。
龟慈王张了张嘴,然而只有一声叹息声,随后他走了过来,将拜下的王相尊轻轻扶起,缓缓开口,“王大人,不必如此,我乌托木不是那种不知恩情之人,百年前大昭救我龟慈于水火之中,才有了如今的遭遇,父亲临死前,便嘱托我,大昭之恩没齿难忘,他还说,他还想见见那几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位拿剑,一位拿刀,一位拿枪,一位沉默寡言,还有几位老人。”
“可汗,我……”王相尊抬起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王大人,如今局势,北蛮子和上国正在交战,短时间内不会打入西川,戎卢被襄平王牵制,但时间也不会太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会拖住西域其他国家的步伐,你拿着这个兵符,两年前我秘密训练了一支奇兵,你尽快带领入西川,先解西川之劫,秦将军安排大比的时候,叛军已经开始整肃军备。”龟慈王乌托木眼神突然变得凌冽起来,还不等王相尊在说什么,便将一块令牌塞进他的手里。
“好,王某定不负所托。”王相尊原本死灰的心中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再次拜谢过龟慈王以后,便捡起佩刀,快速离开王宫。
……
北境,战火已经燃烧到平遥城,这座近千年的古城,在战火的燃烧下,一次又一次被北狄攻破,大昭的将士又一次一次的将它从北狄手中取回,然而,随着最后一次炮响,那摇摇欲坠的城门终究还是倒塌,砸死了后方许多来不及躲避的士兵,那飞溅的炮弹碎片和四周被溅起的石头、砖块、木屑,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肆意的在人群中飞舞,然后将那些毫无防备,甚至来不及举盾的士兵尽数击飞,然后重重落在地上,溅起一地鲜血,然而,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从破碎的城门处,便乌泱泱的冲出数不清的人影,举着滴血的弯刀,喊杀冲天,疯狂的砍像城中那些有些呆滞的士兵。
“举盾!”
身先士卒的将军,看着自己的士兵被人无情砍杀,牙齿欲裂,鼓着通红的双眼大声喊道,然后,就当他将一个扑向一旁有些呆滞的北蛮士兵砍翻后,一把快如闪电的长枪“唰”的一下,将他穿透,随后带着惯性,钉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此时的将军口中不断冒出鲜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仅存的真气调动起来,随后回光返照般将长枪硬生生的从坚硬的石地上拔了出来,大声吼道,“杀!”,而那被救下的士兵,此时双眼里面满是泪水,脸上早就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了,“将军!啊!你们都要死,杀!”,那小兵大吼着,提起手中长刀便冲了出去,将一个北蛮砍翻后,却被飞过来的一柄长矛狠狠地刺进胸膛,顿时,汩汩鲜血从他胸膛不断流出,嘴里也不断流出鲜血,并且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家……母……母亲……”。
“余孝华!”将军怒吼。
“聒噪!”,一个身高九尺,赤裸上身,身上有青蓝交替神鹰纹身,可却留着大昭发饰的男子,一拳将前面想要冲上来的一个大昭士兵击飞十数米远后,便大步跑来,一把将还插在大昭那将领身上的长枪拔出,紧接着一脚狠狠地踢在那将领伤口上,将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你们南昭,尽如土鸡瓦狗一般,哦,对了,这长枪也是你们南昭人手里得来的,当真是好使。”那北蛮汉子轻蔑的说完,便一脚将那将领踢到墙角,“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用你们南昭的枪,杀死你们南昭的人。UU看书www.uukanshu.com”说罢,那北蛮汉子便如狼一般,冲入人群中,左右横扫,顷刻间便倒下了许多死不瞑目的大昭士兵。而那墙角已经垂死的将军,眼里全是悲愤之色,此时他仿佛看到了那晚出征时,秦安和军师对他们的嘱托,仿佛看到了那新婚不过半载的娘子,苦苦守在桃树下,可她,最终还是没能等来丈夫的回归,“将军,军师,吾有负……娘子,来生……我还娶你……”随后,将军那永远也闭不上的双眼,瞳逐渐放大,直至毫无生机……
……
城中并没有一人逃跑,也没有一人怯战,城破之时,那些可怜的将士,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双眼深陷,手指缝里全是血泥,连身上的甲衣已经千疮百孔,手中的长刀砍到卷刃,依旧没有想过撤退,仅剩不多的几人,依旧没有挡住那些豺狼的凶狠,即便他们已经流尽最后一滴血……
黑水河边,十数身影站在一座土丘上,借用天机阁之物,千里神机,眺望那数百里之外的地方,头顶尚有阳光,四周却有些悲凉之感。
“报,各位将军,我们派出的先锋了无音讯,平遥城中,也许斥候出现。”一个斥候快速跑来,躬身汇报。
“再探。”为首的将领摆手,那斥候躬身告退,随后翻身上马,驰骋远处。
“闵冬,我们来晚了,派出去的先锋部队,可能遭遇不测了,至于平遥,此刻……”那人神色复杂,眺望远方。
为首的将领,名叫闵冬,放下眼前的千里神机,心里隐隐不安,随即下令,“沿黑水渡防备,我们将是这最后一道防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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