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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纵命运丝线的双手,深藏在帷幕后。
烘炉中,不知过了多久,周权再次苏醒,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叶小舟之上。
一个穿着蓑衣的渡船人站在船头,双手撑着一支长蒿,让小舟在他的控制下缓缓前行。
船头放着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一叶小舟就这样在水面上缓缓划动着,天色阴暗,水面上升腾的雾汽让天地显得并不真切。但同时,又显得十分静谧。
周权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任何声音出现在这里,都是对这片静谧的亵渎。
周权只好静静地躺着,仰望着灰濛濛的天雾。
此时此景,倒真有些“山中无甲子,高卧不知年”的意境。
这场寂静的旅途持续了不知多久。
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上百年,周权无法判断。
小舟停了下来。
周权站起身来。他走向船头,正要看看渡船人被帽檐遮住的样貌,忽然,他感受到小舟旁的水面开始产生极大的吸引力。
在短暂的无效反抗后,周权便任由自己的身体坠入水中。
然而周权想象中的湿漉感并没有产生,反而有一阵直沁内心的清凉感在身体里扩散。
当周权的双眼完全“河水”淹没时,周围的景象便开始变得混沌了起来,但有的东西却越发的清晰——周权看到了,那灯中分明写着“浮生”二字,再看那渡船人的脸,正是更加沧桑的王文朔。
“我是你的摆渡人。”
周权这才明白这句话没有使用任何修辞。
世界完全陷入了混沌,但也很快,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古亭。
亭子的周围绿竹掩映,清幽雅致。
在亭子的周围,有数十条通体金黄的丝线从中发出,而不是像他之前所看到的,近乎透明的丝线。
周权想起身触碰一下这些金色的灵魂丝线,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困在亭子中的长椅上,根本无法有行动。
“你好。周权。”
这声音层层叠叠,时而真切,时而悠远,仿佛空旷山谷里的回音。
周权对这废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沉默着等待下文。
果然,那声音不久后便再次响起:“这里是华夏回溯中的清朝。我是清之元——浮盈。
“你通过《浮生六记》与这个时代、与我建立了联系,我将向你说明接下来的情况。
“从你接受了《浮生六记》开始,你的灵魂便连接了华夏回溯中的清之回溯,在将一直留在这里,而你的灵魂不会随之衰老,直到这段长达268年的历史结束。
“清作为末代回溯,以定鼎燕京和民国成立为回溯之端。
“如今是乾隆四十八年,纪年癸卯。”
“作为偃师,目前,你没有任何伶、傀、儡……
在浮盈开口的全程,周权谨慎地未发一言。
不久后,周权便离开了古亭。
…………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泪添吴苑三更雨,恨惹邮亭一夜眠。
“讵有青鸟缄别句,聊将锦瑟记流年。
“他时脱便微之过,百转千回只自怜。”
周权刚刚恢复过来,便发现一位身体虚弱的诗人站在一颗古树下,同时口中吟诵着什么。
周权经过短时间思索,很快便知道了眼前这位憔悴中年诗人的名字。
《感旧》这首诗颇负盛名,作为一位诗词爱好者,周权很快便明白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诗人就是“乾隆六十年间第一”的黄景仁。
很显然,黄景仁已经时日无多。
…………
在古树边,一位天才的诗人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年仅三十五岁。
这时,一条灰色丝线从黄景仁的身上发出,被一位突然出现的男人收走,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牵着另一条灰色的丝线,仿佛一直延伸到无穷的远方。
在这个表情麻木的男子的身上,同样有一条金色的丝线发出,一直连接到了遥远天边。
联想到今天在古亭周围看到的那些金色的丝线,周权猜测,眼前这个男人恐怕也是那个所谓“清之元”的傀儡。
“我是督,周权,你见证了节点【汉镛之死】,现在我将做出宣告。”
[毛庆善《黄景仁年谱》载,“四十八年癸卯,先生三十五岁,三月,力疾出都,将复至西安,次解州,疾亟。夏四月二十五日,卒于河东盐运使沈君业富署中,友人洪亮吉持其丧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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