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诺伦 3姐妹（下）(1 / 2)

“就在一个被痛苦折磨到昏迷的夜晚，我做了个梦，梦中尤克特拉希尔女士现身见我，她向我展现仁慈，告诉我摆脱这永恒痛苦的方法。

“其一，她允我这灵泉的位置，这灵泉虽只能净化新世界里的腐化，却也能缓解我的痛苦；

“其二，她告诉我献祭的方法，让我能将自己献祭给命运。我的权柄会与我的疯狂一起被分离，赐予我的女儿。因你们诞生在新世界，虽不能如旧世界的我们一样生而便司掌权柄拥有神力，但体内的疯狂却能被那灵泉净化，你们会干净无暇地活在新的世界里；

“其三，她赐予我迷雾中的信标。在三次献祭仪式之后，‘不朽’的权柄与疯狂会离我而去，我的躯壳空荡而我的灵欢愉，我将迎来我的死亡。与你们不同，旧世界来的我没有四魂之分，死后的我，灵是无法前往赫尔海姆安息的。尤克特拉希尔女士允我前往约顿海姆的巨人坟场，我将进入深林间的迷雾，跟着迷雾中的信标，前往约顿海姆，在那里我又能重新回到父的怀抱，与祂重回一体，安息长眠。”

父亲虚弱的脸上，满是笑容，我为他擦拭汗水，大妹怀里抱着小妹，哽咽着，抽泣着，眼泪根本无法止住。

“那你与尤克特拉希尔女士的约定是什么呢？你需要为她做什么？”

“其一，我需每天以那灵泉浇灌她，一日都不可停。世界之树的根需有三处灵泉灌溉，这便是位于阿斯加德的那一处泉水，以后这口圣泉将冠以你的名字，诸神颂它作‘乌尔德之泉’。

“其二，他日，会有一个拄着苍白拐杖披着灰白斗篷的旅者走进森林，他会向你们寻求智慧，你们需按照尤克特拉希尔女士的意愿，将其指引入林间的迷雾之中。他会前往约顿海姆的灵泉，在那里有一场献祭等他。

“其三，成为众神之父的奥丁神，会在未来向你们索求命运的预言，依照世界之树女士的意愿，‘诸神黄昏’为止的所有预言都可以告知予他，但那之后的，一句也不可以让诸神知晓。

“做预言时，要让薇儿丹蒂用我造的织布机去编制预言，因你们司掌且又侍奉命运，透过编绳机与织布机所编制的预言，只要你们不去看不去解读，就可以“取巧”，让你们免于做出预言所需给出的‘奉献’。”

似乎是因为完成了所有交代，父亲的眼里流露出如释重负后的轻松，他向我点点头，露出微笑。

我安慰好大妹，将她送回房间，又取了些羊奶喂养小妹，将她哄睡。最后再来父亲的房间，为他盖好被子。也许是还未睡熟，父亲醒了过来，他轻轻拉住我的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都只化作了他眼角的泪水。

“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妹妹们…”

“我知道，我会的。”

第二天一早，父亲便不见了，我们在林间小路的尽头，发现了家里的空水桶。而水桶盘的树根依然横跨在路上，阻止他人进入雾中。

在那之后，便是我们姐妹三人一起生活，而父亲日日打水浇树的事，就交给了我来做。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预言里的那个旅人终于出现了，他沧桑的饱经风霜的面孔上，有焦虑，有迷茫，但也有希望，我想他是真的在寻求一个答案吧。他向我问询如何才能获得智慧，按照父亲的嘱咐，我引导他走进那神秘的雾里，在那里，他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里有一场献祭等他，他将实现自己的命运。

九天之后的早晨，我见他鲜血淋漓地倒在我们的门前，原本苍白的拐杖，也变成了一把染着献血的长矛。我叫被吓坏的大妹去打些泉水来，然后又叮嘱直勾勾盯着别人长矛的小妹去挤一些羊奶来。

旅人的右眼没了，黑红的血盖住了他整张脸与胡子，肋骨处有一个贯彻身体的伤口，血迹污染了他的衣服与袍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居然还活着，脸上甚至戴着笑容，九天前的焦虑与迷茫全都不见了。我们用灵泉的水为他清洗了肋骨伤口，那里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起来。我们又清洗了他的脸，可他的右眼并没有恢复，仅仅只是止住了血。

我吩咐两个妹妹照顾好他，自己去做每日的打水浇树。等我回来的时候，旅人已经恢复如初，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满心欢喜又无比自豪地对大妹小妹唱道：

“九夜吊在狂风飘摇的树上，

身受长矛刺伤，

我被当作奥丁的祭品，

自己献祭给自己，

在无人知晓的大树上！

没有面包充饥，没有滴水解渴。

我往下看，拾取卢恩文字，

边拾边喊，由树上掉落。”

旅人声线浑厚如山，歌唱得非常的动人好听，看来以后他能司掌“诗歌”的权柄，并不是完全因为某人的血。

大妹是第一次接触诗歌，但现在已经在试着用错音给旅人和声了，看来她挺喜欢诗歌的。小妹听着一唱一和，满眼放着光，恨不能是她自己去经历这样的传奇，自己去世界之树上挂个九天，也不知道上次给盘羊剃毛被顶了一下坐在地上哭的是哪一位。

旅人见我回来，收敛了歌声，站起身来，向我低头致谢：

“感谢你们的指引与救治，我是包尔神的儿子，布利神的孙子，巨人尤弥尔的外孙，奥丁。也请告知我您的名讳，我要永世记着您的恩惠，要让诸神都颂您的名。”

“我们是司掌命运的诺伦三姐妹，我们的名注定要隐藏在秘密里，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您的名，您会迎来属于您的众神时代，诸神将颂你作‘众神之父’，您将坐上至高的王座。等到了那时，您会再次回到这口圣泉边的，回到诺伦三姐妹的面前，索求一份预言。我们也会在那时有一场约定。而现在，拄着您的拐杖离去吧，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个世界等待着您为它带来新的时代。”

我们扮演完命运中既定的角色，送走了这位壮志雄心的众神之父。

那天之后，整个世界好像活了过来，凡人、巨人、精灵、矮人、神在命运的舞台上纷纷起舞，各式各样精彩绝伦的传奇故事依次上演，史诗与颂歌，交相回响，好不热闹，好不喧嚣。但这些精彩的故事与我们三姐妹无关，我们依然生活在深林之中，我每日打水浇树、采集草药食物，大妹赶羊织布、收拾家务，而小妹在旅人走之后，居然自己做了把木矛。开始我们还以为她只是向往英雄，结果有一天，她兴高采烈地串回来两只兔子，从那之后，家里就又有人能打猎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了父亲的预言。

那一天，众神之父又来到了灵泉旁的石屋前。

当我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独眼老人，他戴着银色的鹰羽头盔，擦拭得铮亮的锁子甲在晨曦下金光闪闪，扣在肩甲上的深灰斗篷，用繁星般的宝石镶边，披在他的身后无风而动，手中依然是那苍白的长过他头顶的拐杖，只是这次握着拐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镶嵌着红蓝绿三颗宝石的金指环，他身后站着一匹通体洁白如云的骏马，那马竟长着八只脚，必是神种。

这时的奥丁满脸骄傲、得意，与当日询问智慧时的焦虑、迷茫截然不同。我请他在院子里坐下，就在那个他曾经坐着高歌的石凳上，我问他：

“众神之父，诸神之王，您已完成您心中的愿望，您拥有了智慧，赢得了胜利，浸沐在荣耀的光辉里，整个九界都是您的国度，和预言里说得一模一样。而你今日到这圣泉边的院子里，想必是向我们姐妹索要新的预言吧？对于这九界之内的事，您还有什么疑问呢？”

“您与您姐妹当日的恩情，我没有一日敢忘却，按照您的预言，我会以众神之父的身份，向您索取一个预言，我对这个预言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拿这个问题问您。

“众神的时代如何才能永恒？”

“司掌‘现在’的女神——薇儿丹蒂，是我的大妹，关于您的疑问，她会蒙上双眼，在我们父亲留下的织布机上用神力为您编制命运的预言，您会在织好的布上获知问题的答案，但织布需要时间，大妹耗费神力需要守护，所以请您就在这院子里耐心等待。”说完，我便起身留下奥丁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今天还没有打水浇树，就算是众神之父的到访，也不能阻止这份义务。

等我回来，便看见奥丁在指导小妹用矛，说是指导，其实就是小妹单方面的挨揍。小妹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今天的她异常兴奋。大妹在屋子里织布，她在织布机上不停操作的手因自身的神力放着光，已经织好的布上，正慢慢染上色彩。我谨听父亲的教诲，不去多看一眼布上的画，转身为客人与妹妹们准备今天的第一顿饭。

三天后，我把卷好的画布锁进早就准备好的木盒里，双手俸给了众神之父。奥丁接过装着预言的盒子，虽然还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如何，但也非常的满意这次到访，离别之前，他问到：

“您上次说，你我之间会有一个约定，不知道我们何时可以谈一谈这件事？”

“您是从旧时代来到新时代的，您还记得旧时代的巨人是如何获得神力的么？”

“祂们生而司掌神格，天生便有神力。”

“那新世界的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