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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依然黯淡无光，徐良之回头看去，刚刚还灯火辉煌的寺庙此刻却消失不见，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徐良之心里发怵，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真不想再遇到邪乎事了。
路上他仔细回想了刚刚和宋明的谈话，对于现状徐良之毫无头绪。突然出现的宋明，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总感觉真真假假。难道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掉顾雪？假设真的是杀死她，那该怎么离开？是睡一觉就好了，还是到一个类似传送门的地方？
宋明话说的并不清楚，而想通了这一点，他便更觉得宋明不可信。
渐渐的可以看到一些光亮了，徐良之赶紧跑到顾雪身边，却不见徐文的身影。
顾雪正蹲坐在马路牙子上，双眼通红，像是刚哭过。徐文惹她生气了？可是顾雪看上去并不像容易哭哭啼啼的女生。她的头发散乱，形象是一点也不注意。
徐良之想了想，刚伸手碰到顾雪的头发，就被顾雪躲了过去。他没想到顾雪会是这样的反应，自己只是想帮她理一下乱了的头发。
“怎么了？”徐良之把电动车推到路边，顺势坐在顾雪旁边。
顾雪回头看着徐良之，抽噎着问：“你为什么，见死不救。”最后四个字顾雪几乎是咬着舌头问出来的。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徐良之搞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为什么顾雪要这么问。他又想了想自己的过往，好像也没有什么见死不救的事情。而且徐良之觉得，如果真的有人在他面前濒临死亡，即使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世界，但他还是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帮他。
“嗯？”
顾雪那纸巾擦了擦流的鼻涕，揉了揉眼睛，质问道：“你去年夏天的时候，你是不是去过工业路大桥下面？”
徐良之想不起来，他莫名其妙地对以前发生的一些事越来越模糊。
“我……我记不清了。”
“好，我来帮你回忆。那天晚上，一辆出租车，从工业路大桥上冲了下来，车上三人，无一人幸免。其中，司机酒驾！”
痛苦的过往再次被揭开，顾雪心头尚未痊愈的伤疤再次流出了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回忆里。
她无数次在梦里回想道那天晚上十二点被医院的电话吵醒。本来以为打错了，直到他们问是不是顾建国的女儿，她才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连夜跑到市人民医院，一路上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几乎麻木了，就连赶往医院的路上，她一滴泪也没流，双手颤抖地扶着车门框，下车时路几乎都走不直。
直到她看到停尸间里的两具尸体，还有旁边被烧的漆黑，但依然能辨认出来的卡通挂件。她彻底瘫坐在地上。
她不敢去揭那块白布，不是不愿见他们最后一眼，而是怕自己接受不了。
而顾雪这么一点，那一段记忆也在深处慢慢被唤醒。徐良之也觉得奇怪，那件事本该记忆犹新，可是现在，如果不是顾雪，他都不会觉得发生过这件事。
那天徐良之下班后骑着车来到工业路下面的河边散散心。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什么也没换来，不是说天道酬勤吗？怎么在自己身上就不灵验了？
他初来乍到，在房东的介绍下，在一座高档的写字楼里干起来推销保险的工作。徐良之很讨厌这份工作，可是又不得不做。每天穿的光鲜亮丽，出入高档写字楼，看上去人模人样，可是背后过得却连一条狗都不如。
那天他刚谈下一单，可是莫名其妙地被同事说成是他的功劳，说徐良之一个新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成绩。而公司的老板竟然也觉得有理，便说徐良之不道德之类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如果有再走下一次，他就不用问在这干了。
他真想当着他的面说，不干就不干。他不敢，他还得生活。
哪怕活得像条狗。
他一个人坐在大桥下面，吹着晚风。不自觉间竟然也逃离了现实片刻，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腾云驾雾，也算体验了一番自由的感觉。
人们在兴奋的状态下，总是忽略时间的流逝。徐良之也不例外，他沉浸在幻想中的世界里，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一声巨大的声响，才把徐良之拉回现实。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一辆出租车正好撞在河边的大理石护栏。然后由于惯性，又往着前面的一块大石头冲了过去。
那时，出租车离徐良之不超过三米。
他被吓傻了，连滚带爬地往身后跑。他隐约听到身后的叫喊声，回头看到一个人正用沾满鲜血的手拍打出租车，尽可能呼救。
徐良之看了看，正犹豫要不要去帮他的时候，轰然一声，车子爆炸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让徐良之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眼神恍惚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
这里瞬间围满了一群人，他们拿着手机，打开闪光灯，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闪光灯也是装饰而已，火光已经将黑夜点亮了。
“是，我是在那。我本来是想去救的……”
“好啊，本来，本来是想去救。”顾雪再次哽咽道，“为什么是本来，那个时候明明可以冲过去救他们的。”
“我那个时候都快被吓死了，我还能考虑要不要去救已经很不错了好吗？能不能别道德绑架。”
“我哪里道德绑架了？”
语气逐渐由质疑变为愤怒，顾雪盯着徐良之，空气中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
如果按照往常，徐良之就会事不关己一样，她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是喽，反正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是，他面对的是顾雪。
徐良之也说不清楚，UU看书 www.uukanshｕ.com为什么当自己要面对的人是顾雪的时候，他不想显得那么不堪。而这一改变，徐良之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当时要是换做你，我估计你早就晕过去了，你还会去救人？”徐良之不自觉中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他并不是有意在跟她吵架，他只是想把事实说给她听。
“我会！”顾雪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哭着鼻子说：“那可是，我爸妈啊……”
……
徐良之听后，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那场意外，竟然是顾雪的爸妈。
“也是，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本来就没义务救他们。”顾雪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而那笑容里，有了太多的无奈。
如果，徐良之没有多犹豫那一秒，至少我爸妈还能活下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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