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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令见他这样，自己的心里也像打鼓似的怦怦乱跳，强作镇静地笑着说：“你别动，我学过国术，会按摩。”
说着，掀开被子，问倪胜民：“老倪，你是哪里疼啊？”
倪胜民随便指了指腰上的骨头。
卢令就按照他指的地方给他按摩了几下。
他边按摩边想，再不下手就晚了。
心里这么一想，卢令的手不由得有些发抖，倪胜民似乎也感觉到了，正要转身，卢令索性心一横，从腰里拔出竹刀就扎了下去。
卢令并没有看见扎在哪里，只听倪胜民啊的一声惨叫，他拿刀的右手也如同触电一般，扭头就往外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一路直愣愣地走到了街头。
卢令看到等着的那两个人就说了句：“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先回去了，有事汇报。”然后他就跑回家去了。
进了家门，卢令连鞋都来不及换，直接走到洗手间，连忙用肥皂把右手洗了又洗。
他使劲地搓手，搓得手都发白了。
实际上，右手根本没沾上血污，但他总觉得上面不干净，好像这只手不属于他了一样。
卢令洗了手又用手接凉水搓脸，都搓干净了后，他全身都失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感觉自己肚子在叫，他就站起来拿了个碗，给自己倒了点麦片，又倒了点牛奶。
这时那两个看守在倪胜民家的组员跑回来了，向他汇报：“报告组长，倪胜民的妻子买菜回去后，很快就从楼上大哭大叫地跑下楼来，然后就跑走了，我们觉得她可能是去叫巡捕，就赶快溜回来了。”
卢令刚用餐刀挑一点黄油抹在面包上，一听到这情况，估计倪胜民已被自己杀死了，右手拿着的西餐刀一下就掉进了盛着牛奶麦片的盘子里。
但是卢令不想在自己的组员面前露怯，于是摆了摆手，说：“知道了，做得很好，先回去吧，我有事再找你们。”
两个组员走后，卢令轻轻地把左手拿着的面包放下，跑回房内仰面倒在床上。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究竟是恐惧，是得意，还是后悔？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是两眼发呆地看着房间中央悬着的一盏电灯。
躺了多少时间，卢令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到太阳开始西沉了，他才慢慢地坐了起来，对着母亲的照片，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妈妈，我杀人了！”
过了一个礼拜，卢令仿佛还能在耳边听到倪胜民的惨叫，他总是想到自己杀了人，听见敲门声，就以为有人来抓自己了。
最后，卢令害怕得不敢在家里待着，拿了两件衣服就跑到了南京，想着这里离戴老板近，万一自己被抓了，戴老板营救自己还方便一点。
他跑的时候跟谁也没说，到了南京才想起来跟姐夫和汤娇报个平安。
提心吊胆地过了半个月，卢令每天都看报纸，可结果只有一家小报上登出倪胜民被杀的消息，其他方面都没有任何反应。
为这事，戴老板一个劲儿地夸卢令干得漂亮，有出息，又发给他一笔奖金。
渐渐地，卢令悬着的心定下来了，胆子也更大了，他想，原来杀一个人竟然这么简单，这么轻而易举！再想到这是干了一件抗日爱国的事，就更加心安理得。
由于复兴社特务处是一个秘密组织，不便公开捕人、杀人，1932年9月间，委员长派戴老板兼任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处长，使之可以公开搞特务活动。
卢令也顺其自然地成了第二处的一员，不过这对于他的工作倒是没什么影响。
这天，戴老板介绍了一个人给卢令认识。
“牟晟，这位是向正阳。他是黄埔军校三期的学生，之前曾在复旦担任过军事教官。这位是牟晟，上海特区法租界情报组组长，同时还兼任通讯员和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督察。”
“你好，牟晟，看你的样子很年轻啊，真是年少有为！”
“哪里哪里，都是戴老板栽培。”
“牟晟，正阳最近离职了，我打算安排他在复旦后门口开个饭店。这件事就交给你帮忙了。”
“好的，没问题，正阳兄，有事尽管说，不要客气。”
卢令陪着向正阳找好了地方，由于这个饭店得到了特务机关的津贴，资本比一般雄厚，所以店面也比旁边的小馆更大，除了大堂外，还另有两间小房间。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向正阳给这家店取名叫“嘉宾饭店”。
开业的这天，卢令提醒他：“正阳兄，如今你开饭店，是用真名呢，还是用假名？”
向正阳想了想，说：“还是得用假名方便一点，你说叫什么比较好？”
“诶，不如你就用令夫人的名字做化名呢？”
“好主意。”
自此，向正阳化名为程康华，开始经营起了饭店。
向正阳由于之前在复旦当过教官，认识的学生很多，再加上他又愿意赊账给学生，所以生意很兴隆。
向正阳为了进一步接触学生，了解信息，除了将那两间小房间供给学生们聚餐请客之外，还免费借给学生们开小会和商谈问题。
等到他们开会的时候，向正阳便借口义务招待茶水为名，叫他一个十多岁的女儿常常进进出出去听他们谈话。
如果遇到学生们事先关照不要随便进去时，这便无意中说明此地正在商量秘密问题，更成为注意的好线索，他便让他的女儿悄悄在隔壁听他们讲话。
除此之外，向正阳还拉拢了不少学生，打进学校中各种组织中去活动，因此情报比较多。
卢令见此很是高兴，亲自跟区长说为他申请经费，好方便他工作。
后来发展到整个江湾地区的工作都由向正阳负责，连附近的女子体育学校、法政大学等他都发展了一些学生给他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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