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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卢令就把准备结婚的事跟戴老板说了。
戴老板笑着说:“这是好事啊!你详细跟我说说她的情况。”
卢令便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开始,谈到他们的小时候及汤娇的家庭时,戴老板没有什么表示。
他认识汤裕丰,在他看来,汤娇的家庭出身是清白可靠的。
不过等卢令讲到汤娇的思想和工作时,戴老板边喝茶,边摇头说:“不行!不行!”
原来,汤娇所在的编辑部,戴老板也知道,而且他很清楚那个编辑部的情况。
“三美啊,你觉得一个‘左倾’刊物的编辑,她有可能会不是一个思想‘左倾’分子吗?”
还没等卢令回答,戴老板就接着说:“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个汤娇我早就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了,你和她的交往,也早就有人向我汇报过了。
“我没想到你会陷得这么深,玩玩就算了,结婚肯定是不行的!”
虽然卢令之前也听姐夫提起过,每个特务的行动都是受其他特务监视的,不过今天听戴老板说起,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此时他来不及害怕,也没心思庆幸自己每个选择都选对了。
他很意外戴老板居然会反对得如此干脆,忙问:“为什么?”
戴老板听他这样问也很意外:“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她在‘左倾’刊物做编辑?
“还是你不知道她思想‘左倾’?
“和这种人交交朋友,利用利用她,还可以,干我们这行的人,要是找了这样的老婆,那以后麻烦可多了!”
卢令没想到他会把事情看得这么严重,连忙解释道:“她才20出头,思想还没定型呢,‘左倾’点怕什么?
“再说了,我之前不是也有些‘左倾’,我还同情过红党呢!”
戴老板听到卢令的话无奈又好笑地说:“你跟她可不一样,她在编辑部干了多长时间,每天都接触的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卢令紧跟着戴老板的话说:“是啊,她认识好多反政府的‘进步人士’,文艺界的,左联的,这不是正好可以通过她去做那些人的工作吗?
“再说了,如果做不通的话,结婚以后,我就不让她再去那里工作不就行了?她不就脱离那些人了?”
这是卢令第一次如此努力地想说服戴老板。
戴老板见他这样急赤白脸,又听他这样说,笑了起来,用右手食指点着卢令的额头说:“你啊你,怕是被这个姑娘迷了心窍了吧?
你还说利用她做工作,依我看你将来怕是会成了她的俘虏,自己还不知道呢!
以她的个性,你敢保证结婚以后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在家给你做太太?你就能保证她不再和那些人来往?”
说完,戴老板拍着卢令的肩膀,温和地说:“你现在还年轻,先不要结婚,把我们的事业搞好,将来还愁找不到可心的老婆?嗯?”
听他这样说,卢令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了,可还是不甘心:“如果我能说服她辞职呢?”
戴老板听了,不置可否地笑道:“你先别这么自信,就怕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卢令该走了,脑海里又出现了艾藤的脸,其实从他出发来南京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按照纪律,卢令不该问,可他还是有点放不下。
一句话在嘴里嚼来嚼去,最后卢令装作有点内疚和担忧的样子说:“那个红党头头死了,只抓了他下面的人还有用吗?”
戴老板见他眼眸低垂,没有直视自己,以为他是为这件事自责,便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和蔼地说:“这事不怪你,抓捕时发生这些意外都很正常的,以后也会经常发生,你不用为此自责。
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把你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卢令听戴老板这样说,心里有些愧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剩下的人--”
戴老板无所谓地挥挥手:“那些都是小喽啰,审了两天,有说的,也有没说的,没什么有价值的,关着还占地方,已经都枪决了。”
卢令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猛抓了一下,他不敢露出来,自己刚刚因为汤娇被戴老板说迷了心窍,如果此时再表现出同情红党,只怕自己也要被审查了。
“好吧,这条线算是断了,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卢令微低着头说,他不想让面前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嗯,我觉得你对艾藤的处理就很好,是个能干大事的料!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卢令心里一惊,他果然知道。
是谁?到底是谁,一直跟着自己?
他不想再想下去了,也不想再说什么,起身告别了。
卢令出来,感觉心烦意乱的,没有回上海,决定在南京待两天。
晚上躺在旅馆硬硬的床上,卢令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怎么办呢?
从感情上来说,爱情关系到自己个人终身的幸福,可是理智又告诉自己,事业关系到自己今后的功名前程,荣华富贵。
自己不久前才决定连性命都豁出去跟着戴先生干到底,如今又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爱情和事业都强烈地吸引着自己,自己该选择谁呢?
如果忠于爱情,那么前程将不堪设想,自己之前的路不是都白走了?艾藤也白死了,而且也对不起戴老板的苦心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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