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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把人家吓坏了吧?”卢令问曹志铭。
“那小子哪见过这阵仗,我还没问,他就叽里咕噜开始倒豆子,小偷小摸的也就算了,后来连他同时交了好几个女朋友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这倒是省事!”
两人都大笑起来,对于这样的软骨头,卢令自然是瞧不上的。
“我还没说话,他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坏了,我看效果不错,就说政府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又答应每月给他点钱,他就心甘情愿给咱们干活了!”
“他说什么有用的了嘛?”
“据他交代,内山夫妇和鲁迅的关系极好,他基本上每天下午两三点都会去一趟书店,有时是交付稿件,因为他的书稿大都是给内山代转出版的,有时就是和内山夫妇或者其他人聊天。”
“嗯,咱们的人也是这么汇报的。”
“不光这样,他之前不是因为参加自由大同盟被通缉了吗,也是在书店楼上避难的,后来淞沪战争爆发后,他全家连着他弟弟全家都跑书店来了!”
“内山夫妇还真是仗义啊!”卢令觉得这对夫妇有点意思。
“可不是,也就是仗着他们是日本人,没人敢搜查。”
“虽然是日本人,却帮着反日本的中国人避难,有意思。不过一个小小书店,能容下这么多人?”
曹志铭接着说:“您说对了,估摸着是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去年4月的时候,内山先生就以书店职员宿舍的名义,给鲁迅在大陆新村租了一套房子。”
“这位内山先生可真是个好人呢。”
“可不是。那小子说了,以后鲁迅再去,他会帮咱们盯着点的,其他人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也会及时汇报。”
“不错,这件事悬了这么久,总算是解决了。你放心,和戴老板汇报的时候,我会把你的辛苦一五一十告诉他的。”
曹志铭听卢令这么说,脸上立马有了光辉,嘴角上扬想笑,可又不敢笑,导致脸部肌肉就那么僵在了那里,进退不得。
他说:“哪有什么辛苦,为党国效力,都是应该的。再说了,这还不都是组长教导有方,我们才能做出这一点成果。”
卢令为人宽厚,言而有信,跟戴老板汇报时,果然一五一十地把曹志铭的贡献说了。
“好!这个内山书店,我盯了很久了,总算是打入一颗钉子进去了。这个曹志铭很好,一会你去给他支100元奖金。”戴老板说着,就写了张条子给卢令。
卢令见戴老板开心,他更开心了,能为戴先生分忧,真是再好不过了。
卢令把母亲从湖南老家接到上海后,就把以前的单间退了,另租了一套带小院的房子。
他原本想租别墅的,但考虑到母亲素来喜欢简朴,见不得自己奢侈铺张,便算了。
汤娇自从订婚后,有空就往卢令家跑,久而久之,邻居们也都知道卢令有个活泼漂亮的未婚妻了。
这天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卢令的母亲-温惠坐在沙发上织毛衣,于是很高兴地笑着上前打招呼:“伯母好,我来找三美哥玩的,他不在家吗?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说着,她坐到了温惠旁边。
“他不在,刚才有个人来把他叫走了。”
“哦。”汤娇点点头,没说话,想着自己要不要走。
没想到温惠这时脸色严肃地说:“娇娇,伯母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今天说句话,你不要不开心,伯母也是为了你好。”
汤娇见她这样,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笑着说:“伯母您说,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毕竟您是三美哥的母亲嘛。”
温惠听到她提到自己的儿子,脸色更难看了,欲言又止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想必,三美没有告诉你,我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汤娇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小脸一白,强颜欢笑地说:“三美哥和我说了,伯母,我都理解的,我相信以后日子长了,您就会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不需要日子长,我现在就很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才明白你和三美不合适,即便真在一起了,将来也过不长的。”
“伯母--”汤娇还要解释,被温惠开口拦住了。
“还有,娇娇,以后你不要再来了。你一个大姑娘家,天天往卢令这里跑算是怎么回事呢?
“那天邻居大娘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汤娇还是头次被人这样教训,委屈地眼眶都红了,说话声调也高了:“我们什么时候办喜事,UU看书 www.uukanshu.com不还是看您想什么时候办吗?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呗!”
“可是我不同意!”
“那您就直接说您不同意不就得了!”
“那你的名声怎么办呢?我要是说了,大家就都知道你是卢家不被认可的未来儿媳妇,还天天来找三美,那他们背后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呢!”
“他们爱传成什么样子,就传成什么样子呗!”
温惠叹了口气说:“哎,你还年轻,不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将来你和三美各自婚配说不定都会受影响的!”
汤娇固执地说:“不会的,我们不会各自嫁娶的。”
温惠见说不动她,生气又无奈地站起来,说:“这事你说了不算,卢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
她走到门边,想开门,又收回了手说:“你把眼泪擦干,我没别的意思,你是个好姑娘。”
说着她又去倒了杯水,放到汤娇面前:“喝口水,把心情平复了再走,别让人家看笑话。”
汤娇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她拿出手帕使劲按了按两只眼睛,又喝了一口水,才站起来说:“伯母,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温惠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还是没有放弃,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自己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他是绝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可是她不知道卢令在上海虽然短短两年多,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现在杀人都不眨眼了,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可能会逼卢令立刻辞职回老家种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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