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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
“不，不用重复，我听明白了，天啊，靠！”
半人抱住了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后扯，人皮被它扯得稀薄，露出了底下的铠甲。
“你没说谎吧，你承认的话我绝对不会生气。”
“我确实没什么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你要怀疑我也没任何办法。”
安捷伦想了想，清了清喉咙，发出了类似磁带转动的声音。半人一脸诧异地听着，背后六只足不安分地在车内乱戳。
“一直没法正确发音，不过她靠猜的勉强可以和我交流。”
“你刚刚说的是‘我爱你’？”
安捷伦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我和她一开始只能靠动作交流，这是她第一个想要教给我的单词，我知道她一定会首先教我这个单词，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教她写字，她第一个拼出的句子就是这个，应该可以算是句子吧，主谓宾都有……”
半人涨了一张绿脸，支支吾吾地步知道说什么，它背后的一只足已经在车顶上开了个洞。
“你就叫我名字好了，我叫安捷伦，你没必要……”
两人的双手都在空中比划，没人知道该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冷静。
“你好安捷伦，我叫……我没有名字，我在三人中辈分第二，你叫我小二好了。”
小二对搜肠刮肚地想着大哥交给自己的所有知识，没有一点涉及到现在的情况，他发现自己大哥基本没教过他们人类社会的礼仪，全是生存类的技能。比如心脏的位置，能在战斗中利用的街头设施……尽管他们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融入人类社会，但是他们却从没尝试过与人正常对等的进行交流。仔细一想，他们唯一一次主动靠近人类就是将对方拖进楼内，第一次的过程超乎预料的顺利。
“对不起，我早应该去看你们，但是我和你妈妈的自由受到限制，最近才找到机会出来……”
小二张大着嘴巴，他并非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自己想问的合不合适。他想质问他为什么母亲从不在意他们，为什么自己出生以来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但他害怕伤到这个人类。除了极个别个体，人类很脆弱。这是小二对这个物种最根深蒂固的认知。既然稍微一碰就会打断他们的肋骨，那么自己饱含了埋怨的质问甚至诅咒会不会伤害到他。
眼前这个人类只是第一次见到，甚至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是自己的父亲，想要交流，想要了解，想要抱怨，想要触碰，想要提问，想要保护，想要偷偷幻想着未来。为什么他不害怕自己，为什么他会与母亲结婚，为什么他会来找自己，世界上是否有着同样为半人的兄弟。
半人一直在逃避恐惧的内心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栖息的地方。世界上的人类不全是怪物，眼前的人绝不会伤害它。这个念头如此强烈，简直就像刻在血液里的一样。这很可笑，自己的血液没有他的任何一点。
安捷伦比它镇定得多，他的人生已经足够幸福，孩子的出现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他的前半生都被足以称为幸福的经历所包裹，因此在才不至于被眼前的景象冲昏了头脑，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依旧可以感受到来自眼前半人内心的情感波动，与肉体的强度无关，他眼前的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个从没有被关怀过，身体里充满了悲伤的孩子。
在眼神接触的一瞬间，他就下定了一个决心，自己决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去面对甚至不知名讳的危险。
拯救妻子注定是自杀式的冒险，但守护这群孩子的未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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