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初秋，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格外舒服，在行政楼二楼的校长室里，马校长坐在宽大的皮椅上、晒着太阳，倾听着冯校长三人的汇报，他时而用笔做着简单的记录，时而皱皱有几根长须的花白眉毛。

“马校，我就说到这里，这就是昨天下午我们三个和九班几个同学的座谈记录。”冯校长把钢笔撂在本子上，推了推眼镜。

“嗯——分班这个问题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少！老崔，你有什么看法？”马校长看了看崔宏斌，由于崔宏斌工作认真，而且教学成绩突出，在年初已经被提拔为高一的年级主任，负责学生的德育工作。

崔主任抖了抖脸上的横丝肉，挤出了一些笑容，然后说：“马校，您说分班这个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九班这群孩子挺团结，我看不分也无所谓，不如就让他们都学理科，反正理科也是我们校的强势学科，这帮孩子智商高，将来考大学也不成问题。如果真要分班，不如搞一个大分班，让所有重点班和师范班一起分，不就都解决了吗？”

“老崔，你这是完全从学生角度出发分析和解决问题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想啊，教育局让咱们委培这届师范生，你要是让他们都学理科，从局长那里就不同意；还有就是重点班不能重新分班了，学生在高二很关键，如果再用半个学期进行师生、生生间的磨合，这个时间咱耽误不起，高二暑假前要结课，暑假里就得开始第一轮复习，这个大分班行不通！”

“马校，您分析得对，我还真是没往长远考虑！”崔主任抱歉地说。

“没事，宝生、你有什么想法？”

“马校长、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就直接分，分完了让他们去各班报到！”

“直接分！怎么分？分完把九班门锁上吗？你这不是解决问题，你这是激化矛盾！”

“是！是！”石宝生又用手帕擦了擦秃脑门上的汗水。

“马校，我插一句，您说这帮孩子选出了几个代表，别管他们是选出来的还是怎么来的，咱们能不能也也选出几个代表来？”冯校长说到。

“选代表？小冯，你接着说！”马校长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催促着。

“您看，这几个学生代表抗议咱们的分班决定，咱们能不能选出几个学生代表，替咱们说话，赞成这个分班决定。这几个代表也反映了九班配备的师资不行，咱们可以从九班找一些自己孩子，例如九班有几个老师的孩子，咱们给这些孩子做做工作，让他们知道重点班的师资力量分布，让这些孩子能挑选师资优质的班级，然后让这些孩子给其他同学做做工作，分化瓦解一下，我觉得这个问题就解决一半了。后期我们就让这些孩子给九班学生分组，让他们制定这些组的去向。您说，咱们要是把优质的师资和分班的权利都给这些学生，他们会不会心动？”

“嘿！还是年轻人的脑瓜好使，宝生，你好好学着点！”

“是是是，还是冯校有办法！”石宝生点着大秃脑袋，“马校长，那您说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我看就按冯校说的办，先查查学生家庭情况，给这些学生做做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利，我觉得这事不难办！宝生，你说你也当好几年教务主任了，怎么就是不动动脑子呢？这事你好好办，让冯校和老崔协助你，争取一个月把工作做好！”

“马校长，要不您多派两个帮手给我吧？我怕这事不好弄啊！”

“要不这样，冯校，你再给他从年级找俩帮手，要聪明机灵点的。”

“行，马校，您就放心吧，我们尽快把工作做好！”

接下来的几天，代班主任石宝生经常时不时地从九班叫某个学生去谈话，每次被谈话的学生回来的时候都神情复杂，就这样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

“清洋，你说咱们闹分班的事这么长时间了，石老师也一直没给咱们回话？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晚上，张文躺在下铺，问着上铺的韩清洋。

“我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石老师，干不出什么正事来！”

躺在门旁下铺的丁柏新插嘴到：“你们说，咱们要是不分班，他们再让那些老弱病残的老师给我们教课，我们可怎么办呀？”

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在女生宿舍里，王晓慧对罗慧敏说：“慧敏，我让我爸问那个尚校长了，尚校长说现在咱们班分也行，不分也行，如果分到重点班，师资力量会好一些，如果不分班，他说师资力量不够，因为高二至少10个班，可能让一些水平差的老师或是新老师教咱们，你说这可怎么弄呀？”

“他们要是这样对待咱们，咱们就去教育局反映！”上铺的张静气愤地说。

“唉！他们对付咱们的办法多了，你就是反映上去，他们就说师资不足，换来换去还不是耽误咱们的学习。”下铺的张新华抱怨着。

在朦胧的月光中，罗慧敏看了看宿舍里的同学，无奈地说：“这事到时候看大家怎么说吧，实在不行就投票决定，都赶快睡觉吧！”

高二年级已不同于高一年的每周一休，而是变成了两周一休。9月9日，在经历了两周的成绩参考与思想动员后，高二年级的重点班和普通班完成了文理分班的工作。清远一中一直以理科教学见长，尤其化学高考成绩每年都在望京重点中学中名列前茅，因此，成绩好的学生可以报理科、而且能顺理成章的留在理科班；那些高一成绩不好的学生一般被进行了思想教育工作，从而选择了文科班。本应以兴趣和志向、以及务实的态度进行选择的文理学科，在这里却成了这样的局面。

其他班级完成了文理分科，而高一九班却迟迟不动，师范班的学生在忐忑中渡过了教师节。9月11日傍晚返校后，石老师给大家开了一个班会。

“同学们，依据大家上学年的几次考试成绩，以及和一些同学的交流，咱们班有十二名同学要报文科班，如果这些同学报了文科班，咱们班只剩下十八名同学，这十八名同学实在组建不了一个班集体。在这里，老师恳求大家能够遵从学校的建议和决定，把我们分配到各个重点班。六个理科重点班师资力量雄厚，比我们班原有的师资力量要强很多，所以老师请大家慎重考虑这个问题，不要一时意气用事。高二年级有十个班，实在抽调不出给咱们班任教的师资力量，所以请大家配合老师、配合校领导搞好这次分班工作，谢谢大家！”

石宝生沉默了一会，看到学生们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高二年级一至六班是理科班，九班和十班是文科班，这八个班拥有最好的师资力量，而且师资力量分配平均。我和咱班的任课老师经过两周的协商，把咱们班的同学按照成绩和性别进行了平均分配，每个理科班三人，每个文科班六人，稍后请同学们到讲台领一下这八张分班表，同学们的宿舍也进行了重新分配，请大家明天上午先到各班报到，下午去新宿舍报到！我就说这么多，丁柏新，你发一下分班表！”

一场分班的风波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很多同学像被抽空了的皮球，坐在座位上没精打采的。韩清洋被分到了五班，同时分到五班的还有东10的余波和一个特别难看的叫陈淑英的女生；罗慧敏被分到了六班，同班的有王婷和赵树森；丁柏新、王晓慧和张新华分到了一班；张文、谭俊和张静分到了二班......

晚自习后，同学们回到宿舍，大家发现东10的窗户又敞开了，于是众人赶快去检查脸盆，果不其然，所有的牙膏和香皂又被窃贼一扫而光。

“我新买的球鞋也丢了，走的时候，我明明关好了窗户、锁好了门，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呀！”张文怒吼着、发泄着。

“他妈的，让我查出来是谁，非得把他腿打折了不可！”谭俊也发怒了。

“你骂街有什么用，趁小卖部没关门先买块香皂，要不你脸上痘多了，人家罗慧敏更看不上你了。”赵树森数落着谭俊。

“你他妈的少数落我，我受够了！”说着，谭俊突然用拳头打在赵树森的脸上。赵树森没防备，拳头结结实实打在眼眶上，顿时一个趔趄。

“谭俊！你疯啦！”韩清洋上来一把就把谭俊推倒在下铺。

“我没疯！我他妈的受够了！”

谭俊起身还要还手，韩清洋上来攥住他的胳膊，一转身把他的胳膊扭在了后背，然后按在床上，“你老实点行吗？谁心里都不好受，你以为就你难受！”

“你把手松开！清洋，你把手松开！”谭俊哭着、哀求着......

韩清洋松开了手，谭俊抱着头呜呜地哭着，赵树森也哭了，宿舍的几个同伴坐在下铺也纷纷地哭了......

“你们哭有用吗？”不知何时，崔主任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看着宿舍里的七个人，目光没有以前那么锐利了，脸上的横丝肉也展开了。

“崔主任、您坐这里！”韩清洋起身让崔主任。

崔主任坐了下来，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说：“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打击就把你们弄成这样，你们将来还能做什么大事？是，分班让你们不痛快，你们团结、不想分开，但你们想过没有高中毕业后你们最终要各奔东西，将来还要成家，还要给父母养老送终，亲人都要分别，何况你们这几个同学。”

“崔主任，我们就是这一年心里不痛快，分班也不是主要原因。”

“我明白，你们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你们在初中时候都是学校的佼佼者，老师捧着你们、供着你们。现在你们是什么？你们是师范学校委托到我们学校进行培训的学生，换言之你们连一中学生都不算，说你们有一中师范的双学籍，那有什么用，你们将来就是当老师，也许还不如我呢！我们凭什么对你们特殊照顾！你们现在是在求学，不要指望着老师对你们再另眼相看。明天分到重点班，开始肯定不适应，慢慢的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人不能让社会适应你，你得学会适应社会，这才是生存法则！”

崔主任又看了看大伙，“唉！跟你们说这么多也没用，慢慢地你们就明白了。将来你们大学毕业得回来教书，如果能分到一中算你们运气好，如果分到下面的普通高中或者次一点的初中校，你们找谁哭去？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如果还想不通就相互做做工作，人在逆境中成长得最快，将来不顺心的事还多着呢！你们得把这些不顺心的事当做人生财富，而不能动不动就会哭！我就说这么多，你们赶紧洗漱、该熄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