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安县令(2 / 3)

我就在这样的大势下随波逐流，做好眼前的事情，混吃等死。

可真的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一个二十万户人家的富裕大县，上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如今都见不到几个活人。

我不是慌了，我是没有这个脸面去面对这些乡亲父老们的。

起初来到这个世界，我是兢兢业业地，不敢出现半点的差池，生怕上面的人拿住了我的痛脚，让我失去了这个县令的官身。

可十年过去了，我却从来没见过上官，我这个县令好似被朝廷遗忘了，连同长安县也被上面的人忘却。

可能是连年的战祸阻断了县城与中央朝廷的联系，路断了那边的人也就过不来了，这两地的通信也就中断了这么些年。

上面不来找我的毛病，我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个下跪磕头的爹回来。

赋税自主，主张自由，可以说整个长安县都唯我之命是从。

一个人独断纲常久了，就很难听取别人的意见，当然我并不认为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意见能有多么高明。

所以我遇见了今天，但是却没有为今天做好充足的准备。

眼看着治下的百姓走向死亡，我即便心肠是铁石做的，也开始于心不忍。

我这个县令老爷粗茶淡饭的每天，对于他们来说便是珍馐美味。

他们要南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走了也好，起码去了南方，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就在昨天，还有一千多人的队伍从茶马道上离开，但是有一个叫啊刁的佃户夤夜回了城。

他带回来的消息说，“南迁的队伍遇见了强盗，一辈子的身家都被劫了去，青壮被掳走成了奴隶，除了那些漂亮的女人，老弱妇女当场便被埋了，他也是装死，才躲过了这一劫。”

我听到他的话好后，先是一愣，然后就怒了，但是我也没招，县里的财政也就够二十来位衙役的俸禄，他们也都是爹生娘养的，拿着勉强糊口的俸禄，我总不能带着他们去送死。

也因此，我开始励精图治，我是这一县的衣食父母，我不能放弃他们，我好歹也是985毕业的高材生，从事过各行各业，要他们活下去其实是有办法的。

现在先得稳住人口，不要在流失这些青壮，不要再让他们死在南迁的路上，只要人在，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一大早，我便安排了赵班值带着人，拦住了他们南下的路，现在也到了我郑重登场，带领他们走出这个困境的时候。

“吁吁吁。”一阵马蹄飞快，我停在了路头，万众瞩目的地方。

一时间人群陷入沉默，整个西街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我看气氛酝酿到此，也是时候开腔说点什么。

我环顾了人群一圈，在马背上昂首挺胸，向着街面上的人群抱拳道，“诸位乡亲，诸位父老，国家正值危难，外有五胡肆虐，内有天灾不断，战祸连年，强盗横行。”

“诸君此去万里，前途难卜，唯死而已！”

“本县不忍诸位乡里流落在外，丢了卿卿性命，日前本县以寻得良方，可治天灾之祸，可保一方平安。”

“本县在此立誓，誓与长安县共存亡。”

我看向那些还在犹豫的百姓，将语气加重，“我必将与诸位同舟共济。”

“放粮放种，减免赋税，徭役取消，这就是本县给诸位乡亲们的交代。”

一人大着胆子问道，“若是羌人来袭，我们该如何？”

我穿过人群，面色肃穆地看向他，“贼有刀，我亦有刀，吾等应全民皆兵，用人民的海洋淹没他们。”

人群在此刻喧哗了起来，我也不着急继续劝说，如今他们得到的消息还需要时间消化斟酌。

“南下的路都是劫掠的强盗，八千里路，不是在路上饿死，便是被强盗杀死。”

“留在县里，众人拾柴火焰高。”

“我相信张县令，这十年，张县令从不搜刮民脂民膏，待我们如同亲子，跟着这样的父母官，即便是死，我也认了。”

赵班值见舆论的倾向偏向了留下，他连忙趁热打铁道，“那诸位就散了吧，按告示公布的流程到府衙领种领粮。”

“家里青壮不是唯一劳力的，出一人来武库报道，成为一名护土守家的屯田兵。”

很快乡里们便在我与赵班值的配合下安抚稳定，我也穿过人群回到了县衙里。

如今县衙的存粮并不多，今年更是罕见的旱年，庄稼都旱死在了田地里，连续三年县里的粮库都没收上来多少粮食。

当是今年，就已经开仓放了七次粮，用来赈济百姓，积攒了数年的储备粮食，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问邻县借粮，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邻县的人早已经跑空了。

如今气候条件日渐转好，现种些土豆地瓜，也能赶上收成，但长安县地处西北，并没有土豆地瓜的种子，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差了人去海边寻种，至今未有消息。

我记得历史书里，地瓜和土豆都是从海上传入中原地区的，这个交通闭塞的时代，确实很难去寻这样的农作物，不然也不至于饿殍遍野，一县一县的百姓被饿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县令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一手抓治安，一手抓经济，还得保民生，到了灾年，我才深知自己肩膀上扛着多重的担子。

入了夜，躺在床上，我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我能救得他们一时，等粮库里的存粮都放完了，他们还是得死，便是我这个县令在民变下也不得活。

忧心忡忡，千头万绪的我怎么也睡不着。

临近清晨，这才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可我刚刚睡着，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却把我惊醒了，我还在疑惑，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门铃声，是我又梦见了蓝星那个高楼林立的世界了吗？

在半梦半醒间，我迷迷糊糊地拉开了房门，门前是穿着一身黄马褂的小哥，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溜着一几个打包袋。

小哥亲切地问道， “是手机尾号9527的张先生吗，这是你的外卖。”

我下意识的去接，等外卖小哥走进了电梯内，电梯门完全闭上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尼玛是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