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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身处幽暗地域的生物,如何计时是一项学问。
当然,大多数并没有多少智慧的生物,遵循着古老的本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时间对它们而言毫无意义。倘若要判断年龄,通常同种类的生物会以自己为参照标准,观察对方的体型。
而对于智慧生物,各有各的方法。
奥米伦会告诉他“感受环境中奥术能量的变化”,布尔格则是会使用计时工具,一枚精致的怀表。莱茵尝试过很多次,至今也没有碰到那枚怀表的一分毫毛,怀表被它的主人时刻藏在贴身衣物的内兜里,精致的风格和大地精丝毫不搭配。
至于莱茵,虽然他并无从得知确切的时间流逝,但是如果休息的时间过长,蕈人劳作的声音是会把他吵醒的。
这些慢吞吞的真菌生物,似乎通过某种方式共享一个时间表。令人诧异的是,他们似乎也严格遵循八小时工作制,如果时间换算和人类一样的话。没错,除非是遇到重大危机,否则蕈人菌落的培育者——也可以称作农民,是连一分一毫的班也不肯加的。他们宁愿立即放下工作开始漫无目的的游逛,打发时间,也不肯加班加点让田地更加丰饶、或者更快的建造修复居住场所。
或许是因为奥米伦他们即将要离开,今天莱茵醒的格外早。此时蕈人和孢子奴仆漫步时“咯吱咯吱”踩在湿润土地和草丛中的声音也微不可闻,除了一些值班巡逻的蕈人,大多数都在休息。
睡意消退,莱茵将匕首挂在腰间,离开了自己的洞穴。
受益于卓尔这个种族天生的敏捷与灵巧,以及缠在脚上充当鞋子的布条,莱茵在黑暗中不被察觉地行动,融入环境,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用言语很难描述,就跟生物无需明白怎么进食,如何判断食物是否可食用一样。闻到食物诱人的芬芳,拿起,咬一口。就是这么简单
先去看了一眼布尔格,他还在进行实验,旁边充作照明的发光球茎将他的影子投在侧面的石壁上。菇桶还是在“咕噜咕噜”冒烟,只是旁边桌子上的“蕈人脚皮”已经满的快堆不下了。
真离谱。
莱茵又去找了奥米伦,这次,视野中还没出现奥米伦的身影,他和另一个生物的谈话声已经进入莱茵的尖耳朵了。
“……真的……尽快……”这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朋友,别担心,……卓尔巡逻队……”
“如果不幸真的遇到那些家伙,我会把他带去——”
“啊,我黑暗的孩子,你来了”奥米伦看向莱茵的方向,他下颌上四条肉质触须的尖端扬起,有两条还略微卷曲。如果那个位置还能称为下颌。
奥米伦的夺心魔形态,并不是一个秘密,至少对莱茵而言。可能他认为幼崽会将自己天生便碰到的情况合理化,所以,夺心魔形态的奥米伦,只是“卓尔妈妈”的另一个日常形态。
莱茵从黑暗中走出。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索丽丝阿姨,你会喜欢和她当朋友的。”
眼前是一个只比莱茵高半个头的女性,她的皮肤是深青苔色。如果用现代人的眼光看,更像是深色的水泥。
索丽丝有着姜黄挑染紫色的长发,松垮地挽起来编成了粗辫子,瞳孔是淡蓝色的,让莱茵想起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天空的颜色。她身着一身简单的皮甲,底下是粗布衣服,还穿着一双皮革短靴。
除了索丽丝,整个蕈人营地都凑不出半双靴子。莱茵这样想着。
“小家伙,别听他的,你可以喊我姐姐。”索丽丝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一道光,“嗯——我注意到你的匕首了,奥米伦和我说过,你很喜欢它,不是吗?”
“小小的建议,小家伙,匕首挂在腰带上可不是个好位置。只需要一个跳跃,它就可能咚——地掉进某个裂隙,或者深谷中,这样你就被迫永远地失去它了。”
“我想你不会想要这样的。”索丽丝的嘴角扬起,这并不是什么嘲讽的讥笑,而是带着友善的欢快的笑意。
莱茵有些惊讶,他下意识摸了一下位于腰部,用藤蔓做刀鞘挂起的匕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来吧,不给你的新伙伴介绍一下你的家吗?我会陪伴你渡过将来的一段时间,免得某个小家伙因为亲人的出门而哭鼻子。”索丽丝上前挽住了莱茵的一只手。
出乎意料的热情。莱茵心底这样想着。
在被索丽丝挽着手往外走的途中,莱茵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口,“索丽丝阿……姐姐,你是矮人吗?”
听到这句话,索丽丝停了下来转头看他,似乎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泰摩拉的金币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索丽丝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
“你看我的脸上有胡子吗?嗯?嗯?”那张深青苔色的脸在莱茵眼中无限地放大,甚至能在索丽丝的蓝色瞳孔里看见莱茵自己的倒影。他忍不住把脖子往后缩。
“我算明白为什么喊我来了,这两个不靠谱的,看来我得好好和你讲一讲。在这之前,我首先明确,我是!一个!侏儒!”
经过索丽丝一系列手舞足蹈的比划和解释说明,莱茵总算明白了地底侏儒这个种族的大致情况。
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除开种族差异的外观,索丽丝的脸庞仍然看起来像人类少女一样。
蕈人菌落是建立在峭壁边上的。用“建立”这个词不太合适,“长”更适合。
蓬松湿润的泥土和冰冷的岩石为基础,大小不同、高低错落的蘑菇构成了蕈人菌落的主要景观。构成建筑和平台的蘑菇以橙红为主,小的可以充当阶梯,而一些散落的蓝色荧光伞菇和地上的蓝盖蘑菇为这里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对于大多数夜视种族来说,仅仅只有这些照明是并不充分的。能够在黑暗中凭借微弱光线判断敌人的行动,不代表他们愿意整天生活在这种黑暗中,
因此,一些人为采集的发光球茎被用细藤蔓挂起来,挂在各种蘑菇的边缘,吸引了众多趋光的飞虫环绕。
“那是蕈人种植的蓝盖蘑菇田,有必要的话你可以采一些食用,但是不要太多。”
“不不,边上那个蕈人不是死了,它只是还在休息。你看,它头上的蘑菇都绿的发光。”
“蕈人王?我几乎没看见斯伯睡过觉,好吧,如果你想现在去见它,我带你去……”
斯伯,这个蕈人菌落的蕈人王。有着比起普通蕈人更加高大的体型,和更加绚丽明亮的色彩,充分体现什么叫五彩斑斓的紫色。很难相信,斯伯能顶着那一头各种形态的紫色中型蘑菇, www.uukanshu.com还能维持平衡,它颈部以上绝对占据了它体重的大部分重量。
蕈人王斯伯用蘑菇纹路间一双绿色发光的眼睛注视着二人,没有丝毫意外。
因为蕈人菌落到处都充斥着它的孢子,没有什么能逃过它的感知。
蕈人王对着莱茵只是用意识交流了一句“幼崽,请随意”,便将头转向了索丽丝。它对这个新访客更加感兴趣。
在索丽丝和蕈人王进行意识交流的时候,莱茵观察了一下环境,似乎蕈人王旁边角落堆积的尸体比上次他来时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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