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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家那天,并不是我放假的日子……
那是最平凡的一天,我上着最讨厌的化学课,看着黑板上老师写的化学元素组成,怎么他加他或者他去掉他就得到了他,我的眼皮如往常一样沉重,头慢慢的低下,又突然的抬起,总是在触碰桌角间徘徊……
直到班主任的声音响起,毫无预兆的开门进来,呼喊着我的名字,他小小的眼睛四下的扫射着,最后锁定了角落里的我。
我猛然间惊醒,正对上他的眼睛,那是我看不懂的眼神,总感觉那天班主任的眼睛格外的亮,即使有眼镜隔着,也格外的清凉透彻。
我快速的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低着头跟着班主任出了教室。
教室与办公室之间短暂的距离,只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我一直在班主任的后面走着,低着头,心里面很是不安。
这是我第一次上课打瞌睡被抓包,来到办公室,班主任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看着我,“郝落……”
班主任的欲言又止,让我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正对上班主任那双明亮的眼睛,他微微的咬着嘴唇,我觉得好奇怪,到底什么话这么难说出口。
“嗯,你姐姐今天回来了,一会儿你直接去找她吧。”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班主任,班主任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眼睛又圆又小,带着透明眼镜,一米九的大高个,却有一个小小的脑袋,嘴巴也是小小的,说起话来像一个正方形,每次上他的物理课我都会异常的认真,因为总是喜欢盯着他那滑稽的嘴巴,他的头也刚好能容纳进教室门上面的玻璃,身高也刚刚好,每一次我们都会看到一颗头飘在那,更是滑稽,他也不会生气,也正因为此,我们都会亲切的称呼他为峰哥。
“嗯,你姐姐难得回来嘛,你俩肯定也好久没见了,你现在就去吧。”峰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紧张。
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但因为峰哥人好,我并没有多想,他为什么这么轻松的就给我放假了,只是有些不理解,姐姐上周不是才回来,怎么这还没到一周又回来了,还非得见我,按照姐姐的性格,我们俩也没有好到难舍难分的地步。
我就这样一路上恍恍惚惚的,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学校的大门口一直以来都是用那个可以滑动的滚轮门关着的。
“你干嘛来了?上课时间不好好上课,你跑这里干嘛?”保安一看到我,就从保安室里面出来,没好气的质问我。
我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的抓着头,“大姐,我老师忘记给我请假条了。”
很奇怪,姐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开始责备我,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手肘拄在滚轮门上,身子往前倾着,“不好意思啊,哥,这是我妹妹,我家里面有些事,我来接他回家。”
“行吧”保安不情愿的开了门,姐姐一把给我拽了过去,“姐,咱家什么事啊?”
我完全无法理解,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姐姐也不给我回答,就这么一直拉着我,不停的朝路边挥着手,直到一辆出租车停下,姐姐二话不说就拽着我上了车。
我更是无法理解了,“大姐,打车多贵啊!”为了怕丢脸,我附在姐姐耳边小声的说着。
“郝落,咱姥没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姐姐的每一个字都震颤着我的大脑,“什么?”我甚至都无法去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自以为是的好运,原来只是厄运的缓冲。
“一会儿回到家里,你千万不要哭,懂事一点,多照顾照顾咱妈的情绪。”姐姐并没有理会我的问询,而是继续嘱咐着我,不过她拉着我的手倒是紧了紧,似乎是在提醒着我一定不要哭。
我微微的张着嘴巴,偏过去的头,都没有转回来,整个人就僵在那里。
直到车门被打开,我才惊觉时间也会被偷走,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
“到啦。”妈妈穿着白色毛衣做成的丧服,如果不是她就站在我面前,我根本听不出来,这是她的声音,沙哑的很是厉害,妈妈的眼圈也是红红的,原本小巧的鼻子,竟然清晰可见残留的鼻涕。
我木讹的点点头,努力的想要抬起手,握住妈妈的手,却在妈妈转身的那一刻交错,只能被姐姐机械的牵着。
我们并没有走近之前经常走的房前(我村庄的每一户人家都是前后两个门, www.uukanshu.com北面的是前门,南面的是后门,我们总会简称他们为房前房后,一般房前的是小门,房后的是大门,我们去老舅家,经常走的都是房前,不用穿过院子,直接就进了老舅家)而是又沿着路边走一小段距离来到房后。
老舅家房后之前都是紧闭着的,两扇大铁门,锈迹斑斑的,变成了棕红色,今天大敞着。
我们刚转进大门这里,迎面可以直观的看到一个塑料的棚子,和老舅家葡萄地外面的葡萄棚特别的相像,不同的可能就是它看起来更长些,更宽些,将院子中间的路全都站满了,就连老舅家的驴都被迫拴在了大门外,还有一点不同,可能就是,棚子的上面高高的挂着姥姥的照片,照片中的姥姥看起来十分的年轻,笑的两个苹果肌很是饱满,头发是纯黑色的,虽然和姥姥平常的发型是一样的,不是上个年代一刀切的学生头,所有的头发都顺到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片是黑白的缘故,所以姥姥的头发格外的黑,皮肤也格外的白。
“撒冷儿穿衣服,往旁边儿站站。”我一直注视着姥姥的照片,哪怕姐姐当我的身子侧过去,可我的头还是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唯独记住了一句话,一定不可以哭。
姐姐为我穿好丧服,将我往旁边拉了拉,我才发现棚子前面两侧站满了人。
大姨家的大哥,大舅家的大姐和小妹,老姨家的三姐和小弟,还有老舅家的哥哥,算上我们姐妹俩,姥姥家这边的八个小辈,都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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