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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大人言重了,在下不止一次声明我只是个贩夫走卒,何来的无穷神通?您可别拿我这终日只愿锱铢争利的商贩寻开心,倘传扬出去也会让人笑话您枉居高位竟要向一外邦商贾求取治国之术...人心不服呀!”莫里斯嘲讽道。
“先生为化外异士岂可与寻常商贾相论?若说我这忠心报国之举倘能求得先生助十方国摆脱艰难处境,自是居功至伟岂有受人耻笑之理?反之,若不能替祖国化解危机,则上愧对君王,下有负黎民,虽贵为宰辅之臣实不如一介草莽,草民尚可为国纳绢服役,我辈高居庙堂若无所作为则更加难以服众。”蒂利尔慷慨陈词,话语中充满英雄气概。
“也是,既然大人自认对祖国的危难处境已无能为力,沦落到要向我这只懂经商牟利的掮贩求助的份儿上。那么,就算敝人爱莫能助也得为大人想想法子,好在我还能为您指点一条明路。”
“还请赐教。”蒂利尔疑惑道。
“侯爵大人素有贤名,在他担任首相十数年间十方国风调雨顺,政务也被他处理得井井有条,成就斐然,可说甚得天意民心。倘使大人真觉得治理国事方面能力不济,配不上首相高位,何妨退位让贤给能担此任者,大人意下如何?”
面对莫里斯持续的刻薄讥讽,蒂利尔渐渐失去了最初的淡然,内心悲戚抑郁,苦楚涌动,但始终不敢有丝毫情感流露。此刻他打定主意要以卑微之态营造出自己脆弱不堪的假象迎接劲敌积蓄已久的愤怒的肆意蹂躏,以期在对方获得了情感发泄的满足后帮助自己实现政治野心。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站在他眼前的神秘巨富对他又深藏着何种企图。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敝人确如先生所言才疏学浅能力低微,奈何首相之位陛下钦点,是吾王对在下的信任与期许,饶是敝人不才亦需鞠躬尽瘁,岂敢轻言退让。以今日之事为例,我等心知此行要达成所愿使先生与我们同气连枝,协力并进,定是千难万难。想我辈向来不得先生青眼,忽要先生屈就合作,以先生之冷漠对我辈之热情恰似寒冰遇烈火如何能共处相容呢?不过,尽管先生顾虑重重,我仍坚信从此刻起若能尽弃前嫌携手合作定可重拾多年来彼此错过的契机,同心并力使十方国走出困局,走向繁荣强盛。至于先生以贩夫走卒自居确是过谦了,果先生此等人物也算贩夫走卒,十方国的贩夫走卒岂非人人皆有震天撼地,扭转乾坤之神通,那祖国又何至沦落于此?是以,若先生愿念及苍生倒悬,广施大能帮助十方国摆脱困境,我辈人臣亦愿为兆亿黎庶向先生顿首拜谢,既为万民祈祝也为我辈过往不是诚挚致歉。”说罢,俯身拜伏于地涕泗俱下,神情极是凄惶。
众臣僚见状尽皆效仿,纷纷拜伏在莫里斯跟前悲伤啜泣,霎时间大厅里哀声四起,悲惨景况令人不忍卒睹。
“即是大人卑贱至此,我再不接受你一众人哭哭啼啼的哀求,就显得太没风度,也太没同情心了,大人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莫里斯走到匍匐在地的蒂利尔身前,蹲下身子对着他低垂的脑袋讥诮道。
“正是正是,若先生愿意助十方国度过难关,祖国上下君民定会对先生感恩戴德,千古铭记。”蒂利尔仰头将挂着泪珠的面庞朝向莫里斯嬉皮笑脸道。
“不得不佩服阁下在为人处世上的确逢迎有术,方才还是滂沱大雨惨况凄迷,转眼间就雨过天晴阳光普照了...噫---瞅瞅,还有未干的水滴挂在树丛草叶间,在灿若暖阳的笑脸上闪闪发光哩!您是如何做到情感收放随心顺意的呢?”近距离对视这张让自己深恶痛绝的面孔莫里斯感到心头一阵作呕,直起身子冷冷讥讽道。
“先生有所不知,为官多年在下常遇悲喜交集的时刻,久而久之自然适应了大起大落的诸般滋味,是以早就处之淡然...”
“嗯,起来吧,我实受不得您的屈身敬拜,一众公卿大臣终日侍立君前亦未必有似今日长久屈膝之时,若传至陛下耳中反疑我僭越礼制,怀不臣之心,岂不将我冤杀了!”
蒂利尔见莫里斯在援助方面松了口遂收起哀戚之色,邀众臣僚起身向莫里斯道谢。
“先别忙称谢,我与诸君尚有些生意上的疑团需待解决,若不能妥善处理只怕我们之间是不会有愉快合作的。”
“先生所指的莫非是被某些献媚邀宠的无耻官吏收缴的顽石企业财产一事?您放心,我回去后即着人将此次执法行动中所获财物的明细账册送至府上,除去被调运出京畿的物资日后设法补缀,剩下的将全数归还先生,被调用的部分我们也会按期加倍补偿,而查封的门市商铺除了如数归还外还将划置出数量相当的闹市地段铺位无偿赠予先生,以做先生财产被扣压这段时间内造成损失的补偿。不知先生可还满意在下提供的解决方案?”蒂利尔一脸谄媚相问道。
“金钱上的事儿是解决了,但是我有一名属员受命到法务部索取被你们强夺的顽石企业财产让当值官员哄了出来并受到了恶言恐吓,我允诺会帮他伸张正义,大人觉得我能兑现向这位辛苦帮我办事的下属做出的承诺吗?”
蒂利尔向法务大臣希琉尔瞟了一眼,希琉尔接话道:“当然可以,烦请先生的属员当面一叙,我们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莫里斯点了点头,转过身对伫立墙边的老仆低语几句,那老者自侧门出去,须臾,领着一位身着顽石企业制服的青年男子进入大厅。莫里斯见到那位被从法务部赶出来的属员,开口道:“您近前来,法务大臣想就当日您在法务部遭受的无礼冒犯给予正式致歉。”
那青年有些惶恐,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深受自己钦佩的企业老板没有理由欺骗一个小小的属员。他忐忑走到莫里斯与众臣僚间根本不知道人群里谁才是法务大臣。
莫里斯话音刚落,希琉尔识趣地迎上前态度谦卑对属员说道:“您好,敝人是法务大臣,在此为辖下部门官员给先生造成的伤害对您致以诚恳歉意,同时将对阁下提供一百金币做为伤害赔偿。此外,我们还将对当事官员做出革职处罚,希望该处理方式能够令先生感到满意,不知先生是否愿意给予谅解?”说罢,希琉尔对着面前的属员深深作揖,那年轻人局促不安,慌得躬身回礼道:“愿意谅解,愿意谅解!”
“你下去吧。”
莫里斯支走属员坐回椅子上闭目沉思许久,对蒂利尔几次低声招呼充耳不闻。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置这让他恨之入骨的仇人方为稳便,知道此时此刻仍无法彻底清除他在十方国权力高层的影响力使之得到应有的制裁,便缓缓睁开双眼和善地微笑道:“昨日夤夜方寝以致困意搅扰,垂目假寐,怠慢之处望乞大人见谅。”
蒂利尔见此生第一个源自内心让他感到恐惧的对手终于转变了敌视态度,只觉受宠若惊欣然道:“岂敢,岂敢!先生为繁冗生意日夜操劳之余还要抽暇接待我等,叨扰之处该是我等有愧,焉能是非不辨反生见责?”
“既然如此,我们就聊回正题儿吧。未知诸位到来所为何事?”
“呃---,说是要紧事对先生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世人尽知先生与聚宝国关系交厚,如今我们与聚宝国的战争形势日益严峻,敌人对我们的边境封锁达到了前所未有之严密。没有获得敌人批准,边界上连一艘舢板舟.一辆骡车也休想通过。我们因此陷入到了即将以草籽树叶充饥的不堪境地。故而想乞求先生以您和聚宝国人的特殊关系打通贸易运输线,再以您超强的商业实力从外部世界往十方国输入保障民众生存的基本物资,助十方国坚持到盟国大军来援使我们赢得战争胜利。此事若由我们去办简直是异想天开,就您而言当然是易如反掌,我们也仅有这一项请求而已,万望先生务必成全。”蒂利尔向莫里斯鞠躬说道,群臣亦连声附和。
“既是国事我自不当推却---好吧,就这么说定了,顽石企业出钱出力帮贵国输入所需生存物资,贵国在战争胜利后对顽石企业给予双倍物产或者货币回报,此条件贵国可以接受吗?大人是否需要再征求下国王的意见?”
“呵,此事决断尚在我职权范围内,敝人还是有与先生缔结条约的权限的。”
“嗯...”莫里斯点头答应着。
如此,没有任何文件协议仅通过口头约定,莫里斯接受了蒂利尔一伙的请求,末了未作任何表示款待的意愿,三言两语就把这伙儿寻常趾高气昂的大臣们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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