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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主人已派人将她们接走了。此时大概也和殿下一样,正在去往深水河城的路上。”
“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编出谎言骗我的吧?京畿守备森严,国王钦定的要犯,岂能轻易救得?”公主将信将疑道。
“在下救过您两回,哪一次不是重重围困中帮您全身而退呢?”巴特利尔自信说道。
“您的主人有这等神通,与莫里斯先生倒有几分相似,倘日后有幸谋面,我定要为二人互相引荐,想来您主人也该是仗义疏财的一方义士吧?”公主随口问道。
“抱歉,无可奉告。临行前主人特意嘱托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信息,待时机成熟他自会亲自向殿下说明。”
“也罢,时逢乱世恶人当道,做事谨慎些总归没错,既已将赫斯家人救出我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宫廷腐朽糜烂已无药可救,我现在只想早点见到麦尔斯...”
她兀自嘀咕着,一宿没合眼使她疲惫不堪,在马车颠簸中渐感困意上涌,侧卧在车厢软塌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国王这边收到公主再次出逃的消息怒不可遏,斩了回来复命的鸾仪使及随驾高阶侍卫共一十人,并下令重新将赫斯家人押入法务部地牢囚禁。这是公主离开京畿六日后的事,当希琉尔再次率领法务部宪兵火急火燎前往赫斯伯爵府拿人,哪还能见着半个赫斯家的人影?只位于府宅大厅屏风后的内室墙角处找着一个被地毯遮蔽的地道入口,地道直通三里外一处无人居住的旧宅。
见逃脱了赫斯家要犯,希琉尔的恐惧自不必说,忙不迭把负责看管赫斯家宅院的宪兵队长拿住,向国王上疏奏明实情。
国王读了希琉尔的奏章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骂道:“逆贼,寡人垂怜降恩,尔等不思悔改图报,反负罪潜逃,寡人不将你赫斯家满门尽戮,誓不为人!”当即命厄兰德拟旨,令迪米埃斯即刻对深水河城发动总攻,务必三日内占领深水河城,彻底解除城内叛军隐患。
话说从国王下旨高登山郡驻军协同黄沙城王师向深水河城挺进形成夹击之势已过半月有余,两军也在深水河城外东西两面相距十里处屯兵五日,因大元帅迟迟未下令进攻,故只与城外三里处阵地上的封地军队形成对峙之势,双方剑拔弩张,但谁都没开第一枪。
迪米埃斯不理国王接连发来的数道开战御旨,始终围而不打,似乎未有攻陷深水河城之意,对于国王的催战电谕极力推诿搪塞。已被擢升为军前司隶的赫卡洛尔收到蒂利尔密信,要他相机行事,倘迪米埃斯有意拖延怠战,可自行率部搦战,待战事打响,由不得迪米埃斯不进场收拾残局。
赫卡洛尔对国王与大权在握的蒂利尔忠心不二,但同时也是个惧战无能的草包,关于自己的军事能力和所属部队的战斗力了然于胸。要他指挥所部二十万人向躲在战壕工事内的深水河精锐发起进攻,绝对是个糟糕的作战方案。可迪米埃斯压根又不把他这个军前司隶放在眼里,对他数度要求进兵的催战建议置若罔闻。
堵在深水河城西边的帕蒂斯率领的二十万北荠郡常备军亦只唯迪米埃斯命是从,赫卡洛尔几番以首相手令相逼,要求和他同时出击深水河城驻军都被帕蒂斯以战场行动全凭大元帅调度为由挡了回去。
对于两位将领的抗拒表现,他自知难违众意,只能一再向蒂利尔解释自己那点人手在战场上不堪久持,强行出战形同以卵击石。蒂利尔却不管他有多少无奈,非要以他的部队为诱饵迫使迪米埃斯出战,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荒唐滑稽的一幕。
围困深水河城的第十七日早晨,迪米埃斯在参谋人员和卫兵陪伴下一如往常登上阵地附近某座高地,用望远镜观测四里外深水河城驻军构筑于山岭中的防御碉堡。那日,天空阴悒但天气清朗,冷风徐徐,微微掀动着几位军士灰色的外套和斗篷。满脸胡茬的迪米埃斯手持长筒望远镜专注地观察敌方阵地,不时和身旁的军官交流敌人阵地的攻防利弊及交战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忽然山下传来了嘈杂的行军脚步声,迪米埃斯下意识将望远镜转向发出声音的方位,透过弥漫开的烟尘瞧见赫卡洛尔骑着战马行走在庞大军阵前列引导嫡系部队向敌军阵地缓步推进。
见此情形,他心知那王廷鹰犬是打算独自率部向敌营发起进攻,便将望远镜朝向南方两里外的山间炮阵,发现炮手们个个严阵以待。那处炮阵隶属于赫卡洛尔的部队,装备着两百余门各式口径的火炮。
他正从容淡定观察着赫卡洛尔所部的军事力量,有卫兵匆匆自山下奔上来向他汇报道:“报告元帅,军前司隶调动二十万人分两翼向敌阵攻去,米勒斯将军向您请求作战指示!”
“按兵不动,别管他,除非敌人攻入我方一里警戒区域,否则不许开火。”
“是!”卫兵行了个军礼返身自去复命。
“呵,不自量力,让我们好好瞧瞧这饭桶是如何进行他擅长的溃败的。”卫兵走后,迪米埃斯环顾左右蔑笑道。
“元帅,放任赫卡洛尔送死,王廷是否会怪罪我们违逆君命呢?”第一参谋萨姆尔不无担忧道。
“那又如何?这仗本身就没法打,咱们的对手占据了所有有利地形,我总不能在明知会有重大伤亡的情况下还让士兵白白牺牲吧?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这支军队可不只有麦尔斯会打仗,这是王廷跟赫斯家的战争,咱们老实看着就行了,最明智的做法是不要去招惹一头正值盛年的猛兽,至于王廷的愤怒---恐怕全都将怒火倾泻在麦尔斯和他的军队身上也不够这昏聩宫廷用的,又拿什么去伤害旁人呢?”
迪米埃斯和他的随从说话间,南边的炮阵已配合前线冲锋的军队发起了炮击。分作两翼的二十万大军意图将依山而建.绵延近二十里的深水河城外围防线攻破。
最初的进攻并未引起任何反击,待冲锋部队抵近对方阵地前沿时,只听深水河城驻军阵地传来连珠炮响,山背后漫天炮弹飞向赫卡洛尔的炮兵阵地,只一轮炮击便将之摧残的失去了作战功能。与此同时,埋伏在山头阵地的深水河城驻军对闯进射程范围的敌军无情地倾泻着炮火枪弹。二十万处于旷野地带的军队被完全隐蔽于堑壕坑道内的深水河城驻军迎头痛击,再难向前推进半步。
赫卡洛尔只得下令大军分散隐蔽,要求通信员向迪米埃斯发去救援信息,通讯员回复大本营拒绝发兵,要求所有战斗人员自行返回。他无奈只得下令强行撤离。二十万大军暴露在有利于敌人射击的旷野间,被深水河城军队像狩猎一般肆意杀戮着,等他们撤回后方谷地大营清点过人数,发现短短一小时的战斗竟伤亡了四万五千余人。
赫卡洛尔盛怒之下向国王和首相发去迪米埃斯消极怠战,坐视友军受困的奏报。
山顶的迪米埃斯指着蜷缩于阵地中被敌营火力压制着无法动弹的进攻部队对身旁同袍笑道:“我言之如何?便是你我出战也免不了这场狼狈溃退,麦尔斯的手下已然摸透了我们的兵力部署,一轮炮击就打废了赫卡洛尔的炮兵阵地,反击时间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休言我们眼下的一方部卒,便是联合西边二十万友军两路并进,要战胜坚守在阵地后的卫邑军亦难如登天。
若是强攻也并非不能拿下城市,然而付出的代价一定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有可能最终得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走吧,麦尔斯就要回来了,我们只需静待这位军事天才归来即可班师回黄沙城...把这场朝局纠纷交给赫斯家和王室自行解决吧!”说着,迪米埃斯带头朝山下走去。
“没有国王御旨,我们擅自班师可是夷族大罪,大帅就不怕受到追究吗?”第一纵队司令埃特质疑道。
“等王廷的人杀光深水河城驻军再担心也不迟,否则,麦尔斯焉能不抱杀父之仇?今后可有王廷忙活的了,哪还有时间管我们呢?”众将听了迪米埃斯的分析,均赞许称是。
深水河城被围第十九日,城内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于上午九时许通过南面迪米埃斯有意开放的缺口往山峦横亘的幽迷山脉方向疾驰而去。
被围以来深水河城驻军大规模非战斗出动的现象非常罕见。迪米埃斯和赫卡洛尔收到消息,算了日期,均了解这支队伍必是前往迎接麦尔斯回营的。赫卡洛尔直奔中军大帐亲自将此消息向迪米埃斯确认,要他整肃军队准备拦截麦尔斯,最好在迎接他的队伍入城前将之消灭。
可任凭赫卡洛尔软硬兼施,如何催促,迪米埃斯始终不为所动,最后他怒气冲冲叱骂道:“怠误君命的乱臣贼子,蛇鼠一窝,待我将逆贼诛杀,定要参你个勾结逆党,图谋叛乱之罪!”说罢,转身即要离去。
“等一等,”迪米埃斯冷冷说道:“司隶大人何必动怒,本帅这就点齐人马与你同往阵前剿逆便是。”
赫卡洛尔干哼一声,不屑道:“算你识相!”
迪米埃斯命米勒斯拨出二十万军士与赫卡洛尔的十五万部队于谷地校场集结,等候主帅发布命令。
待大军在谷地里集结完毕,迪米埃斯登上将坛发表完战前训话,指挥三军朝着与敌军阵地相距两里的己方阵地行进。
大军抵达前沿阵地发现深水河城阵地上加派了多出平时近一倍的兵力进行戒备。赫卡洛尔看到敌方密密麻麻排列开严阵以待的轻重机枪心中不免发憷,忙赶至迪米埃斯身旁提醒道:“大帅,敌人已在工事里内就位,何以我们不就地隐蔽,反而密集列队暴露于敌军火力之下呢?”
迪米埃斯如梦方醒对他解释道:“司隶大人有所不知,在未见到麦尔斯之前我们不宜作出攻击姿态以免使敌人产生误判,引发不必要的伤亡。”
赫卡洛尔听了迪米埃斯的解释直夸他见地高远,哪能想到迪米埃斯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防范他做出伤害麦尔斯的举动引发两军大战,才故意亲临前线对他进行牵制。
正午十二时十五分,正南方山间垭口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升腾的滚滚烟尘,众人一齐朝声响处望去,见两里外早晨出发的深水河城骑兵队伍迅疾的从山间小道飞驰而出,不多时统一制服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位身着便装跨枣红骏马的年轻男子。赫卡洛尔忙用望远镜朝那人仔细端详,兴奋地对迪米埃斯嚷道:“大帅,就是他!他就是麦尔斯,数年前我在里雅尔参加全国兵演时见过他。”
“是吗?你不会认错吧!我怎么看着不像...”迪米埃斯狐疑道:“你再仔细瞅瞅,他不过是个寻常民众,可能是麦尔斯的信使吧!”
“怎么可能!你们前年在兵营山谷交过手,数月前的凯旋日庆典他也在受邀嘉宾之列,你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的样子?”
眼看那群骑兵距深水河城驻军阵地愈加接近,而阵地上的军卒面对策马狂奔的青年纷纷解除警戒状态,或立于战壕,或走出掩体到空旷处,昂首挺胸对他行注目礼。凛凛军阵瞬间增添了只有圣徒朝觐才能感受到的庄严神圣气氛,此情此景更加坚定了赫卡洛尔的判断。
眼看一心想要对付的赫斯家罪酋终于出现且即将错失唯一可能毁灭他的时机,赫卡洛尔急得抓耳挠腮,焦躁不安地左右顾盼,眼神不经意间从迪米埃斯脸上瞥过,见他仍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猛然醒悟为何他会在两军对峙的状态故意将部队暴露给敌军枪口,此举分明就是向对方透露王师并无开战意图。对于迪米埃斯的耍弄,他感到了莫大的羞辱,只是忌惮他手握重兵不敢发作,可一想到蒂利尔严令要不惜代价铲除的敌人就在眼前,他也顾不得个人荣辱,转身便要回本部指挥军队出战。
“站住!”迪米埃斯对他冷冷斥道:“你往哪里去?”
“嘿嘿,大帅认不得麦尔斯,我可认得,你不下令大军发起攻击,我可要让我的部卒开始战斗了!此时逆贼身在城外,我一轮攻击便可叫他殒命荒野,若使他逃回城去,到时你不打他,他也得打上门来!我可不想兵营山谷的惨败发生在自己身上...”
赫卡洛尔不提兵营山谷之事还能保得性命,那终究不是迪米埃斯坐镇指挥的败绩,但赫卡洛尔苍岭城临阵脱逃枉送他一万余将士性命,始终令他难以释怀。此时旧事重提,让迪米埃斯不禁为信任自己而枉死山头阵地的将士痛惜不已,当即拔出佩剑对准赫卡洛尔咽喉就势一挥,只见剑光过处鲜血迸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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