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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无人烟的原野到了夜晚就是一片漆黑的沉寂，大地上没有任何光源，天上的繁星和明月只不过是夜空中美丽的装饰品，照不亮地上的任何角落。不过好在人类是会使用火焰的动物，柴堆上升起的篝火带来光明与温暖，在危机与黑暗四伏的荒野上能够给旅人提供一些微不足道却弥足珍贵的庇佑。
柳生一咬牙，从手握着的烤鹿腿上撕咬下来一大块外皮焦酥，肉质劲道的鹿肉，挂满油渍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我说谬肆大人，您那笛子真是太好用了，一吹响就有肉吃，能不能送给我啊？”
柳生嘴里大嚼特嚼，随口就用讨好的语气谄媚道，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小折凳上，一手举着鹿腿，一手抓着羊排，灰色斗篷挂在不远处树枝上，黑色的裁决执刃也被谬肆拿去宰剖野味了。
谬肆从火堆上抽出插在木条上的烤野鸭，用裁决之刃从滋滋冒油的肥鸭身上连皮带肉剃下一块，用手拎起来扔进嘴里。
“索拉之笛可不是喂了吃肉而炼造的，是以宁王国历史上的英雄，自然神教前圣徒，森中猎影，索拉亲手制成的炼金术物品，到现在为止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圣物，像这样的笛子，以宁王国内一共有十二……十一支，每当以宁王国最隆重盛大的节日，天恩节到来时，这十一支笛子会由最虔诚的信徒在王国各处的森林中吹响，听见笛声的生灵会忘却本能，以和平的姿态汇聚在笛声边，平日中森林里的厮杀与竞争仅此一天得以和解，自然神教的信徒会向森林中的生灵布施圣肉浇灌圣血，以回报自然供养人类的恩情。”
谬肆翻转着篝火上两只被去掉脑袋，剥掉皮毛，插在木棍上的野兔，认真地科普了起来。
“圣肉圣血是什么？”
柳生吮吸着肋排上的油渍，好奇地问道，心想这些信徒该不会搞什么割肉饲虎之类的把戏吧。
“素馅饼和果肉果酒什么的。”
谬肆用裁决之刃在兔肉上划了几刀，拿起一旁的调味瓶撒下辣椒粉和孜然。
“等等，别人国家的圣物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吃肉太过尽兴的柳生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他一开始只把谬肆的话当成下饭故事，所以听的时候根本没带脑子。
“秘密。”
谬肆将烤熟的兔子递到柳生手里，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我懂了，一定是你和某位自然女信徒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禁忌之恋，在爱意的煽动下，你们偷出了自然教的信物作为你们的定情信物，咳！喔！好辣！谬肆你给我搞这么多辣椒干什么！咳咳咳！”
柳生眉飞色舞地编排着谬肆的情史，说得兴起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兔肉，然后就被致死量的辣椒粉呛得说不出来话了。
“哼。”
谬肆冷笑一声，将手边水袋丢到柳生的身上。
剧烈咳嗽着的柳生手忙脚乱地拔开水袋的塞子，朝着嘴里倒去，清澈的液体灌入喉咙，仿佛是朝熊熊燃烧的火焰里浇上汽油般，让柳生的嗓子像吞下刀片一般，火辣辣的，疼得更厉害了。
“这什么！！！”
柳生甩开水袋，掐着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地打滚。
“真浪费，这可是高纯度粮食酒。”
谬肆瞧了一眼满地打滚的柳生，不紧不慢地用裁决之刃切下一条兔腿放进嘴里。
“我杀了你……混蛋……”
柳生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说起来，你当时说刀自己动了，是什么意思？”
谬肆笑嘻嘻地望着满脸涨得通红，正在朝嘴里使劲灌水的柳生，开口问道。
“就是刀自己动了，听见你说普拉迪那个白痴差点把全村的人都害死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点生气，然后我的身体就开始失控了，受着怒意驱使，双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刀上，触碰到刀身后，心中的怒意竟然一瞬间转化为克制不住的杀意，就像是腰间的刀正无声地咆哮着，命令我的身体去杀死眼前的普拉迪，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刀已经挥出去了。”
柳生终于从辣椒粉和酒精的残害中缓过来，摸着胸口，平复着呼吸，缓缓地说道。
“嗯，看来以你的心智驾驭那把刀还是有点困难，那把刀当年可是真正的传奇，传说裁决之刃只斩罪恶之人，裁决一切，审判一切，首席圣徒林长青只要提着裁决之刃出现，他的行为即是正义，哪怕肃清对象是教皇，也可以先斩后奏。”
谬肆说完，又用裁决之刃割了一条烤兔的前腿下来叼在嘴里，毫无敬畏之心。
“教皇都斩了，他还能奏给谁？”
柳生笑了一声。
“这只是个比喻，不过当年林长青还在的时候，确实是闹得各方势力人心惶惶，从触犯教条的信徒到作奸犯科的邪教徒，全都消停了不少，就连当时风头正盛的在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谬肆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谬肆仍然记得自己在某个祭典上远远地观望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首席圣徒，而且仅仅是朝背影投过去一个眼神，就被林长青敏锐地察觉到了恶意，对方瞬间转过身，用鹰一般的双眸锁定了隐匿于茫茫人群中的谬肆，一只手搭在刀柄上，如同满弦的弓箭般伺机待发，那一幕让谬肆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这么恐怖，看了一眼背影，就对你起了杀心？”
柳生撕咬着被清水洗去辣椒粉的兔肉，惊奇地说道。
“没错，如果说现任的首席圣徒是个怪物，那么林长青这个家伙，就是能够把怪物一直压制在二等席上的怪物中的怪物，只要被他盯上的猎物，只要那猎物还在地上，就算是那猎物已经摸到了神国的门槛，林长青也能单枪匹马将其猎杀，如果再放任这种家伙成长两年，说不定能够成为第二个英雄王。”
谬肆望着手中裁决之刃，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很难想象在自己眼前这把用来片肉的长刀，就在一年前还挂在那种可以载入史册的家伙腰间。
柳生暗暗心惊，这个英雄王他是知道的，在他了解历史的书籍中就曾对此人大书特书，传说意图毁灭斯奥许大陆的魔龙就是此人搞定的，据说是历史上最强的人类，亚达克王国还专门替他设立了个节日，叫什么圣徒节。
“摸到神国门槛？”
柳生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尊即将升格为神明的神孽，那只神孽据说已经吞噬足够多的神力，还夺取了一些残缺的权柄，甚至有了一众虔诚的信徒，只要再将位格提升上去就能踏足神国，登上神位，化身真神。”
谬肆说道关于神明的内容，就有些幸福，滔滔不绝地说道。
“位格？”
柳生靠速学药剂补充的知识库里没有这一段，所以根本听不懂谬肆在说些什么。
“根据人们研究，判断一位神明是否完整的三大要素，就是神力，权柄和位格。神力，天国特有的一种超凡力量，一位真正的神明需要有将信徒的信仰之力转化为神力的能力。权柄，就是神明的职能与领域，比如执刃之神的权柄就是执刃，所有的利刃与执刃者都在祂的管辖范围内。位格，就是神明身份的象征，就像是国王的王冠，皇帝的王位，教皇的权杖一样，没有位格，无论一个存在有多么强大，都只是地上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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