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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舟就这样无声的死了,在他死后,父亲沈明阳喝药自杀,母亲杨氏受到严重的精神刺激,精神恍惚,竟然离家出去,不知去向。
妻子秦爱芸本想跟着去了,无奈孩子沈念无人照顾,她需要坚强的活下去,养大孩子。
沈廷舟的弟弟也被牵连,不能再到食品厂工作了,由于没有收入,他霸占了父亲和哥哥的房子,把嫂子赶出了沈家。
他们都说秦爱芸是个丧门星,被逼无奈,沈廷舟的妻子秦爱芸只能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沈家从此败落。
秦爱芸带着女儿沈念无奈离开沈家,无路可走,只有娘家可以安身。
秦爱芸的父亲叫秦元,是当地服装厂的副厂长,为人和善,知书达理,平易近人。母亲张氏,是一个家庭妇女,心地不坏,但是性格泼辣,小肚鸡肠,嘴上功夫极其厉害。
夫妇俩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大女儿已经嫁人,小儿子年初刚结婚,妻子已经怀孕。秦元在外面单独给儿子买了套房子。
秦元和张氏夫妇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重男轻女,就是这个特点让沈家的这位宝贝孙女沈念饱尝人间疾苦,给她的内心留下了永远的伤疤。
秦爱芸抱着刚满六个月的婴儿沈念回到了自己的娘家,父母心疼女儿,也无处可去,就将前屋收拾出一个房间给了这对可怜的母女。
这时,由于生活所迫,秦爱芸必须得出去工作了,因为嗷嗷待哺的婴儿需要她养大,供她念书,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挣钱。
虽然秦爱芸住到了娘家,但是她的父亲说了,只能给你提供房子,其余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因此,秦爱芸只能将沈念留给母亲照顾,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单位蒲河县酒厂上班。
虽然秦爱芸勤劳肯吃苦,但是,微薄的工资和超强的工作强度,使得她根本就无暇照顾到沈念,而沈念只能独自成长起来。
第二年,秦家的大孙子降生了,取名秦思宇。秦元和妻子张氏都乐得直拍大腿,好像生的是龙子一般。当然,秦元的儿子和儿媳都有工作,所以他们也将大孙子留在了秦家看管。
沈念比秦思宇大了一岁,所以沈念的童年是在姥姥的裙摆下和弟弟的欺负下度过的。
受到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在张氏的心里,她是非常喜欢大孙子的,如同心肝一般,而对于外孙女沈念,则只是完成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对于喜欢的成分也就没有多少。
所以张氏对小宇是百般疼爱,宠爱万分,而对于沈念,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只能是保证饿不着,冷不着,活着就行了。
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了,沈念已经三岁多了,孩子虽小,但已经有了自我认知的能力了,她从姥姥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自卑的小树在这么稚嫩的孩童心里已经生根发芽了。
那是炎炎夏日里的一天,沈念口渴极了,她就对姥姥说:
“姥姥,我渴了。”
姥姥正在做饭,忙着说道:
“等着啊,没有白开水了,我倒到茶缸里,晾凉了你再喝。”
沈念玩了一会,实在觉得很渴,就冲着茶缸里面使劲吹了起来,然后把嘴凑到茶缸里面,用舌头舔着喝,毕竟是孩子,沈念觉得这么喝真好玩,和姥姥养的公鸡喝水一样。
可是,沈念正玩的开心呢,姥姥进屋来了,看见了沈念,眼睛立刻就立了起来,那种骨子里面的厌恶油然而生,姥姥的表情让沈念觉得好冷,好想妈妈就在身边。
沈念已经无数次的看到姥姥的这个表情,这只有对自己才会有,姥姥的脖子一歪,眼睛使劲的瞪着她,怒吼着说道:
“干什么啊?你这样喝水,把水整埋汰了,我咋喝,水都让你给祸害了,本来就渴,还得重晾,你说养你干啥吧,你咋这么多余呢。”
沈念心里只有害怕,虽然姥姥是自己的亲人,但是她怎么都和她亲近不起来,反而她表弟,别说是喝祸害完的水了,就是用手抓过的饭菜,姥姥都吃的很香,沈念从此觉得自己不和别人一样,至少在姥姥心中,自己不如弟弟。
沈念自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吃鸡肉,即便长大后她也很少吃,不是鸡肉不好吃,而是每当吃鸡肉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低人一等,立刻就勾起她童年的阴影。
自己被别人冷落,姥姥的那种厌烦自己的表情就会浮现出来,怀着这样的心情,这鸡肉也就没法吃了。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沈念记事儿起,秦家只要吃鸡肉,姥姥和姥爷就会把鸡头,鸡脖子,鸡心,鸡翅、鸡大腿和鸡爪单独盛出来留给表弟小宇,一顿吃不了就留到下顿吃,沈念只能从剩下的鸡骨棒中尝尝鲜。
沈念虽然比小宇大,但只大一岁,况且都是孩子,沈念也爱吃鸡心、鸡翅,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吃过,妈妈虽然生气,心疼念念,也和姥姥姥爷说过,但是妈妈的性格向来温顺,根本就不能为沈念争取什么。
所以每当做鸡肉的时候,沈念就说不爱吃。在这样的环境中练就了她敏感的心理,学会看别人的眼色,学会处处小心谨慎,免得找别人烦。
同时,她心里也非常怨恨,她不喜欢表弟,不喜欢姥姥姥爷,有时候也怨恨妈妈,什么都帮不了自己。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让人不喜欢,而且姥姥经常对沈念说:
“随你那个死爸,死犟死犟的,这下好,把自己作死了,连我都跟着受罪。”
姥姥每次这么说的时候,沈念知道在说自己,但是,也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
随着沈念慢慢长大,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不敢和别人说话,怕人家笑话,不敢和小朋友玩,怕小朋友不喜欢,沈念自己不知道,其实这叫“自卑”。
沈念在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当时对学习优秀家庭困难的孩子成立的“助学基金”,而且还免学费,每个班级只有一个名额。
班主任老师也知道沈念家的情况,但是沈念的班级有一个更加困难的,父母残疾,没有生活来源,全靠政府资助,老师就把这个名额给了那个同学。
班主任老师也向沈念解释了这个问题。可是,当沈念的姥姥知道后,勃然大怒,对着沈念就是破口大骂:
“你挺大方啊,我供你住,供你吃,你妈赚那点钱,哪够你念书的,如果不够我可没钱,到时候你就别念书了,你随便就让别人了,c你长没长心啊。”
接着,姥姥就找到了校长,和学校理论,边嚷嚷边说:
“什么学校,这么困难的孩子都不帮助,她们娘俩都快要饭了,哪有钱念书,看看这孩子多可怜,穿的衣服都是捡别人的……”
满走廊都是学生和老师,沈念站在姥姥傍边低着头,觉得自己像被贱卖的物品一样,被人讨价还价,羞耻无比。
最终校长从别的班级腾出来一个名额给了沈念,张氏才肯作罢,但是,这在沈念的自卑心理上,又重重的划上了浓厚的一笔。
沈念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了她的童年。当其他的孩子可以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撒娇时,她的妈妈为了养她却根本没有时间陪她。
当其他孩子可以任性的说着我不喜欢或我不要时,她却只能蹲在某个角落里羡慕的看着。
当表弟被姥爷带出去快乐的玩耍时,她却只能坐在姥姥家的门口看着南来北往的车……
这一切都没有按压住沈念倔强的内心,在她身体里一直有一股力量告诉她:
“没关系,沈念,你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自己赚钱,离开这个家,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穿自己喜欢的漂亮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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