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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所有贵族佬都已经被控制了。”
“很好。”凌有德擦拭着一把锃亮的左轮手枪，这是教官送给他的，来自海的另一边。前盟主凌千愁很喜欢在烦恼的时候擦拭武器，他说这样可以让人心神宁静。
可是凌有德的心并不宁静。
三天前，他对白家公子的怒吼是发泄心中的愤恨，数十年的战争换来的是贵族对平民的霸凌。但当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看着那奄奄一息的身体，凌有德的心情十分复杂，他颤巍巍的摸着白家公子的脖颈，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
时隔3年，他又一次打死了一个贵族子弟。
凌有德站了起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他处于两拨人的中央，只是因为领头人的死去而陷入震惊。“这对吗？”凌有德的在心里重复着，凌千愁仿佛出现在他眼前，以一种肯定的表情看着他。
三年前，凌千愁去世的时候，他就该那么做。
“这就是恶人的下场！”凌有德吼道，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举起手臂，对着贵族兵继续吼道，“再敢造次，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一个水手跳起来大喊道，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战俘营都被这股战吼所震撼。贵族兵罕见的怂了，他们感受到了父辈的恐惧，那个凌千愁带领着中央军横扫顽固贵族的时代。
风暴之中，唯有凌有德屹立不倒。
敌军士兵...不，星汉战士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带走了所有的贵族兵。看着这些身着重甲（外骨骼），身上遍布火器（枪械）的星汉人，凌有德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他不清楚敌人想干什么，但是他必须保持镇定，他微微抬起头，昂首挺胸的面对着那些星汉人。沉寂三年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体面的死亡。
但死亡并没有到来，凌有德的颈部遭到了重击，再次醒来后，视野里是一个封闭的铁屋子。凌有德打量着这个铁皮屋，做工远非联盟可比，头顶甚至还有四叶物体（通风扇）在呜呜作响，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机油味，微微的震动从脚底传来——他身处敌人的战舰上。
凌有德把目光转向他正面的人，但是首先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人头顶的两盏灯，没有火焰，没有气味，明亮如昼，像两个小太阳。小太阳下的那个人，穿着绿色的布衣，皮肤在灯光下也显得黝黑，但是他的眼睛却隐没在顶光下的阴影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凌有德，前星耀联盟盟主凌千愁的得力助手，前镇南行省总兵。凌盟主死后，被世家大族打压，被贬为瞭望港总兵，而且险些被继续贬官。”男子说话了，他的星耀语十分流利。凌有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自己的资料什么时候被敌人知道的，难道整个联盟都是单向透明吗？“所以你的这个行为，是对于贵族的不满。”男子继续说道。尽管看不见对方的眼神，但是凌有德感觉对面在盯着自己。
“是，一群沽名钓誉的东西。”凌有德的眉毛挑了挑，“那些垃圾窃取了恩主奋斗二十年的成果，恶心，肮脏！”“所以你想继续凌盟主的事业吗？”男子问道。凌有德低下了头，想了想说道：“想。”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柯步远，本次远征军的副指挥。”男子说着，他伸出了手，手上布满了老茧，这让凌有德眼前一亮。“我是农民的儿子，但是我的家乡没有贵族，农民也能成为高官。”柯步远笑着说道，“要不加入我们，我们会帮你实现凌盟主的遗愿。”
“大人，还有一刻钟就到时间了。”一个战士的声音把凌有德从回忆中拉回。“好，按照原计划，发枪。”凌有德看着锃亮的枪管，尽量冷静的说道，“冲锋队的每个人都必须亲手杀一个贵族佬，杀的多的奖励越多。”“是，大人。”战士的语气有些紧张，他的眼光盯着地上，支支吾吾的，“大…大人，原谅我，我有点紧张，我老母还在本岛，万一…”“不用担心，孩子。”凌有德温柔的拍着士兵的肩膀说道，“我们很快就能解放本岛，你和你的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
战士紧张的点点头， .跑了出去。“我就不紧张吗？”凌有德叹了口气，他看着远方的明月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人们能不能理解我。”
临走前，他特意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很显然除了被踹烂的门以外，星汉人没有动过什么东西。月色刚好能照亮凌千愁的画像，浓重的黑眼圈此刻蒙上了一层阴霾，像是指责凌有德的背叛。
凌有德看着画像，想说什么，但又感觉没法说。无论如何，他都背叛了他的老领导，背叛了老领导一手缔造的国度，他是叛国者。
“恩主，我知道您是被害死的。”凌有德的声音有些颤抖，“您身上的枪口不是敌人打的，而是有人在背后放冷枪！您干的事触动太多人的利益了，那些人现在还在埃兰逍遥着。”
“恩主，我跟着柯将军走了。傅核义弃明投暗，凌千岱和何其正明哲保身，他们不愿意拯救您的事业，眼下只有柯将军能替您报仇......”
凌有德顿了顿，拿起三柱香，拜了三拜，走出了这栋废弃的建筑。
在晚风中，在夜幕里，凌有德的前方整齐的站着一群战士，他们一手扛着枪，一手提着头颅——贵族兵的脑袋。阴冷的月光他们的眼睛里变成了嗜血的寒光。在凄冷的月光下，凌有德走了出来，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全体都有！”凌有德的语气已经没有昔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冷峻。“都有！”士兵们高喊着。
一边是冰冷的月光，一边是阴冷的眼神。冷清的明月看着冷漠的众人，把冷清的月光洒向冷漠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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