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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星图片已经确认了,敌人确实在大规模的后撤。”
凌有德第一次坐在会议室里,他好奇的打量着这栋敞亮整洁的房间。地板用白瓷砖铺好,上面甚至能倒映出人影。墙壁则是用高档的白漆粉刷。头顶的灯十分亮堂,白色的光令人感觉舒适,联盟最好的煤油灯都没这个亮。还有一个大屏幕,似乎是用丝绸做的,他们称之为“投影仪”,能把彩色的图片,他们称之为“照片”,投射到屏幕上。最令他感觉舒适的是“空调”,源源不断的冷风给予室内平衡的温度,这可比联盟那些冰块降温或者法术降温方便多了,而且据说价格亲民,帝国大部分地方都有空调。
“这是5月9号,也就是昨天的卫星图,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敌人在远东行省114个县均开始了大规模撤退,51个堤坝,4个重要水利枢纽被人为炸开。敌人的目的就是空室清野,把中部长城以东的地方全部变成无人区。”柯步远用的是星汉语,凌有德能大致猜出是什么内容,应该是关于联盟的空室清野政策。想起那些惨死的百姓和逍遥的贵族,怒火在凌有德的心中燃烧着,他更加确信自己走的是正确的方向。
“目前敌人在南部地区的撤离进度较慢,例如丹阴府,而且丹阴府临近山丹运河,这是一条宝贵的水路。我提议集中兵力,向丹阴府方向进攻,夺取附近的关键枢纽华阴府,为进一步打穿中部长城做准备。”
“咱们的后勤支撑的了这次远征吗?”庄凌用红笔在卫星图复印件上比划着,“离丹阴府最近的帝国前锋部队是150千米外的近卫2师下面的一个营,而且刚刚攻克敌军据点,需要休整。这种长距离机动很容易被人切断后勤,敌人变聪明了,最近都盯着我们的后勤下手。”
凌有德听出了庄凌的反对,他眯起眼睛端详着这个高级将领,有一种和他年龄不匹配的俊美,颇似那些令人厌恶的贵族。再看看柯步远,黝黑的皮肤和脸上的伤疤,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想到这儿,凌有德甚至有些庆幸,若是这个白面俊男和他交涉,那可能早就被当炮灰送了。
“刘境昆大校,你怎么看。”庄凌问道。凌有德把目光投向那个坐在角落的人,他有些吃惊,因为他没认出来这是一个高级将领,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一个有些社恐的中层军官。有些诡异的是,柯步远和庄凌给刘境昆的目光里,都写满着期盼。
“一个老好人?”凌有德想道,“那可太惨了。”
“太冒险了。”刘境昆说道,随后把头低了下去。“你说什么?”柯步远的目光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震惊。“二对一,换一个方案。”庄凌的语气十分得意。看着有些落寞的柯步远,愤怒也充盈在凌有德的胸腔,他很清楚埃兰的战略是什么,战争窗口期就那么点,不能错过。
“窝反怼!”凌有德站了起来,用结巴的星汉语说道。“你可以按照原文念。”翻译赶忙补充道。“谢谢。”凌有德投去了感激的眼神,随后大声说道:“还有一个月就是联盟的梅雨季节了,到时候整个大陆都处在潮湿中,你们的坦克也会陷入泥潭,后勤更是无比艰难。你们这是在贻误战机!”
一个星汉语都说的不流畅的外国人,斥责两个帝国将领贻误帝国的战机,这是一个过于讽刺的场景。
“这种大事不能我们决定,情况很复杂。”刘境昆的脸有些微红,“上报天都吧。”“‘世界尽头’导致时间紊乱,今天发的电文,明天帝国才能收到,召集总督开会又得后天,后天发电文,大后天我们才能收到。3天足够敌人做很多事了。”柯步远以恳求的眼神看着刘境昆,后者还是低着头。
“现在上报天都吧。”
星汉的大人物们正在为了方针而争吵,远东的小官也押上了自己的前途。
“浮空轮准备就绪,大人们,上来吧。”
“我从亲戚那边借来了浮空轮,大人们劳苦功高,何某觐见总督后,必然会把总督的奖赏带来的。”何彬玮对着那些贵族们下跪,“感谢大人们这段时间的付出,何某毕生难忘!”“大人,我们得感谢您啊!”为首的贵族连忙扶起何彬玮,“没有大人您,我们这辈子可能都跨越不了那个槛。”
从心底里说,这些贵族们一直对何彬玮有所忌惮,因为他态度转变太快了。但是何彬玮的理由总是无法让人拒绝,比如这个浮空轮,但是这个东西是曾经远东总兵何其正坐过的,如此的捧高也实在是让他们…无法拒绝。再说,这些家族在这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实现了前所未有的资本积累。
他们想怀疑何彬玮,但是何彬玮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结束了。”看着浮空轮缓缓升起,蒸汽动力驱动着这个庞然大物向关内飞去,何彬玮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大人最近几天没睡了,需要休息!”知府慌张的喊道。“我不要紧,你们继续把剩下的民众疏散好,运河走的把船开走,路上走的把盘缠给他们。”何彬玮对着一个金甲卫兵说道,“麻烦上差去看一看吧。”“行。”卫兵点了点头,和知府走向了县城内。
“公子,您这段时间受累了。”参赞的扶起了何彬玮,他在四天前来到了丹阴府。“没有您的军队帮助,那些民众怕不是早就把丹阴府给掀了。”何彬玮叹了口气,“我造孽啊,杀了那么多人,父亲倘若有在天之灵,一定会责怪我的。”
“比起其他地方,公子您简直是仁慈了。”参赞安慰道,“自始至终公子你下手杀戮的只有那些城内的中产和商人。那些人死了,但是为更多的人谋取生路,这是他们的幸运。”“饿死和淹死也是幸运吗?”何彬玮苦笑道,“城门一关,开闸放水,哎,造孽啊。”
“打断一下二位,您该去觐见总督大人了。”卫兵头头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这也是当初我们说好的,完成这件事后,我把您押送去见总督大人。”“劳烦您为总督美言几句。”参赞向卫兵叩首道。“您帮了我许多,我不会忘记的。”卫兵头头扶起了参赞。
远方的炮响打断了三人的告别,一艘艘满载着民众的大船沿着运河向关内驶去。“看,是何大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运河边传来。“谢谢何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小的终生难忘!”一阵阵高呼响彻运河两岸。何彬玮笑了,笑得很放松,这是他半个月以来最自然的笑。“走吧。”卫兵头头说道。“好。”何彬玮走向了天马拉的囚车。
“妈妈,妈妈,何大人这是去哪里呀?”运河的船上,一个小女孩稚气的说道。“何大人那么善良,一定是得到赏识吧。”母亲哪见过官员的囚车,她搂紧自己的女儿,轻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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