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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群玉淡淡一笑,道:“偶然路过,幸甚。”说完又道:“对了,三位怎会在此,岳先生可好?”
“承蒙朝请郎问候,师父他老人家很好。”梁子秋回了一句,又道,“家师仰慕朝请郎已久,近来听闻朝请郎在京盘桓,特命我三人入京邀请朝请郎上华山一会。”
李群玉闻言,只道在此时找上门,未免太巧了,又想封天是个爱胡闹之人,此事十之八九与封天有关,即问道:“封前辈怎么了吗?”
梁子秋闻言一讶,道:“朝请郎果真碰上封师叔了?”
李群玉点点头,把那段不甚愉快的往事陈述一番,罢了问道:“封前辈发生何事了?”
梁子秋忙道:“朝请郎请勿多虑。家师果真是仰慕朝请郎,若得朝请郎屈驾一访,真乃不胜荣幸之至。”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恐怕不能成行。”李群玉婉言谢绝。
梁子秋左肩脱臼,接上便好,右肩却被打成骨折,顺势在京养伤数日。
数日后回华山,路上,荀子春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大师兄,你干嘛不跟朝请郎明说封师叔的事?”
梁子秋笑道:“既知不是,何必多言。”
荀子春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把事情说明,朝请郎指不定会答应上华山呢!咱们华山三秀办事,讲究的便是手到擒来。”
刘子云接道:“大师兄,五师兄说的对。”
梁子秋白了刘子云一眼,训道:“对什么对?”又看着荀子春训道:“什么三秀?你是女孩子家?说出来不怕笑掉别人大牙!”朗声又道:“君子坦荡荡!”
荀子春被前面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揪住后一句,夸张道:“哎哟,不得了啊,大师兄,你君子坦荡荡,岂不是说师父……”
“又要说浑话了你?”梁子秋截住荀子春的话头,“是不是朝请郎做的,此前谁也不能完全确定,师父派咱们下山打探,可谓君子胸中自有韬略。”
荀子春扮了个鬼脸,不敢再胡说。
话说回来,李群玉能够及时出手化解华山三子的危机,却是另有机缘。
自山洞避雨回来,李群玉监督花惊落练剑,不时教演指正,又吹笙逗弄,数日之内不闻丁雨消息,忽然有点担心,尤其又想到山洞之事,心里难免有些疙瘩,趁着试炼花惊落之机,即行出园来。
头几次,李群玉只是去北邙山饮酒,不敢贸然探访丁雨。这日特意准备,必要到丁雨的住所探探。
想到丁雨会早起出门,届时见不着人,李群玉因而更早起来,偏巧遇到一场好戏,便在暗处观战。出手相助后,与梁子秋三人回到街上,问医疗伤,关切数语,这才别过。
来到枇杷小院外,李群玉把耳朵贴着墙壁,敛神细听,竟没有听到鸿雪的喘气声、踏蹄声,不由得一奇,暗道:“她没回来么?”又道:“竟出去了么?”寻思不解,走近一瞧,才发现院门已锁上了。
“果真出去了。”李群玉眼神落寞,耸身跃进院子里。
房门已经锁上,李群玉从外面往里面看,只见里面的桌凳床椅都静静地保持原样,却似少了点什么,让人觉得有些异样。
李群玉一时弄不明白是什么教他觉得不对,院子里突然下起了雨。
“这个天终于下雨了么?”李群玉呢喃一句。
雨水在空中本没有太大的响动,很少人会注意到雨水摩擦空气发出的声音,而认为雨声是从地面上传来的。准确地说,雨声是雨水打在物体上才生发的。人们不说铜铁棍棒敲击地面或别的物体发出的声音是铜声、铁声、棍声,却说风声、雨声,似乎中华古老的诗意,本是从柔软处生发的。有一个硬朗的诗意,是李贺的《马诗》,诗云: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这里说的铜声,却是用手指节去叩马骨,所闻声而教人壮怀千里沙场,似听到马踏声一般。
雨打枇杷,则是更深层次的,此时此景,诗人们便不说雨声了。古来诗词巨匠,给出了一个好名称,曰:听雨。宋人蒋捷即有一阕《虞美人》题为“听雨”,词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李群玉不知道他此时听的是什么雨,却想起了少年读书时在仙眠洲水竹居听雨打细竹之声。然而,彷佛已甚远了。
当李群玉收回遐思,转望眼前的枇杷树,仿佛仍看得见枇杷树下的鸿雪,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丁雨火红的模样。
李群玉忽然哈哈一笑,觉得霎时回到了少年听雨的时辰,只是很快又摇摇头,叹道:“真是教人讶异。”
回到现实中,李群玉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关心丁雨了,而且没甚来由——难道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丁晓年的妹妹,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抑或无关她本身,只为自己孤陋寡闻——竟然才知道丁晓年有一个妹妹?
脑海里既有丁雨的影像,李群玉总不免又想起山洞的事,那夜的凄声,清早的哀戚,此时的雨打枇杷。院子里没有别的人站在那里等着他说道歉,李群玉唯有静立不语,眼中深含愧疚之色。
说起来,李群玉甚至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有愧,自己明明是在帮丁雨,而不是在害她,难道是觉得自己已有花惊落,不该再胡思乱想吗?
李群玉在返回牡丹园时又去探望了梁子秋。
荀子春和刘子云都是皮外伤,敷了些药便觉浑身来劲,再干一架都没问题,梁子秋右肩骨折,必须休养。
李群玉先到是主,兼之深谙华山与杜三篇之间的关系,故多一礼。
梁子秋能得李群玉再三青睐,自是欢喜难耐,大为感激,加之钦慕李群玉的剑艺、为人, 千言万语,难表心中之情,说来道去,竟只是几个“多谢”。
荀子春则一口一个李大哥,一面大赞李群玉微一抬手便吓跑净云三将,一面还不忘夸赞本门剑法,说:“李大哥,你千万别笑话小弟只会夸口啊,别的小弟不敢说,但只要练好华山剑法,我一个就能打他们三个!”旋又叹气,“哎,只恨我没有李大哥的天才,不然就算只学到师父的一半,也不会……唉,气杀也,气杀我也!”
李群玉淡淡一笑,道:“岳先生的剑法绝妙莫测,实为武林翘楚。没有多年苦功,在下未必能略通一二。”
荀子春见李群玉夸赞自己的师父,得性道:“李大哥,你能打几个?”
梁子秋接道:“当然是不管多少个。”
“过奖了。”李群玉客气道,“其实听他们跟三位说的话,不难猜测,他们不战而退,并非是怕与在下起冲突,而是怕冲突过后,难以收场。”
梁子秋三人并不知道琼本通不想招惹李群玉,因此在听到“冲突过后,难以收场”一句都很纳闷,不过三人都没有深究,闲聊数语,再度别过。
接上数日后,荀子春意犹未尽,又有些惘然若失,回想李群玉现身救急的画面,心旌摇曳,叹道:“我当时以为看到神仙了。”
梁子秋笑道:“被你这尖酸顽猴夸来夸去,也是难得。”
雨连下了三天,第四天才放晴,而且晴得万里无云。
天候转变须臾,人事又何尝不是?
物转星移,春秋代序,人亦生老病死。而仅生之一字,即变幻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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