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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梦离开洛阳后,想起一桩旧约,即取道汝阳,来到洗水山庄外,向庄人报上名号,静候。
不多时,南宫风雨穿着一袭宽大的袍子踏步出来,双手抱拳道:“方公子,你好有信!”
方云梦先闻到一股酒气,双手抱拳,轻快道:“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泛彼浩劫,窅然空踪。月出东斗,好风相从。”
“果真是仙风有信,水面回波!”南宫风雨朗声而笑,把方云梦请进庄内,将人带到别院水亭。
方云梦进入别院还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直到看见水亭,目光落处,见一人伏在水亭的石桌上呼呼大睡,心知南宫风雨所谓每日置酒不是虚言,只为等他却是凑巧,笑道:“庄主,你把人灌倒,便来打起在下的主意吗?”
南宫风雨道:“你怎知他被敝人灌倒了?”
方云梦道:“有胆色找庄主饮酒,未醉倒如何肯罢休?”
南宫风雨闻言大笑,把方云梦引入亭中,介绍道:“这位伏桌而眠的小酒友名唤冷星儿,乃是豫章郡金镖门的大弟子,擅使十二对金镖,江湖人称醉公子的便是。”
方云梦知道金镖门,但并未深入了解,只因金镖门实在不入眼界,但见南宫风雨面露赞赏之色,猜测伏桌大睡之人必有过人之处,再闻“醉公子”三个字,知道南宫风雨称赏的缘由必是“醉”字,笑道:“久闻庄主广交天下酒徒,凡能饮者,盖莫拒绝。”
南宫风雨道:“但真敢找敝人饮酒的却不多。”
方云梦道:“因为找南宫庄主饮酒,不醉不休。”
南宫风雨道:“不错。一旦醉酒,便会误事。醉公子本是要上华山观战的,经过敝庄却进来饮酒,未料竟轻易饮醉啦。”
方云梦道:“庄主觉得不尽兴?哦,不对!不对……”
南宫风雨道:“哪里不对?”
方云梦轻轻笑道:“华山比剑已过十日,醉公子仍然留在庄里,可知是十分尽兴。”
话虽如此,方云梦仍不免疑惑,冷星儿既然会“轻易饮醉”,怎么能够连饮十日?
南宫风雨帮忙解答,笑道:“他一定要把敝人灌醉。”
方云梦道:“但他还是没能做到。”
南宫风雨道:“是的。”
方云梦道:“是他的酒量太差吗?因为如果是我,明知酒量低,我会跟庄主约定比试的方法。”
南宫风雨双眼一亮,问道:“什么方法?”
方云梦笑道:“我醉倒的时候,庄主仍要当我没醉倒,饮酒不辍。换言之,我要比试的是以我的酒量和饮法,能够在第几天内把庄主灌醉。”
南宫风雨击掌笑道:“好方法呀!如此赌法,敝人必定要醉倒一次!”
方云梦道:“我想知道醉公子的方法。”
南宫风雨笑道:“他的方法似乎更有趣。”
方云梦“哦”了一声,有些不相信。
南宫风雨笑道:“这世上的酒徒有两种,一种能饮,一种能醉。能饮则狂饮不醉,醉则伤,敝人或许该归为这类。醉公子是后一种。他第一天就醉了,然后开始唱歌,第二天醉后,狂啸不止,第三天则东倒西歪,如此不辍,百般醉态,今日则是伏桌而眠。”
方云梦听到“醉而狂啸”,不免对冷星儿刮目相看,走过去端详一阵,可惜看不到伏在桌上的脸,颇为遗憾道:“没能一睹醉公子的真容,实是遗憾。”
南宫风雨道:“方公子何妨待他醒来再看。”
方云梦一弹额前发丝,笑道:“等他醉醒,又不是本公子的风格了。”说着便欲迈步走开。
冷星儿却在这时咕哝一声,道:“好酒!庄主,你莫走!”随即一手抓来,正好抓住方云梦的衣襟,再不松手。
这一下很突然,方云梦有点懵,尝试着拉扯一下,无功而返。
南宫风雨幸灾乐祸,哈哈笑道:“方公子,他的方法是不是更有趣?”
方云梦报之一笑,道:“有趣极了。可是庄主,您贵为东道主,客人在您的庄里遇到难题,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呐。”
南宫风雨却笑道:“还记得在襄阳时,方公子智计无双,所以想法子这事,还是请方公子操劳,敝人不敢掠美。”
方云梦潇洒一笑,道:“请庄主命人搬一张凳子来,在下便坐在此处与庄主斗酒。”
“爽快!”南宫风雨竖起大拇指,命人搬挪凳子,随后与方云梦斗酒,尽兴不谈。
翌日清早,方云梦脱下雪衣,嘱托道:“庄主,待醉公子醒来发现手里抓着这件雪衣,请转告他一句,就说这是他在醉梦中借的谪仙羽衣,保他畅饮不醉,日后须得归还。”
南宫风雨大笑应下,将方云梦送出山庄,回到水亭,看着仍然呼呼醉眠之人,哈哈朗笑。
方云梦离开汝阳,取道武陵。UU看书www.uukanshu.com
自去年襄阳一别,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听到李群玉的消息了,方云梦百无聊赖,竟十分想念起来。
他记得李群玉提到过武陵仙眠洲水竹居,打定主意,径往寻找。
“绝世剑客,水竹居地。非请勿入,李群玉立。”方云梦站在竹牌前,一字一顿,念完十六个字,开心道,“群玉,你真是要气死人呐。”
说完,方云梦迈开步子,忽觉水竹居内有凛冽剑意逼身而来,即停步,转身来到附近的草亭外。
亭额上挂着一方竹匾,上书“赏心”二字。
草亭里有竹编的桌子和凳子,干净雅致,方云梦忖道:“此地偏僻之极,很不好找,若非本公子练就了一身高明至极的搜寻本事,如何能寻到这里来?但这小亭如此干净整洁,难道还有人寻访而至?”
沉吟片刻,这厮又道:“是那个高人吗?”
进入草亭,方云梦很想作啸,引李群玉出来一会,转念一想,笑道:“我本乘兴而来,此时已不知为何一定要见上一面。罢了,先回岳阳,让他来找我。”
方云梦果然乘舟回岳阳,拜会了孟西野,盘桓数日,不见李群玉寻来,颇觉爽然,挥袖登船,顺流入武昌,下九江,漫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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