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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昌十岁那年,家里又添了一个妹妹,那时是1980年。
这一年也是叶大昌一家最艰难的一年,因连年干旱粮食收成少得可怜,村里每个月只按人头发放粮食。
也因为妹妹的出生,家里又多了一人头的口粮,解了一家人的燃眉之急。
当时周围邻居都开玩笑的说叶大昌的妈妈是为了那一人头口粮才要的孩子。
每次听到邻居这么说,叶大昌都要和他们理论二三。可是一个十岁孩子认真的模样,在大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这一年父亲不过三十岁,父亲叶老四靠着瓦匠手艺在村大队上班赚工分,然而却一直在村二队劳动,而村一队负责的耕地土地肥沃,每年秋收的时候都来四辆大卡车装粮食,进了一队就不用为工分发愁,可想要进一队并不是容易的事儿。
对于叶老四来说,进不了一队就等于赚不着钱,因为那个时候工分就等于钱。而每到年底核算的时候,叶老四一家的工分都成了负分了。
不管怎么努力,一个人一天的工分是固定的。家里要养活三个孩子,这对于叶老四而言,都算得上艰苦了。
这一年,意外降临,叶大昌母亲怀上了孩子。当时不少人都劝他别要这个孩子了,现在这个年月大人还吃不饱,生下来又多了一张嘴,来人间遭罪不是。
可是大昌母亲却坚持要生下来,对于她来说,一个孩子只是添了一双筷子而已,孩子的这口饭总能从大人的牙缝里挤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大昌的父亲叶老四也坚持要生下来,他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不过觉得孩子生下来每个月就能多领一人头的口粮,因为小孩子吃得不多。
村头的一群大爷大妈们都在大槐树下乘凉,一边鼓捣着手里的玩意儿,一边议论着叶老四一家:他还敢要孩子?现在多难啊,别的村饿死的都有了,这孩子生下来得遭老罪了。
这话被叶大昌偶然听到了,他不知道这些大爷大妈说得是什么意思,却明白他们不想让母亲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每次从村头路过都会和他们理论一番,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然后大声说:别在这嚼我家的舌根子。
可是每一次认真的样子都引得他们哈哈大笑,大爷们说这孩子那股狠劲儿像他爸;大妈们说他人小鬼大。
而叶大昌始终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对于母亲生孩子这件事,他叶大昌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别人家都是四五个孩子,自己也要多几个弟弟妹妹,于是他特别的期待。
叶大昌作为家里的老大,有两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老二叶二宝比他小两岁,还有一个叶三良,足足小自己五岁。
在母亲生下二宝的时候,大昌对这个弟弟投入了所有的关爱,自己的事情一概不管,成天想要抱着弟弟玩,搞得母亲都觉得如果不看着老二都不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被叶大昌给把着喂奶了。
后来又生了叶三良,但叶大昌却没有了对叶二宝那样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弟弟了就不想要第二个了,他最希望的是能有一个妹妹。
这一次母亲再次怀孕,叶大昌高兴的不得了。
母亲这一次怀孕让叶大昌投入了全部的注意力,每天看着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他都在内心祈祷:一定要生个妹妹!妹妹!
可是真到母亲要生的时候,大昌的内心却有些害怕了。
这一天,母亲躺在炕上,面目通红,脸颊上的汗水如珠,滴答滴答的滴落在炕席上。一群大妈大姨们围着母亲转。
看着这些人慌乱的样子,站在屋门口的叶大昌感觉非常的压抑。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大姨喊了一句:老爷们都出去。被轰出门口后他才哭喊着:妈!妈!
叶大昌一家是这个村子里的第一批搬迁户,都是从周边的小村子搬进来的,虽说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但是作为外来村的人,在村里的生活他们一家还有很多不适应。
叶老四进不了大队一队,就是不适应的一种表现。
叶大昌一家生活的村子是东北沿海城市的一处大村落,村中生活着上千口人。在十里八乡的都算上是大村了。
村里生活的人多了,人情世故勾心斗角的就少不了,为了应付这些叶老四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寡言。
在那个年代,村中的各个角落都是泥土的构造,泥土的房子、泥土的围墙。这些泥土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趟一趟的房子, 叶老四一家就住在村中的一处两间泥土房,院子里的泥土围墙挡不住家里发生的一切。
各家的围墙都不足半米高,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村子的边缘,谁家要是夫妻吵架了,没一会儿各家各户一准都出来,有人劝架有人看热闹。
叶大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院子里是坑洼的泥土路,每逢下雨下雪的,这土路就成了泥路了。
这一天,正遇大雨,天空中的乌云滚滚翻涌。叶大昌的发小马大强搞得一裤子泥点子来到了他的家里。
马大强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深蓝色的布料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的衣服改成的,裤脚都踩在了鞋底了。
马大强的家就住在村中大道的南面,与叶大昌的家正好隔空相对。俩家的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两家被一条宽阔的泥土路给隔开了。
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几乎没有什么差距,人人都一样,真要说区别那就是出身不同了。
马大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农民,出身干净。因为年龄与叶大昌相同,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
可是叶大昌的父亲却不同了,因为出身的问题他一度在村里搞不着对象。很多姑娘宁愿嫁到偏远的小村子,也不愿意嫁给叶老四,即使他长得很帅气也不行。
到最后没得选了,叶老四才会和母亲成了家。而母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丑姑娘,即便如此村里其他的丑姑娘也不愿意嫁给他,但要问为什么一个姑娘会嫁给出身不好的叶老四,原因只有一个。
叶大昌的母亲是位残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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