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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孙四娘拖着叶大昌和叶二宝,再村头等着马车,要去县里赶集买一些碗筷。

铃铛声叮当叮当的响着,一辆辆马车来到身前,但是孙四娘都没有坐上去,叶大昌这才发觉原来赶过去的马车上都坐满了人,根本坐不下他们一家三口。

此时在路边等马车的人也多了起来,叶大昌等了很长时间不见马车来,母亲孙四娘说:村里就三辆马车,现在都在去镇里的路上,等马车回来就能坐上了。

等待了许久此时恰好一辆马车从县里赶了回来,孙四娘拉着叶二宝就跑了过去,在马车即将坐满了人的时候,孙四娘和一旁的人吵了起来。

叶大昌的母亲面红耳赤的和人家争吵,张口喊着:先来后到。

而那人也一样,指着孙四娘破口大骂:有你这样的嘛,大老远的就跑过来抢座,一占就三个,还让不让别人坐了。

面对他人的指责,孙四娘毫不在意:咋地,我家三口人三个座,你没抢到怪我了呗。

一旁赶马车的师傅赶忙劝解:后面马车马上回来了,有啥可抢的。你们再吵下去我不走了。

马车上的人听师傅这么说,连忙劝那人别吵了,坐下一趟吧。

孙四娘这才抱起叶二宝赶忙放在了马车上,叶大昌见状也爬上了马车。

叶大昌坐的位置稍微靠后了一些,村中通往县里的都是泥土路,这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差一点没把他给颠簸下马车。

许久后马车赶到了县里的大集口,孙四娘拉着他和叶二宝走在满是人的大集里,周围的叫卖声让叶大昌左顾右盼的好奇的狠。这边喊着卖苹果,那边喊着卖菜的。叶大昌的鼻间还闻到了各种果香,这样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要挣脱母亲的手想要到处走一走,可是母亲却说:抓紧咯,别跑丢了。

来到一处小地摊,上面摆放着一串串的紫色葡萄,叶大昌想要吃一串,刚要开口就听见叶二宝哭喊着要葡萄。

叶大昌盯着母亲的右手,从抬起到落下,狠狠的拍在了叶二宝的屁股上,一声大哭传来,随后只听母亲大喊:吃什么吃?啥你都想吃。

叶大昌赶忙捂住嘴巴,害怕自己说出那句也想吃葡萄的话。

此时,叶二宝的哭声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叶二宝不哭了孙四娘便领着叶大昌哥俩又来到一处地摊,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碗。

摊主见孙四娘拿起一个青花碗端详着看,便摆出一副热情的笑脸夸赞四娘好眼光,当孙四娘问了价钱觉得太贵的时候,摊主又一副嫌弃的面孔,大声喊叫:已经很便宜了,嫌贵你看看别家吧。

一旁的叶大昌从来没见过有人变脸来得如此之快,还被摊主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孙四娘赶忙放下青花碗,嘟囔着一句:这是啥破碗,我还不稀罕呢。说着站起身便拉着叶大昌和叶二宝走。

可是刚走出没几步,摊主摆手又给孙四娘叫了回去,嚷嚷着让四娘给个价,孙四娘伸出食指摆在摊主面前,摊主叹了一口气:得!给你了。临走时摊主还嘱咐:只卖你这个价,别到处说去。

叶大昌只看见母亲从之前的一脸不愿,到买到碗后的喜笑颜开。他突然觉得:女人变脸都这么快吗?

回到家,叶老四已经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桌椅板凳衣柜橱柜都已经擦干净了。然而即便这样,在孙四娘的眼里叶老四干的活还是不干净。

当孙四娘一只脚踩踏进屋子的时候就发现泥土的地面太泥泞了,喊着:叶老四,咋不把地上垫垫土,都和泥了。

在叶大昌的印象中父亲做什么母亲都能挑出毛病来,好在父亲叶老四是个闷葫芦,俩人永远吵不起来。

叶四娘把买来的碗放在了一张八仙桌上,只见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碗筷,碗筷上面挂着的都渐干的泥土。

叶大昌听母亲说过,这张八仙桌是母亲家以前长工吃饭用的,最后成了她的嫁妆。到现在也是家里唯一值些钱的家具了。

这个时候叶老四走出门,把叶大昌带在身边。父子俩拿着麻袋和铁锹奔着村东边去了。

叶大昌问父亲:这是要去哪?

叶老四说:去河道挖沙子。

一路上叶老四只和叶大昌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大昌自打记事起,就和父亲没说过几句话,即便现在只说这么一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当挖好一袋子沙子后,叶老四扛在肩上,叶大昌就在后面跟着,双手还一直拖着袋子底部,父子俩就这样回了家。

叶老四将两间泥土房的地上铺满了沙子。又找来一个石磙子,让叶大昌站在上面。

这个时候叶蓉蓉突然哭了,小女孩的嗓子尖细尖细的,声音洪亮,叶大昌感觉很刺耳,转头就看到叶二宝、叶三良捂着耳朵大喊:能不能别哭了。

叶大昌想着是不是妹妹饿了。

赶忙从磙子上跳下来跑到院子里喊母亲。叶老四见状也没说话,只是让叶二宝顶替叶大昌站在了上面。

叶大昌领着母亲进了屋,说来也奇怪,当母亲抱起妹妹的那一刻,哭声戛然而止了。

晚上,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吃着米汤熬的粥就着咸菜下肚。叶二宝和叶三良咯吱咯吱的吃着咸菜。看着一家人这样他没觉得吃得有多不好,只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但是让叶大昌想不到的是这种幸福感只存在一瞬间。

这个时候母亲开口问父亲:村大队都解散这长时间了,你找点活干没?

叶大昌顺着母亲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父亲仍然低着头闷声的吃着饭。随后“啪”的一声,孙四娘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这一举动把叶大昌哥三个吓了一跳。

母亲拿起碗筷起身就走了,留下一句: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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